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行接过阿梨手上的玉笛,上下看了个仔细,和普通的玉笛一番无二,怎么会吹不响。
“这个玉笛会不会被施了术法?”
陆景行摇头,他们体内的灵力至今还没回来,那这个玉笛如果被施以术法,现在也会是失灵状态。
“蛊虫吗?”蛊不受灵力的约束。
“不能确定。”
玉笛通透,不像有蛊的痕迹,但西南的蛊千变万化,也说不定。
刘芷希想了想,“明日我们出去后上苗疆道问问,或许他们会知道。”
“可找不到人怎么办?”阿梨担忧地问,那个谯烬似乎并不是好糊弄的。
寻人,这的确是一个最大的难点,天下之大,何处去寻。
“会不会与叫时逸的有关?”
宁十五等人看向陆景行,不知这是何意?
陆景行将玉笛递了出去,指了指洞口处刻着细微的两个字。
“难道那个女子叫时逸?”阿梨惊喜地猜测,这样也算有了名字。
“谯烬不是说了那女子叫婉儿吗?”
“或许她有两个名字啊。”阿梨回想起之前偷跑到人间的所见,“我之前在人间的书画斋和青楼就见过。”
其他人诧异地一同望了过来,见阿梨天真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又转了回去。
刘芷希咬着唇,“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她细细回想,却总是想不出。
不过总算是个线索,或许真能凭此寻到人。
一旁的湛渊却突然斩钉截铁地出声:“时逸不会是他要寻的人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
湛渊只是笑笑,不说话,继续喝茶。
十五剑放在他面前:“你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你想知道什么?”
“谯烬,还有这凤凰谷,绛蝶石萝,你说它生在这。”
湛渊抿茶,看了眼兴师问罪的十五,再看她两侧的伙伴,放下茶杯,舒展开眉:“它的确长于凤凰谷,上次见到就在那峭壁之上。”
说着他指了指屋左侧一望无际的平谷,“如你们所见,凤凰谷它依然是变动的结界,除了谯烬,谁也不知道准确的位置。”
“你不是活了两千多年,不是来了好几次,不是他朋友吗?”十五一连几个反问。
“这个结界不循五行八卦,只在他心里。我是来了许多次,但含这次,我也才第二次真正进入凤凰谷,至于朋友吗?一日之面,一约之定。”
说到此处,湛渊颇有些遗憾夹杂无奈,“如今这一约算是作废了。”
宁十五算是听明白了,和他们并无二致,只不过先打过一次照面罢了。
陆景行请教另一个问题:“这个结界靠什么维持?”
“应该是上古之物。”其余,湛渊不再多言。
宁十五见此,无话可说,往屋外走去,看看四周,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一圈下来,毫无收获。
倒是宁十五最后被刘芷希按着诊脉解毒了半日,直至夜幕降临,同这个结界一样毫无思绪。
“有解吗?”阿梨满是期盼地望着。
刘芷希摇头,目前的确只有湛渊上神一种方法可试,就是这种,六界之大,也已是难寻,但十五显然是不会接受的。
阿梨失望低下了头,和玉兰姐姐的结论一样,她怜悯看着十五,总是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你无需多想。”
宁十五安慰阿梨,再看刘芷希,“这个毒,我也没想过要解,所以无需替我劳心,死不了。”
刘芷希苦笑,只是点头,就算是陌路人,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看着十五一切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想到这一切的根源,心上总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痛。
“你的血可以暂且压制妖毒,是有什么因素在吗?”刘芷希想或许可以从这个方向去寻解读之法。
阿梨避着十五低声回复:“我也不知道,是因为玉兰姐姐此前跟我说过我心头血可疗伤续命,而且如果是我甘愿取的,效用会更大。”
可续命救人的心头血,六界从未听说有过,只曾经在一本古医经里有看到过一个病例;“你是九尾狐?”
林芷希很是怀疑,她虽不能凭空完全看透阿梨真身,可传说九尾狐修为术法都极其高强。
阿梨急忙摆手否认,“我只有五条尾巴。”阿爹阿娘和师傅都说不让她告诉外人,但一想芷希算是好朋友,便又补充了,“不过,我如果好好修炼,是可能修成九尾的。到时我可能真的能救我师傅。”
十五施施然地在旁补充道:“你可以再说清楚些,让他们猜下一个修成人身都要两百多年的小狐狸修成九尾狐到底需要多少时间?五百年,一千年,还是两千年?”
被揭短的阿梨看到一旁跟着轻笑出声的湛渊,还有忍俊不禁的陆景行,顿时脸一红,跺脚,又噘嘴看着宁十五。
刘芷希忍住笑,拉过阿梨,“别理你师傅,你师傅就是嘴巴坏。”
“我们还是想想明日出谷要如何行事吧。”
一句话让刚才还有点缓和的气氛又降到冰点,瞧着石桌上的玉笛又陷入沉思。
“你不是也寻物,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湛渊挑眉,“与你相比,时间上必定是更宽裕些。”
三十五年他都等过了。
“你们说他为什么要找这个叫婉儿的女子,为情还是为乐?”陆景行很是疑惑,谯烬不知那女子容貌,那可能未曾对面相见,也不知籍贯姓氏任何信息,那就是未必相熟,但却说凭乐相认。
“我觉得是情,而且是很深很深的情,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阿梨第一个说道,她想应该就像她阿爹和阿娘一样,无需任何动作,也不需要言语,即使不在一处,也能心意想通。
刘芷希调侃阿梨,看她一脸稚气:“你才多大,就知道什么是情?”
