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玉得知消息找来,没成想,还没等她走上台阶,原本紧闭的房门竟然开了。
张遮手搭着门框,站在门里。
墨蓝的一身长袍挂在他身上,虽依旧挺得笔直,却给人一种沉默萧索之感。他静静地看向了立在这简陋小院里的姜雪玉,过了好久,才道:“姜三姑娘,请进。”
他唤她什么?
姜雪玉也看了他半晌,才抬步走上台阶。
到得门前时,张遮向里让了让。
她进了屋。
张遮返身将门关上。
堆满卷宗的书案上,灯盏灯芯的末端一缕青烟幽浮,已是燃尽。初升的日头从东方,斜斜照进窗前这一张低矮的漆案上,驱散了几分寒气。
姜雪玉注视着他。
张遮却低垂目光。
她轻轻道:“大人,节哀顺变。”
张遮沉默,案下的手掌悄然紧握。
突然想到什么,未待姜雪玉开口,张遮又道:“公务繁忙,在下实在走不开。”
他的官职特殊,本不用守孝。
只是……
张遮竟也会说谎,也会骗人了。
“那我等你。”
张遮寂然无言。
“这几日,在下要议亲了,还请姜三姑娘……”
父亲不是在与他谈吗?怎么会……
况且……
既在孝期,他又怎会议亲。
姜雪玉没料到张遮会这么说,追问:“不知大人中意的这位姑娘,是谁呢?”
张遮案下的手掌悄然紧握。
他道:“京城人士,寻常人家罢了。”
张遮终于抬目看向她,克制而忍耐,心下却异常荒凉,注视着她瞳孔,似乎想讲这面容刻进心底,慢慢地道:“我爱重她,不想她误会。”
姜雪玉一听,这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突地笑出声来:“那她叫什么名字呢?”
“张大人说不出,我来告诉你可好?”
张遮闭上了眼。
姜雪玉一字一句道:“你喜欢的这个人——她姓姜,叫姜雪玉。”
张遮的情谊姜雪玉本看不明朗,直到寻到那个锦囊时才明白。除了那枚贴身玉佩,那锦囊里有一页纸,上面难得端正的墨迹,已经渗透,却还未陈旧。
我意将心向明月。
可张遮的心却已千疮百孔。
姜雪玉执拗地问:“你怎么能说不喜欢我?”
张遮于是想起了曾经。
鲜活的她,明媚的她,开朗的她,恣意的她。他们二人情投意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最终……
玉山倾,锦屏碎。
他胸膛里那颗心都似被她锋锐的言语剖了出来,血淋淋挑在刀尖,千百般的苦涌到喉头,又倒落回去,满腹都是酸和涩。
梅瓶到底是碎过。
他望着她,仿佛从前世望到今生,终于还是低哑地唤她一声:“玉儿,你我之事,就此作罢吧。”
……
昨夜月明星稀,谢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梦境中的片段。
那是一个令人心悸的梦,一个他不敢轻易承认的梦。
梦里,他与姜雪玉结为连理,成为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
在那个虚幻的世界中,姜雪玉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两人的生活充满了温馨与和谐。
不久后,一封来自张遮的信件抵达谢危手中。
他坐在书桌前,摊开一张纸,“玉儿,近况如何?京城春意正浓,望君保重身体,待到陌上花开,盼你早日归来。”
寥寥数语,却蕴含了千言万语的牵挂与思念。
谢危因此找到姜雪玉,二人争执起来,谢危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我是张遮的妻子!
待谢危醒来后,立马叫来了剑书:“姜雪玉呢?叫她来学琴。”
“今日张大人家丧,姜三姑娘去了张家。”
我是张遮的妻子!
梦中的恐惧犹在耳畔,谢危顿了几秒。
“驾车。”
“是。”
谢危到后,只看见姜雪玉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谢危是踏入院子的那一刻,便注意到了姜雪玉的不同寻常。她平日里的灵动与活力似乎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忧郁吞噬,只剩下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他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她内心的宁静,缓缓走到她身旁。
“你怎么了?”
“先生……”
姜雪玉不知该怎么说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皱着眉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匆匆赶来的谢危,仿佛那是最后她最后的稻草般紧紧抓住。
方才张遮说:“遮与玉,终究是缘分浅薄,无法执手偕老。唯愿你能找到真正适合的伴侣,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姜雪玉听完后心中五味杂陈,一出院子,就撞见了谢危。
谢危伸手扶住她,满是担忧。
姜雪玉却突然笑出声来。
“小时候,爹娘送我去清呈山清修,那个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我就在想为什么呀?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爹娘才会不要我,后来呆了几日后遇到一对年轻夫妇,他们便收留了我,我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她的眼神迷离,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往的某一个时刻,那里有着太多难以忘怀的记忆。
“可我长大一些后,大约是十一二岁时,他们突然不见了,只留下四个字给我,安好,勿寻。我当时觉得定是我的原因,定是我不讨人喜欢,人家才会丢下我。”
“又过了几年,你和二姐来寻我,带我回家,我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做一个最听话懂事的孩子,我不要再被抛弃……”
“可是……如今,我又被人抛下了。”
谢危凝视着姜雪玉,眼中满是怜惜与疼爱。她的睫毛轻轻颤动,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如同细碎的花瓣,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
她的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微笑。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一根落在她额前的发丝拨至耳后,指尖掠过她的肌肤,感受到了她细微的战栗。
“先生通晓万物,可否给我一个答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玉儿,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你值得更好的人。”
姜雪玉抬眸,与他对视,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星辰落入凡尘。
谢危的心跳猛地加速,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让他不由自主地靠近。
谢危再度提起婚事:“既然张遮已与你解除了婚约,那么,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迎你入门。”
姜雪玉闻言,神情复杂,沉默良久,仍是不解:“先生?”
姜雪玉的双唇轻启,却久久未能发出声音。
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强行挤出一抹笑意,试图掩饰内心的脆弱。
然而,这更加触动了谢危的心弦。
他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温度与心跳。
他没有催促她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她,给予她最大的安慰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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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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