第7章 第 7 章

“你可要想清楚。”黄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寒酥的声音虽然还在打着颤,但坚定许多。

宋泷墨听见黄公公叹了一口气。

“既如此,就将人送去慎刑司。”黄公公没有什么感情,甩了甩拂尘,“到了那,再好好回忆回忆。”

慎刑司!

这话一出,寒酥瞬间瘫倒在地,连刚刚坚定的双眼都变得空洞无神。

“且慢。”

宋泷墨站起身,走到寒酥身边,跪下。

“那夜奴婢与寒酥一同到上林苑,未曾瞧过什么人。”

黄公公眯眸,“你是……”

“奴婢宋泷墨。”

宋泷墨跪得规矩,声音响亮,没有什么能让人挑出错处的地方。

“宋泷墨。”黄公公复述了一遍,“前丞相宋琛的女儿?”

“是。”

“你且想清楚,若是认下,那慎刑司可不止多一个人了。”

“那夜奴婢因家中变故心情不佳,擅自无视宵禁离开掖庭去上林苑散心,被寒酥瞧见,她便一同陪着奴婢,一切罪责由奴婢承担。”

宋泷墨心跳得飞快。

进宫以来,她很清楚,有人要害她,有人要保她。

她不知道这两拨人背后到底是谁,但很明显,黄公公背后的人是要害她的。

寒酥无依无靠,认下罪名去到慎刑司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她认下,说不定可以一保保两人。

“你既想替她担下所有罪责,那就走吧。”

宋泷墨被两个太监架起,连着身后的黄公公也站起身,道:“慎刑司。”

寒酥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伸手要抓住宋泷墨的衣摆,却抓了个空。

宋泷墨被架着走到掖庭门口,还没踏出去,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

“今个儿吹的是什么风?竟将黄总管吹来我这掖庭,好不热闹。”

这个声音对宋泷墨来说并不熟悉,或者说,除了第一天进掖庭时见过一回,甚至还没看见脸,她就再也没见过。

是掖庭的掌事姑姑,秋霖。

“哟,秋姑姑,稀客。”

黄公公低头陪笑,“这不是你手底下的人知道我那傻徒儿那夜的消息,想带回去问问么?”

秋霖睨一眼宋泷墨身后两个小太监,黄公公立刻知道怎么回事,一挥拂尘,“两个小兔崽子,还不快松开,伤了秋姑姑的人可怎么是好?”

宋泷墨感觉肩上一松。

小太监慌忙松手,甚至后退几步,跪下,“奴才该死。”

“在我的掖庭带走我的人,是不是该过问我一句?”

宋泷墨感觉有些奇怪。

内务府可是肥差,中间油水不知能捞多少,按理说,应该是秋霖对黄公公卑躬屈膝才对。

“她违反宫规夜游,难道秋姑姑也要包庇?”黄公公沉声。

“她违反宫规夜游,该罚,也是我这个掌事姑姑罚。”秋霖回道。

夜游的罪责可没有杀人重。

宋泷墨想过或许有人要保她,但没想到还没出掖庭这个门,就被拦下了,还是秋姑姑拦的。

何况这前后地位颠倒,也属实稀奇。

她忽地想起那日与秋霖见面,秋霖一口一个“容大夫的女儿”。

难不成……

宋泷墨并不知道,此刻暗处一个黑影闪过,消失在上林苑内。

“方才孤亲自去瞧,你要保的那人被秋霖救了。”

上林苑深处,一个竹屋。

两人对坐下棋,旁边都放着一盏热茶。

面前跪着一个人,低头,看不清神情。

开口的是下黑子的人,说完,拿起手边的那盏茶,喝上一口。

“……”下首的人只道,“多谢三殿下告知。”

“不必客气。”茶盏轻轻放下,“孤也很想见见,丞相宋琛的女儿。”

“现在还不是时候。”

执白子的人开口。

那三殿下似乎很听执白子的人的话,听见那人开口后便收声,不语。

“秋霖是太后的人,要保她再正常不过。”执白子的人开口。

“是。”下首的人站起身,“既如此,下官告退。”

“记得盯紧他。”三殿下落下一子,又懊恼道,“……孤又输了。”

“是。”

下首的人没有听他说的下一句话,离开上林苑。

与此同时,跪在地上等着挨罚的宋泷墨,也想通其中关窍。

她是被母亲容昭救了一命。

当年容昭入宫替太后治病,而今太后为此想保她一命,那日她刚刚入宫,秋霖说她是“容大夫的女儿”,从这两件事可以看出,秋霖是太后的人。

也正是因为秋霖是太后的人,所以黄公公就算是内务府总管,也要对秋霖毕恭毕敬。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宋泷墨有些懊恼。

她应该早一点发现的。

“这可是你第二回夜游,宋泷墨。”宋泷墨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秋霖厉声道,“屡教不改罪加一等,此次还惹到黄公公,让你去慎刑司都不为过。”

“奴婢……”宋泷墨刚想开口,寒酥便上前,“姑姑,是奴婢之过。夜游的是奴婢,宋泷墨只是要来阻拦奴婢夜游。”

寒酥来凑什么热闹?