“我两百二十六岁了。”
宁十五看了眼阿梨,和第一次见面,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真好。
“上神觉得呢?”
“乐也何尝不可。”湛渊想起一句话,“你们人族有句话,士为知己者死,高山流水之音,也许就是他求的。”
“高山流水遇知音?”宁十五冷笑一声,提醒道,“可这位压根不通乐理,恐怕是对牛弹琴。”
阿梨突然有了个想法:“你们说这个前辈如果只是想听他记忆里的曲子的话,那我们把这个曲子吹出来就好了。”
这可比找人容易。
“你怕不是不知道这人间有多少曲子吧?”
“万一呢?”
“这似乎是个办法。”
宁十五以为阿梨是天方夜谭,想不到刘芷希也觉得可行,她不敢相信看向另外两个。
“可以一试。”湛渊欣然同意。
陆景行看着十五,显然不反对。
宁十五看向他们,让他们冷静:“万一他就是为情,他就是想见那个女子。”
“如此长夜,漫漫无声,有乐倾耳,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宁十五再次提醒他们一个事实:“你们哪来的乐器?”唯一的一根玉笛还是吹不响的。
“你们会用树叶吗?”
湛渊脚尖一点,飞上树,手一揽,风吹一扫,石桌上已有数十片叶子。
“树叶还可以吹?”阿梨有了兴致,拉着芷希的袖子求教。
陆景行瞧湛渊拿起叶子,轻轻一抿,随着风动,悠扬的曲子也倾泻而出。
曲曲相和,一音一调,掉落在柔软的月光里,十五暴躁的情绪慢慢被抚平,也陷入了这难得的平静中。
几曲停罢,湛渊退了下来,让陆景行与芷希相和。
“想不到你还通晓乐理?”
“活久了些,总是知道的多了点。”
“那还真是只亏了你才活两千多年。”
湛渊轻轻一笑,对十五的挖苦不甚在意,从第一次见面敌对,到忘川怨怼,看来如今已是好了许多。
“你不去试试?”
十五不理,转身过去,闭目养神。
月往西沉,阿梨将毕生所会的曲都吹了一遍,已有不适倒在十五的肩上。
“师傅,好累啊。”
宁十五伸手将水杯递过去,没有见到抬起的手,很是嫌弃地将水喂到阿梨的唇边,听她咕噜咕噜,不一会儿全部就下了肚,接连喂了几杯。
“师傅,你不吹一曲吗?”阿梨靠在十五的肩上,“我之前有听过你用埙吹过几首曲子,都好好听啊。”
阿梨瞧着月光沐浴下的林芷希,温柔地就像仙子,“师傅,乐是不是也是人间宗门必学的。”而且每个宗门都不一样,“芷希姐姐还有景行哥哥吹的曲子我都没听过,却都好好听啊,还有我之前无意中听你吹的那几曲,有的欢悦到我想草地上打滚,有的我却好想哭。”
宁十五没有说话,却被阿梨带走了思绪,人间宗门应该是不教音乐的,只是她的师兄师姐都擅于此罢了。
一曲作罢,芷希将最后一片叶子递给了十五,“聊慰心意,寄托思念,都挺不错的。”
十五望着那片叶子,久久才接过,她试着抿唇。
她的乐理是六师兄启蒙的,六师兄有一只萧,随身携带,从不离身,三师姐说那是六师兄娘亲留给他的,所以那只萧在月下的声音都是浓浓的思亲之音。
只是她性子顽劣,学了几日就丢开手,直到一身血倒在雪地里,重回山门转醒后一身修为尽失的五师兄不时吹着埙,她又有了新兴趣,装着样子学着吹五师兄每每哀伤的曲子,但她总是吹不出那其中的婉转忧伤之情。
唯一让她觉得有些许成就只有十一师兄教她的曲子,高昂辽阔,欢欣鼓舞,从不气馁,世间的事都是往前走即可。
但记忆最深刻的还是谢庭南为七师姐弹奏的凤求凰,在谢庭南离开师门的那一年,七师姐总是夜夜弹奏这首,到后面连脾气最好的大师兄都忍不住让三师姐找七师姐好歹换首曲子弹奏。
好在一年后,谢庭南终于上山求娶七师姐,那首凤求凰终于停了声,换了地继续响起。
清尘山的十七年,她听过许多乐声,每个乐声里似乎都有一个故事,只是她从不曾知,就如二师姐弃于角落的古琴,她只听那把琴响起过一次。
“怎么不吹了?”
十五放下了叶子:“没有了。”二师姐的这首曲子,只弹了一半,就再也不曾响起过。
“怎么……”阿梨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股疾风掠过,直接把她往后推,好在刘芷希扶了一把。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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