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关在家,又是接连几天昏天黑的改稿,“忙忙”不知年岁。忽然,几声清脆的肠鸣音,在安静的书房突兀的响起。
伸手摸向空憋的肚皮,孟卿芸视线一垂,看向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16:32。
离午餐时间都过去了四个小时,而她除了早上的牛奶面包,再没吃过东西。
难怪饿了。
实在提不起精力做饭,甩甩酸痛的胳膊,孟卿芸随便套件外套,出门去逛超市。
她目标清晰,进了超市直冲熟食区扫购,又去零食区囤了一大堆。估摸着这几天的伙食够了,孟卿芸推着车去结账。
路过饮料区,看着花花绿绿的玻璃瓶,又鬼使神差地拿了几瓶鸡尾酒。
“大丰收”后,孟卿芸气喘吁吁,左提右拽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刚走出电梯,余光便瞧见自家门把手上多了件东西。
定眼一看,是个礼品袋。
没叫外卖呀?什么东西,物业送的小礼品?产品推销的试用品?街上游泳健身馆又开分店啦?
孟卿芸喘着气歇息了两秒,边猜测边拖着大包小包慢吞吞往门口走。
一点点,袋子的模样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很精致的礼品袋,通体优雅的淡蓝色,正面印着烫金花纹,提手处还系着同色系的丝带。
会是什么?
走到门口,孟卿芸放下手中两大袋食物,用手背抹了下额上的薄汗,疑惑地取下袋子。
而后扯开系好的丝带,拉来袋口往里一看,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
心口传来几下慌乱地猛跳,她掏出钥匙扭开门锁,把所有东西往屋里一扫,“碰”一声巨响,甩上了门。
站在玄关,孟卿芸拿出手机,打开电话簿,飞快滑动界面,翻到那天留存的电话号码,指尖重重地按下去。
“嘟嘟……”听筒里传出拨通提示音响。
下一秒,又掐断了电话。
生什么气呢?
抓着礼品袋,孟卿芸用手机角敲了敲额头,忽然偃旗息鼓。方才骤然怒蹙的眉头,跟着平息下去。
袋子再次被打开,她取出里面的东西,指尖一松,“啪…”礼品袋被丢弃不顾,软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手中,多了顶白色的棒球帽。
最普通的款式,最常见的颜色,稍有分别的地方,是帽面有一串龙飞凤舞刺绣的字。
事隔经年,棒球帽看得出被人细心收藏着,帽面依旧洁净又平整,毫无皱褶。
只可惜在时光的侵染中,帽檐边缘还是无法避免的微微泛黄,还有一小片似乎清理过但无法消除的淡红色斑印。
捏着帽檐一点点翻看,孟卿芸掌心不觉生出一些潮热。
而下一刻,她忽疾风骤雨般捡起袋子,一把把帽子塞进去,连同袋子一同扔进了电视柜。
动作迅猛而麻利,没有一秒的犹豫和缓和,好像慢上一秒,袋子里有什么东西就会跑出来咬她一样。
然后当做没发生过任何事,吃了晚饭开始改稿。
第二天下午。
收到取快递的短信通知,孟卿芸出门准备去取,一扭门把手,发现手感的重量不对。
她猛一把推开门,赫然发现把手上又挂了个纸袋。
纯白色暗纹浮雕的礼品袋,有烫金的图案,依旧系着同色系的丝带。
孟卿芸忽然注意到,那烫金的图案,和昨日礼品袋上的好像一样。不过她一点不想深究,直接扯下袋子,打开瞧了一眼。
里面,装着一本泛黄发旧的书。
而后,这本书遭受了一样的命运,直接被锁紧了电视柜漆黑的柜子里,甚至没被孟卿芸翻看过一眼。
晚上,孟卿芸没有胃口吃饭,早早睡下。
蜷缩在被窝中,她无数次想拨通那个电话,问清对方所说的“了结”究竟是什么,到底想作何,又无数次遏制了自己的冲动。
窗外,明月辉辉,人静夜深。
“啪!”一口气在胸口横冲直撞,不肯消散,数次辗转反侧无果后,孟卿芸气恼地将手机往床上一摔,起了床。
本想找点冰水喝,却在冰箱里翻到在超市买的鸡尾酒,直接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一瓶。
孟卿芸的酒量不能说不好,而是根本没有,不到五度的果酒,喝完一瓶就醉了。
借着酒劲,她终于勉强入睡,度过浑浊多梦的一晚。
第二日,顶着一颗昏昏沉沉的脑袋醒来,已过了午后。
发蒙躺了一会,她坐起身,视线穿过房门越过客厅,落在远处露出一半的大门上。
又盯着发了会呆,孟卿芸才慢条斯理的去洗漱,精心为自己做了一顿早午饭。
用完餐后,打开门看了一眼,门把手上,果然又多出个礼品袋。
一条青枝从袋口冒了出来,枝上开了两朵花,洁白柔嫩,如蝶震翅,美丽到让人眩晕。
孟卿芸眉心狠皱,并不顾忌娇嫩的花朵,动作粗鲁地取下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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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小小的餐桌上,多出三件不相称的东西。
