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枫愣了一下接过晏宁递过来的手绢,她摸了摸手绢中似乎抱着一块玉,没再多问,小心地将物件贴身放着。
书房的门被叩响,是玉隐在门口“夫人,刚刚门房送来一封信,请您过目。”
晏宁冲紫枫点点头,示意她下去,玉隐走了进来将信封递给她。
晏宁接过信封,那信只是寻常信封,上面却印有礼学馆小印。
晏宁心下猜到这是何物,有些欣喜和激动地打开信封。
尊敬的学子:
兹有礼部招纳甲库录事,秉承圣意,广纳贤才,以兴邦国。今特致此函邀汝参与此次考核。
考核范围如下:《上古经典》《南夏十二史》《历代政要》《礼记》《历法推算》《夏星象》《番邦礼仪策》《南夏版图志》《南夏风俗录》《南夏人物志》。
考试之期定于本月三十卯时,初试之地设于礼学馆,望汝按时赴考,勿误时辰。
晏宁看完有些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天啊,这么多!”
她在心里暗暗感叹,终于知道拓跋珣说的那句,做史官是要有真才实学的。
晏宁仔细查了查,竟然要考十本书,还是十天之内!招纳一个小小录事需要学这么多东西吗!更何况这才是第一轮考核啊!
晏宁暗暗给自己鼓气,没事哒没事哒,不就一天背一本嘛,她大学的时候还创造过十五天复习二十门专业课的时候。
晏宁将信中的书目誊抄一份交于玉隐道“速去帮我寻来这些书,相爷回来和他说一声,从今天起任何人都不要打扰我,我要开始闭关苦读。”
玉隐看着纸上的书目微微一愣,不禁感叹道“夫人要看这么多?里面有几本书,相爷书房中有,有几本我派人去书坊买来。”
言罢,玉隐寻来了几本书,看着厚厚的一摞书,晏宁有些发晕。
不过幸好,晏宁已经习惯了,她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比起她的博士论文的研究资料已经少很多了。
长久不读书的晏宁乍一看,有些难以进入状态,看的时间久了,她渐渐入了迷,再加上她看的这本书有的部分被裴宗祈写了批注。
一些晦涩难懂的地方有了这些批准倒是让她读起来十分顺畅。
裴宗祈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沉静内敛,字体规整,像一个个温润的小人一般清雅俊秀。
突然她看到一页上写着“待到云开迷雾散,剑指苍穹雪旧尘。”
那个字体和裴宗祈隽秀整洁的字不同,那字体似脱缰的野马,在纸面上肆意奔腾,洒脱至极。
晏宁喃喃地读着这首诗,疑惑着这是何人所写,旧尘是指何事?还是说这是随便写的?
她凝眉沉思着,却不经意对上了裴宗祈清冷的眼眸。
晏宁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裴宗祈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那样冰冷的眼神让晏宁感到周遭有些发冷,那眼神分明是……杀意。
“夫人在看什么?”裴宗祈的嘴角勾起往日温和的笑,却没有笑到眼底,眼底依旧是冷若冰霜,那份杀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是晏宁的幻觉。
“今日礼学馆送来了初次考核的范围,有几本书我看着你书房有就拿来看看。”
裴宗祈慢慢走近晏宁,他在笑,笑容和往日无异,只是今日的他让晏宁有些陌生。
“夫人看到哪了?”裴宗祈修长有力的手指夹起晏宁正在看的书册上,书册上的那首诗赫然映入他的眸子。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波澜笑道“这些书我都做了批注,看起来太乱了,我让玉明去买些新的书来给娘子看。”
晏宁压住心头涌现出来异样的感觉,笑道“玄宁的见解有些独特,我看的时候有了玄宁的批注,理解得倒是十分透彻。”
裴宗祈紧盯着晏宁的眼睛,弯着眼眸,眼中却没有笑意道“都是幼时不懂事的时候胡乱写的,如今被娘子看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裴宗祈唤来玉明,玉明看到这些书册面露出一抹震惊,随即面无表情地赶忙将书册收好。
玉隐抱着下人买回来的新书想去书房送于晏宁,却被玉明拦下,玉明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离开,随即将书册送入书房之中。
书房之内两人的氛围透着说不上的怪异。
裴宗祈的一切都如往日一样温润如玉,可晏宁就是感觉哪哪都不对。
那些书里有什么秘密呢?