宋泷墨蹙眉,还想说什么,就听见秋霖不耐道:“你们两个皆触犯宫规,罚去隔壁洗三月恭桶。”

这比去慎刑司好得多。

宋泷墨与寒酥立刻跪下谢恩。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大家也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夜晚,宋泷墨与寒酥一起洗恭桶。

“你为何不把我供给黄总管?”

那臭气熏天,宋泷墨感觉自己再不说些别的,迟早要被这臭气熏死。

虽然开口以后感觉更臭。

“我是头一回与人‘合作’。”寒酥专注地洗着恭桶,道,“虽然你也自身难保,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至少不想头一回‘合作’就这样打水漂。”

寒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供出宋泷墨,可她知道宋泷墨是第一个把她视为“合作伙伴”的人。

从前到现在,她都是宫里的奴婢。

没名没分,死在长街只会被人嫌弃的奴婢。

何况,先前她已经害过宋泷墨一回,可宋泷墨却对她手下留情,这是在这深宫中,万万不可能发生的大忌。

也就宋泷墨这种不谙世事的官家小姐,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寒酥才不想再出卖宋泷墨,如果宋泷墨就这么死去,就没有人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不过你比我想象中的好一些。”寒酥沉思,又缓缓开口。

“什么?”宋泷墨没有明白。

“我原以为都是想要你命的人,却没想到你也是个有靠山的。”

宋泷墨一怔。

寒酥这句话她不知道是否有意,但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此番秋霖保她,暗处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其中关窍,知道她是太后的人。

她不了解太后,更不知道这意味着是好是坏。

不过,拿出太后的名头,或许可以“震慑”一下这个盟友。

“你也知道,我是太后要保的人。”宋泷墨幽幽道,“所以,我没有骗你。不过,你那情郎没有关系么?”

“我想了许久。”寒酥洗恭桶的手放得很慢,几乎停滞,双目无神,思绪不知飘到何处,只淡淡道,“我很爱他,很爱。”

“但是如果我不努力往上走,如你所说的一般,那我日后还是一个只有软肋的奴婢,我无法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欸,”宋泷墨听到这话,倒觉着有些新鲜,“很不错的想法。”

“我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是不是被我所连累……可如果他只是一个等着我保护的人,那我也没有必要再设想和他以后的日子。”

寒酥呆滞的动作暴露出她此刻的担忧,却还是说出这样的话。

明明就是害怕自己连累他。

宋泷墨伸出手,与她的手相握。

“既然担心的话,过几日轮到我出宫采买,这个机会让给你,你出宫去看看他。”

寒酥站起身,又惊又喜,“真的?!”

“反正我出宫说不定还有人要对我下手,不如好生待在宫里,省得麻烦。”

宫外现在对她而言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如给她卖个人情。

“不过给你的功课可不能落下。”宋泷墨道,“记得今日背《论语》。”

“那东西太绕口,我记不住。”寒酥绝望道,“为什么孔子和他的弟子说的话要写成书?还要背?”

“……”宋泷墨解释不出来,只道,“你不是要问我自小学的东西?我自小便是读四书五经长大。”

“那你小时候也挺累的。”寒酥感慨。

“你小时候不累?”宋泷墨反问,“不是还要去帮扶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可我做的事情不需要记这样多,就像现在,洗洗恭桶,干干农活也就罢了。”寒酥道,“根本不需要动什么脑筋。”

“如果你想往上走,给你跟你那情郎更好的生活,”宋泷墨伸手,拍拍寒酥的肩膀,“那这些你都要学。”

宋泷墨本来只是因为寒酥或许知道一些想害她的人背后的信息,进而调查父亲通敌叛国的真相,救下寒酥也只是想利用她。

但寒酥没有在黄公公面前把她供出来,又在秋霖面前说自己的好话。虽然或许在秋霖出现以后,寒酥便知道宋泷墨的靠山是太后,可是,黄公公来时,寒酥是确实不知道的。

即便是有互相利用这层关系,不过,这般讲义气,宋泷墨倒愿意再帮扶一二。

“我知道。”寒酥道,“你教我的,我都有背。”

寒酥学得很勤奋,几乎是玩命一样,每天都在反反复复背诵宋泷墨教她的东西,誓要在女官遴选中脱颖而出。

宋泷墨不介意教得更多,总归都是她从小学到大的东西,学生聪明,教起来不难。

不过夜学的时间变成洗恭桶,一边学一边洗,气味异常浓郁。

直到过几日出宫采买。

由于这次要采买的东西不少,变成宋泷墨与寒酥一同出门。

之后出了两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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