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过是来看看自家贪玩偷溜出来的小猫咪。”
千渊抬手,下一刻,沈慕怀里一空,符韵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
“真是不乖,跑出来一趟就这么能疯,欠修理。”千渊的声音不大,沈慕想起符韵每次提起千渊时的样子,怕他对符韵做什么,差点就要冲上去。
连昭没回头也知道自己这个傻徒弟想干嘛,抬手拦住了她。沈慕这才看见,千渊正给符韵疗伤。
“妖帝寻到了人,再留在风衍宗,不太合适吧。”连昭不知道千渊是从何而来,不论是强穿封禁,还是用了上神留下的通道,他出现在这,对风衍宗和人间都是个隐患。
“呵。”千渊轻笑一声,手掌一下一下抚摸着符韵的毛,“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千渊生于上古时期,实力成谜,又一向随心所欲,在场众人没人和他打过交道,谁也不敢轻易应承。
“阁下到底想要做什么?”连昭面无表情。
“我不跟你谈。”千渊指了指沈慕,笑得散漫,“我要和她说。”
即墨则握住了沈慕的手,沈慕下意识回握,两个人紧绷着,没注意到千渊意味深长的表情。
“她不过是个小弟子,没什么值得妖帝惦念的,妖帝有话不妨直说。”宣恪和其他长老也已经到了连昭身边,把清和他们三个弟子牢牢护在身后。
“小弟子……”千渊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看着众人严阵以待的样子,不走心一笑,“诸位何必如此如临大敌,我不过是想成全了我这小猫咪的心愿,帮她一把。方才剑仙不是说,风衍宗并无不可妖族入宗的规矩吗?既然如此,妖族的试炼是不是该和人族有些差别呢?”
沈慕和即墨则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准千渊的意思,他这是,真的要送符韵进风衍宗?
是夜,沈慕安置好恢复人形却还没苏醒的符韵,瘫在床上,累得要死,已经没有力气去回想白天的事了。
连昭只让沈慕和即墨则带走符韵,他们之间的交易也不是弟子该知道的。
沈慕迷迷糊糊躺在榻上,思绪开始颠三倒四,又想起了即墨则。
其实沈慕并非全然不懂,她没事就去山下溜达,多多少少也听过一点。即墨则对她不同,起初她确实不会多想,可烟机阁走一遭,又有了些许不同……
也不怪沈慕突然在意这件事,换做以前,她根本不会当回事,主要是最近她和即墨则之间实在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喂,小丫头。”
沈慕刚闭上眼睛,一道含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沈慕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千渊抱臂现身,冲着沈慕挑了挑眉。
沈慕下意识站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千渊不会伤害她,但是离远点总没坏处。
“行了,别躲了,再撤几步一会出去了。”千渊啧了一声。
他白日故意泄露气息,是为了符韵那丫头,现在,只要他想,就算是掳了沈慕回妖界,保证对方喊都喊不出声,更别提传出消息让连昭来救她。
“你不是回妖界了吗,为什么还在风衍宗?”沈慕问。
“当然是为了你。”千渊特别不见外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竟不知自己有何过人之处,能让妖帝屈尊亲自找上门来?”
“啧……”
第二天早上,沈慕醒来,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浑身散架一样疼,跟被人打了一顿一样,但还是立马爬起来去照看符韵了。
也不知道千渊用了什么方法,符韵的伤竟然在一夜之间完全恢复。
“我是不是,该离开了?”符韵的语气有些闷。她昨日昏迷不醒,没能见到千渊,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
“你可以暂时留下。”沈慕也不知道千渊到底和连昭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一五一十转述,“昨日,妖帝来了,师父和宗主答应,若你能通过试炼,便可正式成为风衍宗弟子。”
“帝君?帝君,来过?”符韵有些怔愣,“他真的同意我留在风衍宗?”
“这还是要看你自己,如果没通过考核,你一样要离开。不过你的考核究竟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妖帝说,时机未到。”
自那以后,符韵就住在了栖风阁。而连昭以即墨则和沈慕也到了可以收徒的年纪的理由,给人扔去教导新弟子了。
于是最近即墨则的状态有些差,连清和都看出来了。清和不太敢直接去问即墨则,只好暗戳戳地问沈慕。
“小师叔,你与即墨师叔是吵架了吗?”
“没有啊。”彼时沈慕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百无聊赖地支着头看新弟子御剑,“为什么这么问?”
新弟子们在一旁的瀑布里练御剑,一不小心就会成落汤鸡,听着他们的时不时的惨叫,沈慕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就是觉得近来即墨师叔有点不对劲……”
清和简单和沈慕说了几句,沈慕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人打发了,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黄昏时索性直接把即墨则拦下来了。
“师兄,我们谈谈,好不好?”
即墨则这些日子确实是有些魂不守舍,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好。”
两个人也没特意找地方,就不讲究地一起在大石头上坐着。瀑布砸在湖面上,仿佛成了天地间仅剩的热闹。
即墨则沉默着。
“师父和你说过,我想下山的事了,对不对?”
