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呼喊与唾骂声环绕在人群中央,权贵们坐在上楼的厢房里,手中扶着那精致的烟斗,时不时贪婪地吸上一口,吐出圈圈烟云,桌案上暖玉色的酒瓶中斟上,上好的佳酿,香气盈盈。

烟酒气漂浮在众人的上空,熙攘与沉寂仅隔一层,判若两个世界。

周洧站在一旁,窥视着斗场的角角落落,对这间斗场他早有耳闻,是晋北众多地下斗场中最为黑暗的一间,虽名为“搏”,以赌博为生计,但却做着各种人口贩卖交易,下到刚出生的婴儿,上到知名之年的男子。

他即使给桓宁下了蛊,使他忘记关于楚怀汐的样貌,但不可否认的是,桓宁依旧没有改变对南瑞的怨恨,就算南瑞已经灭亡,他也要南瑞皇室宗亲杀干抹净。

周洧猜测十有**,桓宁是想借着玩乐的由子,来暗中寻找南瑞皇室,以防他们重振旗鼓,为晋北增添祸患。

也是就是说南瑞皇室确实还有人存活,而且这个人让桓宁感到危机,极有可能是南瑞的太子楚怀迪。

周洧思量片刻,她听到这个消息想必会开心些吧。

骤然间,斗场上激起阵阵欢呼,只见偌大的斗场上被带出了两个人,皆被沉重的锁拷禁锢住手脚,脸上的伤疤昭示着昨日的惨烈。

从二楼往下望与巨大的斗场比起来,斗场上的人便像那只争食蚂蚁,台上的二人拼尽全力,因为,只有胜者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一刻钟的时间,便已分出生死。

一人倒于台面,口中的鲜血不断涌出,飞溅到本就不干净的地面上,生命终止。

一人踉踉跄跄最终撑不住跪在台上,被人扶了下去,等待他的结局是片刻的安宁,以及永无止境地厮杀。

“这便是你说的那大将军?”桓宁似是对那人的表现不满,堂堂一个将军就这点能耐?

身旁的掌柜弯着腰,脸上笑颜不减:“回世子,这可不是,大将军还未场。”

随即向前走到围栏处,拍了拍手,楼下的人点点头会了意,带出个穿着赤褐色赭衣的男子,腰间挂着一靛色的粗布。

男子身材壮硕,隔着外衣都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那魁梧的身姿,只不过赭衣外血痕遍布,就连脸颊脖颈处都有不少的伤痕,有的结了痂,还有些似乎是今天新添的,血还未凝固。

遭受多次凌虐,未曾睡过一次安稳觉,而眼眶乌黑,嘴唇因长时间没有摄入水源而起皮干裂,唇色也惨淡的不像人样,不难看出男子吃了不少苦头。他的一只腿脚像是被打断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搏斗开始之前,为了让在场的各位方便下赌注,即将搏斗的二人需巡场环绕一周,走到靠近人群时,王乙脚步踉跄,边上负责端茶的伙计虚虚地扶了一下,还没碰上他的胳膊却被一人打开手。

“用得着你扶?多管闲事!快给各位爷儿倒水去!”

那伙计唯唯诺诺道:“是。”

整个斗场的下人都是被牙子卖进来,卖身契都在掌柜的手里,如若惹得这管事儿的不快,他在去掌柜的面前添油加醋几句,自己可就死无无葬身之地,在他看来命比什么都重要,包括道德人品。

好在王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边上的铁质的栏杆,这才稳住了身躯,他抬起头,眼中愤恨像是溢出般,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一带着黑色面具的男子身上。

黑色的面具占满全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双眸,那男子眼中隐忍对上王乙的瞬间眼眶发红。

王乙未有丝毫留恋,只是嘴角微动,心中欢喜,主子来寻他了。

此刻斗场周围传来一阵嗤声,几句言语伴着不屑。

“不是,这都瘸了还怎么打啊!”

“伤都没养好就上场了,掌柜的缺钱缺疯了吧!”

“就是,就是。诶,你赌谁啊?”

“谁还赌那个瘸子!”

……

桓宁于雅座上品着上好的佳酿,闻见台下此起彼伏的声音悠悠地笑着,他自然不在乎这点小财,淡淡开口道:“曳影你瞧瞧,咱们该赌谁?”

周洧正回忆着王乙的视线方才到底落到了谁人的身上,被点到的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后黝黑的眼珠转了半圈,视线落到桓宁身上,随意敷衍道:“回世子,依属下看还是压红方赢面大些。”

桓宁摇着头,掌中的折扇有节奏地敲在黑檀的茶案上,言语间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怪异:“此言差矣,众人皆信眼见为实,但你没发觉红方脚步虚浮,虽没有外伤,但内伤是致命的。”

“世子好眼力,那世子以为谁的赢面更大?”

