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私情

王晟听了,眼角一抽,《心经》共二百六十字,乃佛道之基。要是得道高僧来讲,定玄妙无比,大有裨益。可若些境界不足之辈,讲出的则难以入耳,前瞧空安之言,怎听都学识浅薄,王晟实不抱希望。偏晚柠目露威胁,王晟只得暗暗无奈,笑道,“也好,就麻烦这位师父了。”

空安双手合十,“贫尼不大擅长这些,不若让贫尼师父来讲,贫尼师父于经文一道极好的。”

王晟自然应允,待慧同前来,与王晟来到蒲团上落座,又将早已准备好的经卷拿出,诵读起来,口中亦有禅音阵阵传出。晚柠支肘托腮,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只看了会儿,见空安离去,便偷摸跟上。

晚柠悄无声息地缀在空安身后,空安去往后院,刚进门,便被人拦住,定睛一瞧,原是空观。空安不禁松口气,抱怨道,“这次我险露了疏漏,竟险些将善静之事说了去。”

空观唬了一跳,小心翼翼道,“你没真说吧。”

“哪能啊,我瞧着不对,赶忙圆了回去。”空安回答,讲了与晚柠对话。空观这才放下心,低声道,“也是你机敏,若换成我,真不知如何说,莫怪师父叫你在外头。这段日子,你且留神些,切勿出了事。”

说罢,空观顿了顿,又道,“原我们几个在这庵里无甚事,偏来了个善静,偏师父收下了,我瞧她就不像个清净的。还劝了师父几句,师父不听,可不惹出事来了。”

谈起这事,空安也不由一叹,“你当我不这般想,我亦劝了,尤是在前几日……师父让我莫说,然我实是难受,你听听就是,别随意乱说……我瞧见善静,与外头那个陈货郎亲嘴了,看着便不一般。善静还道,待她还俗,就要陈货郎娶她。我怕,这事是陈货郎跟那莫施主争风吃醋,一时造的孽。”

空观惊讶,“这事我竟不知,善静竟敢做这等腌脏之事!”

“有心还俗本不是大事,莫说她了,就是你我都偶有这想头。”空安道,“然她平时性情柔顺,不曾想却是个贪慕虚荣的,谁知竟做出这种事来,要真是因此,真真令人寒心。”

空观叹道,“谁说不是,你我都妄想有个翩翩郎君带咱出去,现想来,庵堂虽冷,冷不过人心,倒不若在此侍奉佛祖一世。”

两人闲聊片刻,直进了后院,晚柠无法跟上,只得离去。

走回那法堂,王晟仍在蒲团上打坐,听慧同讲经,慧同在庵中多年,于佛经理解不拘俗流,反复讲来倒是不错。晚柠倚在柱边倾听,越发觉得不妥,似是少了些什么。心中一时无解,随唤道,“三哥。”

王晟抬眼,不由笑道,“二妹可是无趣了些。”

“也不尽然。”晚柠回笑,“只在这儿时候久了,要让爹娘晓得,定会说我误了三哥功课,不若歇歇回去,改日再来?”

“也好。”王晟起身,与晚柠又吃了盏茶,在庵中逛逛,方别了老尼,要出庵去。然走至一半,晚柠正低头思量,无意撞了个来上香的女客,晚柠赶忙扶起道歉,“姑娘恕罪,是我忽视了路,撞着姑娘了。”

这一抬头,晚柠几乎呆愣住,那女客穿得厚实,蓝裳上绣着淡色花纹,裙摆轻扬,腰间系着玉佩与串珍珠腰链,乌黑秀发稍挽,只因那帷帽撞落,便露出了面容,竟是如斯绝丽。这般姿态,纵素面朝天,也难掩其丽,尤是那一双凤眸,潋滟光波,明媚生辉。

让此处众人皆怔忡良久,女客之美,非是妖娆妩媚,反是纯粹的清雅婉约,仿佛一株含苞待放的牡丹,端庄大方,美艳动人。王晟一时忘记呼吸,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即使所见诸多美貌女眷,也及不上这女子分毫,只一瞬,便觉心神摇曳,恍惚失措。

“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晚柠下意识轻呢道,她读那《洛神赋》时,原以此等神女乃人心幻想,世上再无,不想今朝竟遇见一个。她素来喜爱佳人,自认为见多识广,却从未遇见过这般绝世姿容。

女客轻笑,语调轻柔悦耳,恍若环珮叮叮,“姑娘谬赞。”

晚柠微怔,旋即回神,轻抚额头,“是我唐突了,姑娘莫怪。”

“无妨。”女客轻声细语,向她行礼退开,晚柠这才察觉女客身旁还有位妇人,瞧着似是女客母亲,然比起女客光映照人,妇人姿容平平,面相生得颇为端庄,眉宇间隐约透着精明干练。

女客与那妇人走远,晚柠才发觉自个儿哥哥仍在发愣,不由一拽,好气又好笑,“三哥,魂儿都丢了,还不找回来。”

“二妹说笑。”王晟回神,讪讪一笑,收敛心神不再言语。他已订了亲,再有无数绮思都不合规矩,不若就此散了干净。晚柠也是晓得自己哥哥,故而并不点破,只遥遥一回头,见空竹迎上,笑容明朗灿烂。