沈慕想了半日,觉得以即墨则的性格,也不该是会因为两个人前些日子不算摩擦的摩擦纠结的人。
想下山的事是在伏妖塔认主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师兄,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既然打算彻底说明白,沈慕便不会给即墨则留退路,就算是两个人都已经长大了,也没有这么生硬保持距离的必要。
“阿慕,你还小。”即墨则转头,对上少女微皱的眉眼,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我……”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还是没办法让他在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开口,手指微微蜷缩,生了后退之心。
“师兄,告诉我,我想听。”
沈慕轻轻握住那有些冰凉的指尖。
“你都不曾与我剖白,又怎么可以轻易替我做决定?”
即墨则突然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远不如沈慕通彻。
“你想听,我便说给你听。”
天际漫红,映射在水面之上,也染红了即墨则的回忆。
“我应当是卑劣的。”即墨则以这句话作为开始,“你我自幼相识,你我的第一面,我便暗暗下定决心,会一直护着你,让你平安长大的同时,也能无忧、无恙。”
“我会注意你的一举一动,想要时刻在你身边。后来不知何时起,开始迷恋你的一颦一笑。”
“我也是在风衍宗长大,没有人教导过我何为男女之情。所以,上一次下山,被人点破之时,我先生出的,竟是惶恐……”
即墨则站在首饰铺,认真挑选着要带给沈慕的礼物。他想着,这次离开太久了,小姑娘恐怕会缠着他厮闹耍赖。
沈慕已经十六岁了,正是爱美的年纪,买一支簪子给她,她应当是欢喜的。
即墨则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终于选定了一支他认为最适合沈慕的。可结账之时,老板娘促狭的笑容,让他有些局促。
“看这位公子方才在哪挑了半天,是买给心上人的吧。”
“不,不是!”即墨则慌乱地摆手否认,都要结巴了,“是买给妹妹的!”
“哎呀,公子害羞了不是。”老板娘也是个性情中人,一边动作麻利地结账包装,一边打趣即墨则,“我呀,在这开店已经有十多年了,公子这样的,我可是见过不少呢!”
“满脸笑意地挑选,难道不是在想那位姑娘戴上是什么样子?公子是外地来的吧,许是不知,在我们这,只有定情之物才会送簪子呢……”
即墨则当时是匆忙结了账就跑了出来,但是还是听见了老板娘的未尽之语。
其实若光是打趣,即墨则也不会这般狼狈。可是白日里听了这么一大段,夜里他怎样都睡不着了。
于是第二天,即墨则盯着两个大黑眼圈就重新回到了那家铺子,虚心求教。
老板娘一脸“我早知如此”的表情,也没和他兜圈子。
“来我这买簪子的人,要么是情投意合两心相许,要么是虽未看清自己的心意,却是时刻将对方挂念在心上,不知公子是哪一种?”
“敢问这位老板,如何算是心上人?”
似乎是听说了什么好笑的话,老板娘先是惊诧,而后捂着嘴站了起来,笑得即墨则都开始有些局促。
后来发现他并非是作假的神情,老板娘终于开口:“那我倒是想先问问公子,为何回来?”
这一问,问住了即墨则。
即墨则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仍觉不得其意,却听老板娘的声音变得有些温柔:“你肯回来问我,心里就该有了答案才是啊。”
“答案吗?”即墨则苦笑了一下,“我后来一路上都在扪心自问,对你,我究竟是出于兄长的关爱,还是有了私心……”
沈慕静静地听着,抬眼对上了即墨则的视线。那双眼中,多了许多她还看不懂的情绪,但唯一不变的,是依然只有她一个人。
“阿慕,山下偶遇,我的心告诉我,起码在我这里,你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客栈私语,你实在太过明媚……”
“不容置疑地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心。”
“师兄……”
其实清和所说没错,如今的沈慕,还给不了即墨则答案。
两个人相伴十数年,情谊之深,已非寻常所能衡量。
沈慕虽隐隐有了猜测,却远不及亲耳听到来的触动。她感激即墨则一片爱重,也正因此,绝不可能随意等闲视之。
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没关系。”即墨则当然不会错过沈慕眼底的那点犹疑,保持好风度,就像寻常哥哥那般,揉了揉沈慕的头发,“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抉择,我也不过是,喜欢你而已。”
即墨则认可清和的话,所以他也说给了沈慕听:“阿慕,你在山上待得够久了,来日下山,你会遇到很多很优秀,也很珍惜你的人,到时候,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师兄……”
沈慕突然抓住了即墨则的手,这一次,不是指尖,而是轻轻握住:“你会陪我下山的,对不对?”
沈慕没有抬头,即墨则只能看到她垂下的眼睫。少女眼睫轻动,似是无尽柔情。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沈慕终于抬起头,加上另一只手,把即墨则的手牢牢包住:“那我们,先不要去管这个答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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