一顶老旧的棒球帽;一本泛黄发旧的书;还有几株用冰蓝釉带冰裂纹的细口瓷瓶,插着的斜飞翩跹的白色蝴蝶兰。
蝴蝶兰花姿如蝴蝶翩舞,久坐下有花香徐徐沁入鼻腔,沉入心脾。
孟卿芸双手交叉坐在桌前,神情冷冽,目光在蝴蝶兰和书本上来回,眼睛映着日光,忽明忽暗。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的拨通了那串号码。
“嘟…嘟…”
只响了两声对方就接了,动作很快,好像一直在等谁的电话打过去。
电话接通了,孟卿芸没说话,伍林眉也不出声,两人只是沉默着对峙,唯有彼此的呼吸声透过话筒在传递。
伍林眉的耐心一向很好,孟卿芸先忍不住,哑着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又是几秒的沉默,电话里慢慢传来散漫慵懒的语调。
“这么久没见,我只是怕你忘了我,送你一点值得回忆的小礼物。你不喜欢,随意处理掉就好。”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随意处置?忽略掉心底的一点刺痛,孟卿芸冷着声道。
“你终于肯听我说了吗?”伍林眉一声轻笑,似乎在说什么愉快的事。
“卿芸,那天你说需要你帮助的话,说一声就行。可我想了想,实在没有需要你帮助的地方。”
“你就像以前那样,逃避我,无视我,拒绝我……眼里没有我就行了。”
胸膛下的热度又开始上腾,面对伍林眉,始终无法保持冷静。
孟卿芸银牙一咬,压着心火仍是追着不放,“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做曾经你不允许我做的事,说你不想听的话,然后听你狠狠地拒绝我,彻彻底底死心,再重振旗鼓吧。”
对方倒是一派轻松的语气,可孟卿芸似乎能瞧见,伍林眉那双沉郁而绝望的眼睛。
“我以为你早就死心了。”
一晃神,她不经意吐露了心声。
“你明知道不可能,都过了六年,为什么现在还要做这些?”及时反应过来,孟卿芸慌乱的找补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执念吧。”
“为什么会喜欢你,为什么忘不掉你,我也很烦恼。但现实是,讨厌你或者忘了你,我无能为力,一样都做不到。”
堵在心口许久的热度盘旋而上,骤然熏红了眼睛。
蝴蝶兰娇嫩的花瓣在微风中轻颤,孟卿芸眼前一片模糊,她死死抓着电话,一字一句的说:
“伍林眉,我不爱你,也不会爱你。听了感觉怎么样?”
这个人总是这样,无论自己怎么逃,仍是一步步把自己逼到角落,无路可走……
分明不想伤害她,又不得不被迫露出獠牙。
“卿芸,这种程度还不够,远远不够。不要对我温柔,再狠心一点。”
“你怕什么,卿芸?一直是我在害怕,以前因为你不想听,怕你生气,我就像一台坏掉的机器,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
……每一天,都在幸福和绝望的缝隙挣扎求生。”
谁知对方受了伤,却浑不在意,还在说着这种寂寥自嘲的话。
不想再听,孟卿芸挂断了电话,眼前依稀又看见,
盛夏的傍晚、漫天彩霞、高大的梧桐、树下直直望来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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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筒里是一声接一声的忙音,伍林眉握着手机静坐着,好半天才放下手机,去端矮桌上的红酒杯。
“少喝点,别真成了酒鬼。”一只宽大而指节分明的手,半途夺走了酒杯。
“怎么,你想应聘我的管家?少管我封总经理,我还没问你你来干什么。”伍林眉斜了对方一眼,看着对方将酒杯放到远处,并没有伸手去夺。
“有什么办法,你这两天没去公司,我可接到不少抱怨。”
封柏在沙发坐下,笔直修长的双腿一搭,表情微微苦恼,语气却是一片闲适。
伍林眉转头看他,眼里一片寒光,“有什么区别?我去不去,能影响多少。”
“这个先不说,”封柏一摊手,摸着下巴,饶有兴味道:“孟小姐呢?你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去调查她,准备好了一切,为什么还搞这么僵?”
“我总以为我很了解你,在孟小姐的事上,你又总让我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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