可是裴宗祈不是准许自己随意进出书房吗?那些书就放在书房之内。
如此矛盾的行为让晏宁百思不得其解。
“娘子先看这本吧!先看最难的,再看后面的会容易许多。”裴宗祈将一本崭新的《南夏十二史》平摊在晏宁面前。
晏宁没有再探究刚刚他怪异的行为,准备将时间和心力都先专注在应对考核之上。
“这些书我都读过了我为娘子讲解一下吧。”裴宗祈的声音清冷却透着温柔,他讲解得很有趣,让晏宁记得很快。
两人就这样貌合神离地一起看了一天的书,却也不觉困倦。
直到繁星缀满夜空,相府内一片死寂。
裴宗祈才强行抢过晏宁手中的书卷“灯光昏暗,娘子看了几个时辰了,仔细看坏了眼睛。”
晏宁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确实天色已经晚了。
两人从书房出来,明月当空,月色正浓,清风拂过倒是吹散了两人困倦之意。
“夫人可累了?若是不累我带夫人在府中四下走走?”
凉风拂过,吹散了白日的燥热,也确实吹散了晏宁的困意,她点点头。
裴宗祈自然地握住晏宁的手指,晏宁却微微缩了一下,还是牵住了他。
裴宗祈像是没感觉到一般,像往日那般拉着晏宁在府中走走停停却停在了一处灯火通明的房前。
相府很大,晏宁平日也逛过,却从未逛全,这间房子在相府最末端。
本是平常的一间房子,晏宁缺不知为何周身升起一股寒意。
“这是何处?”晏宁的心里有些恐惧,今日的裴宗祈面上虽是和往日无异,内里晏宁总觉他不对劲。
裴宗祈轻轻嗤笑一声,带着些不屑,那笑声轻地让晏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娘子可是害怕?”
“有玄宁在,我不会怕。”晏宁心里没有底,面上却依旧笑着说些哄裴宗祈高兴的话。
裴宗祈的眼眸带着些疏离,看不出情绪,只是轻笑道“进去吧。”
晏宁和裴宗祈踏入房间,推开门一阵风吹进房中,使得房间中烛火摇曳。
昏黄摇曳的烛光,映在堂前,堂前竟然摆放了数十个牌位,与祠堂不同,堂前的牌位上竟没有刻任何字,只是光秃秃的牌位摆放得整整齐齐。
“这是…?”晏宁的心中飞过一万个卧槽,震惊地睁大了双眼看向裴宗祈。
裴宗祈终于歇下来平日里温和的面具,他冷漠地看着面前的牌位,周身的寒意,抑或恨意不加掩盖。
半晌,他淡淡开口道“什么时辰了?”
晏宁回头顺着敞开的门看了看月亮“应该是过了子时了。”
过了子时...晏宁猛然想到,今日是裴宗祈的生辰!
那...
晏宁看向那些无名的牌位,这些是裴宗祈爹娘和裴家军的灵位?
南夏最讲究宗祠,祠堂都设在正厅后方,以体现对先祖的尊敬,以求祖宗庇佑。再不济也会设在侧院,而这间房子不仅在相府的最边缘,看起来还十分简陋。
裴宗祈为何要选如此偏僻的地方放置这些灵牌?
晏宁也终于知晓了裴宗祈为何今日异样,原来是因此。
她转头看向那一排排整齐的牌位,正如一个个严阵以待的将士,心中的恐惧早已消散。
只是心中疑惑更甚。为何灵牌上未刻姓名。
“夫人不问我这里供奉的是谁?”裴宗祈的声音淡淡传来,听不出喜怒。
晏宁走到牌位前跪在灵牌前的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叩了个头。
晏宁轻声答道“玄宁供奉之人必是玄宁敬仰之人,既如此也是阿意敬仰之人。”
她起身转过头,却发现裴宗祈的胸膛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克制,他的眼中闪烁着汹涌的怒火,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
这样的裴宗祈让晏宁有些恐惧,白日里那种感觉又一次涌上晏宁的心头。
她感到裴宗祈的眼中浮现了比白日更浓的杀意。
晏宁不自觉地向后推了一步,裴宗祈却慢慢走近她,像凶猛的野兽正准备猎杀志在必得的猎物。
黑暗中裴宗祈的脚步声格外清晰,他走到晏宁面前,猛地掐住了晏宁白皙的脖颈。
一个窒息感瞬间涌入了晏宁的大脑,她死死攥住裴宗祈爆着青筋的手臂,想让他松手,却如同蜉蝣撼树。
她的脸涨得青紫,致命的窒息感让她手脚无力,她用尽全力从喉咙中挤出“为...为什么。”
一行清泪顺着晏宁的眼角滑下,流淌在裴宗祈的手背上。
裴宗祈的眼中满是恨意,咬牙道“因为你姓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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