回家途中,车轮辘辘,晚柠掀起帘子往外看,街市熙攘热闹,来往车马络绎不绝,这繁华盛景,倒比那深宅大院有滋味得多,一时感怀万千。脑中勾勒起先前女客面容,心中忽不是滋味,如此脱俗之人,可有见过那广阔天地。

“唉……”晚柠幽幽一叹,望着窗外,不知怎的,忽生出许多怅惘来。

无论多种愁绪,这一日仍是悠悠而过,晚柠大早醒来,用过早膳,前往了京兆府。众人陆续赶来,很快便聚齐了,衙役将案卷搬入公文房,各司其职,晚柠自是告知苏离昨日探知之事。

苏离思忖片刻,先将善静带于后厅,又命人将陈七斤带来,剑眉一竖,冷喝道,“你这恶徒,胆大包天,竟是引诱女尼,还不招供。莫要人本府找了证人来,罪加一等。”

僧道相.奸本就罪加二等,处以杖刑百起,这打下,陈七斤命未必留得,不由吓得连声求饶,“府尹饶命,是小的鬼迷心窍!小的一时糊涂,求您给条活路!”

苏离怒道,“难为你还晓得些律法,还不速速招来。”

“是……”陈七斤犹疑一二,抬眼见苏离眉目冷峻,登时将事全说了,何时见得面,何时起的意,如何因莫锦有了争执,更是好事双成之时都演得惟妙惟肖。在场的多为无家无室,又有几个清清白白女儿家,听得面红耳赤,恨不能叱陈七斤无耻。

比起他们,善静更羞愤不堪,脸颊发烫,挣出来斥责道,“你个无耻之徒,我何时与你有情,又何时与你做过这等丑事!我原一心侍奉佛祖,就不是,为那普通人家姑娘,也是知礼的,哪会这般不知羞!快快闭上你那浊口臭舌,再说这等言语,定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哪里是胡言乱语,静儿你心头可是明白的。”陈七斤涎皮赖脸,笑得实数难看,“你若真真不承认,那我同是有些证据的,就怕说出了,你羞到不行,狡辩不得!”

“你,你……”善静咬唇瞪视,气得浑身颤抖,“你这淫贼休要满口胡言!”

“胡言?你莫要转头不认人。”陈七斤也恼了,自个儿心觉与善静海誓山盟,偏这时善静推拒,哪有这等好事,发狠道,“既如此,别怪我。她后头背上,有颗黑痣!要这再不行,府尹可去庵堂净室里头搜搜,她藏了私房在那床下。”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善静面色惨白,身形踉跄,险些栽倒在地。那黑痣她是不晓,然那私房确是她所藏,只这陈七斤如何知晓,要被找了出来,她是八张嘴都说不清了,不由气急败坏,“你污我名节,丧尽天良!”

“够了!”眼见事态愈发混乱,苏离忍无可忍重重拍桌,沉声呵斥,“陈七斤,你此话当真?”

“小的敢指天发誓!”陈七斤信誓旦旦。

“那就先住上你得嘴,莫要再说荒诞言语,简直令人不齿!”苏离冷笑,朝张泽使了眼色,叫他是拉住善静,切勿一怒下动手,更是说不清。后才命衙役,去那拂灵庵细搜。

一番仔细查找,果在床底发现了个木箱子,取来打开,瞧里头尚且有些银两和金叶子,又在底下找着了些许首饰。粗粗一估,竟有上百两之多。不是拂灵庵,就是善静师门夷希寺,都出不得这么多来供弟子游历。

原善静只是羞恼,见了此景则是慌乱,辩解道,“可是搜错了,我私房就十两银子,本是为师门姊妹买些衣物首饰用的,哪里那么多。除了银两,其余不是我的……”

“这就奇怪了,全是从你床下搜出,你如何抵赖?”苏离挑眉质问。

“我……我……”善静支吾半晌,竟是一句都说不出。心不由灰了大半,此处之情形,对她实在不利。莫说苏离,就是她面对证据确凿如此下,都得动摇,偏她晓得非自己所在,该如何解释。灵光乍现下,善静道,“纵是贫尼的,我有何等理由害了莫施主?按这孽障所言,我与莫施主不清白,何苦杀他?”

苏离闻言,也觉有理,就听陈七斤驳斥道,“你曾道,莫郎君愿等你还俗娶你,方要与我断个干净。然他家中早已娶妻,娶不得你,想是你意外知了这点,因妒生恨,做出浑事来!”

“我何时说过此话!”善静骂道,“分明是你这厮胡搅蛮缠,诬陷于我!”

陈七斤反讥道,“可是你亲口说的,哪里诬陷。你三日前与我断了干净,就是因此番诺言,你庆幸些自个儿动手快,我本想着,你真入了莫家门,我定要去闹上通。倒是瞧瞧,那个人还正眼看你!府尹,你若有疑虑,可叫莫家人来辨辨,我料定箱中首饰是莫郎君的。”

苏离蹙眉,点头应允,不一时,莫父赶来,瞧见首饰险些晕厥,亏得旁边衙役帮扶,莫父哭道,“这是我儿的,这枚扳指是我娘子送与他,虽没甚价值,独有意义,再找不到第二枚。苏府尹,你可是找着杀害我儿之人……他在哪儿……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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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月
连载中玄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