桓宁的观察细致入微,不知是否是在警告着周洧。

“压蓝方。”桓宁掏出一锭金子,金子与案桌相碰,发出“咚”的一声,悦耳的声音触发了掌柜笑颜,藏不住喜色的爬上眉梢,贪婪地盯着那一锭金闪闪的东西。

周洧拾起案桌上的金子,从他身侧走过,去往交赌金画押之处。

四周人影匆匆,周洧苦思不解,那台上的将军自己虽没见过,但依桓宁所想他确是可引出南瑞皇室的重要之人,不然也不会一连七天,从未间断地去寻他。

周洧走到画押处,将金子递出给对面的人,但手劲未松,对面那人一脸疑惑,随后周洧俯下身子,抬手挡住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世子更看好蓝方,万一世子心情一悦,你们这斗场,还需战战兢兢吗,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那人佞笑着:“自是知晓的,还请世子放心。”

周洧勾起嘴角,一副“孺子可教也”般地点着头。正转身离开之际,一满身黑衣,脸庞上的黑色面具仿若与昏暗的斗场溶于一体,周洧禁不住窥倪一瞬,只觉得那人的气势与旁人不同,气宇不凡颇有贵人之势。

而那人眼神躲闪,生怕自己被认出般,周洧留了个心眼,看了眼手中刚画好的押。

“兄弟,不对啊,来来来!你看看这里是不是画错了。”

周洧假意向伙计讨论说法,以此来接近黑衣男子。他凑上前去,手中的动作不停,打算将腰间的随身携带的千寻蛊撒到男子的身上。

千寻蛊乃是由五种能辨千里的蛊虫经过多日的厮杀,只剩下一只最为烈性的蛊虫制成。在千里之内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寻见他。

手中的粉末已准备就绪,奈何男子身子一偏,周洧便触碰不到他了。

“没错啊,这就这样的。”画押的伙计蹙紧眉头,在周洧指的那处仔细地盯着看。

他露出搪塞的笑,言语间带着窘态:“哦,抱歉,是我看眼花了。”

随后转身大步离开,二人擦肩而过,衣袂飘起纠缠一瞬,那男子的粗心大意令周洧悄然得手,周洧眼底浮现狡黠的笑意,步子迈的比往常大些,搏斗马上就要开场,这斗场是否真如外头所说的那样,只要有钱,便能营私舞弊。

好戏开场,斗台上的两人进攻的都异常猛烈,出拳极快,残影呼呼作响,不过好像并没有拳拳到肉般凶狠。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腰间系着红色粗布的男子被甩出,瘫倒在地,三秒过后依旧毫无动作。

伴着击鼓声以及,众人的叹息,宣布道:“蓝方胜!”

“世子真可谓神机妙算!果真世子选中的人胜了。”掌柜坐在桓宁左边,抬手恭贺道。

桓宁应下了称许,端起酒杯与掌柜碰了杯。

而台上却上演着迄今为止,从未出现的一幕,王乙向地上的人跌跌撞撞爬去,语气十分紧张:“兄弟,结束了,你方才怎么不还手啊。”

原本说好的互相动手时留有余地,不必伤到要害,待时机一到,他便装作中招结束此场比试。可方才王乙出招时,他却完全放弃防御,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地上的人被他扶起,气息微弱:“大哥,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你我间必死一人……”他粗重的喘息声被放大,传入王乙耳畔。

从肺里咳出一口污血,顺着嘴角流出滴到红色的粗布上,他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我希望……死的是我……解,解脱了。”

王乙鼻尖发酸随手抹了把脸,抹过脸的手,掌心湿润:“好,兄弟下辈子,咱俩一定好好地,共饮一坛酒。”

王乙戍边将士出身,看过荒漠上的日落,溪边的日升,戍边艰苦,靠着一壶酒结识了不少出生入死的朋友。

周洧猜得没错,他看见角落处有人射出了一枚银针,恰好打在那人的胸口上,致使他没有躲过王乙的一拳,命丧于此。

夜里风声呼啸,吹动府中的每片树叶,叶子在风中颤抖宛如一片树海,海浪扑面而来。夜里人少,周洧走在前往南院的路上,思虑颇多,四周除了零零散散的几盏夜灯外,再无其他。

他临走前告知过掌柜,讲清桓宁对那将军极为欣赏,所以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而现在他要做的便是将信息带给楚怀汐,看她如何抉择。

下章就有两人的对手戏啦。

作者只种树,不挖坑,放心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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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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