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冷笑一声,长刀迎上,两柄兵器碰撞,发出刺耳金铁交鸣,时孟一怔,只觉长鞭一松,竟是落了空。而她此举更将自个儿后背露与黑衣人,黑衣人趁机挥刀劈来,高手对决,稍有错漏便是致命。
张泽心中大急,眼看时孟危险,一把扯过时孟,往怀中带去,自己挡在时孟身前,刀光剑影间,长刀已是刺入腹部,鲜血淋漓。他不顾伤口,仍旧死死护着时孟,以短剑挡住黑衣人。
时孟立马回神,然仍震憾难言,她与张泽总是吵闹,可见得对方如此行事,心口不知为何疼痛难忍。虽心绪不宁,到底还是稳住心神,手中长鞭一抖,缠住黑衣人腰间,用力一勒,黑衣人吃痛,手中长刀脱手而出,落在地上。
张泽见此情景,不顾伤口流血,拔出短剑,朝黑衣人刺去。黑衣人反应极快,一刀格掉张泽短剑,长刀再往下一压,张泽一时抵御不住,被刀刃划破手臂,一道血迹顿时涌出,染红衣衫。纵伤到此番模样,张泽却是耳朵稍动,听得外头喧闹,心知是崔朔带人寻上来了。
时孟倒未曾听见,可愤怒之余,愈发冷静,瞧准时机,一脚踹在黑衣人小腹,将他踢开。黑衣人一时不查,竟是被踢得摔在地上,时孟一个箭步上去,长鞭挥舞,将他缠住。张泽见此,连忙捡起地上短剑,一刀划过黑衣人脖颈,血溅当场。
死了一人,店家再不能旁观,急切加入战局,四人打成一团,不多时,张泽与时孟两人已浑身浴血,张泽更被刺三刀,吐出一口鲜血。好在张泽时孟两人合力,竟也能勉强支撑。
不消片刻,张泽血流不止,头晕目眩之际见得门外有人影晃动,时孟张泽心中一喜,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彼此心中所想,张泽咬牙撑住最后一丝气力,时孟也是用尽全力,将黑衣人缠住,拖延片刻,等待援军赶至。
外头脚步声渐近,崔朔带着人马冲进,瞧见张泽满身伤口,时孟狼狈不堪,面色不由微变。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围上,黑衣人与那店家虽武功极高,奈何人单力薄,何况孟家亦有高手,二人难敌,唯节节败退,不多时便被拿下。
二人方是放下心神,一放这张泽身子摇晃几下,幸时孟及时扶住他,张泽却是不肯,挣扎两下,无奈身体虚软,终究没站住,倒在时孟怀中。时孟赶忙叫人去请医匠,后将张泽搀扶一旁。旋即冷笑走向店家,一鞭子抽在他脸颊上,将其抽翻在地,一脚踩着店家胸膛,“今儿这事刚开始!”
店家一手捂住伤处,鲜血从手掌缝隙间溢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面色惨白,双眼瞪得老大,一副不甘模样,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这副模样更叫时孟生气,又一鞭抽出,直将店家半张脸皮撕裂,血水四溅。
时孟仍不解恨,一鞭一鞭,抽在店家身上,每一鞭都带出一股子鲜血,不消片刻,店家已是奄奄一息。才丢了鞭子,想起正事来对崔朔道,“崔司直,里头有一地牢,关着诸多孩童,不过想来你们现也是有所察觉!”
崔朔素来细心聪慧哪里发觉不了,只还无定论,不知里头是何而有所迟疑止步,现听得时孟所言,不再顾忌,忙令人前往救援。
待医匠前来,竟已从地下救出二三十名孩童,有男有女,都受伤颇重。医匠见着都不知如何下手,将含张泽在内,伤得严重的小心治疗番后,要求回城,外头无甚药材,实不好开方子。
因人数实多,分了好几医馆,张泽分去了曾氏医馆,便也有了先前晚柠柳修来时,所见那幕。
“那其余几个,可有抓获。”柳修心思转得极快,皱眉询问,时孟面色仍怒得通红,但颔首道,“已是抓获,他们到底有几分胆色,并未逃走,我领人挨个去抽了遍,也确是那几个不错,现都在府衙之中。”
不知是那店家未说,或是想着他们无甚本事,反正都乖巧待于客栈中,省下崔朔不少事来。可时孟回忆,依旧耿耿于怀,她晓得自己功夫虽不差,也略逊张泽几分,顶天算个二流人物。连崔朔都言,亏得里头没个真正高手,不然他们难以逃脱。
怎说都是她无能,时孟紧握拳头,一双美眸满是懊悔。改日她回去就叫着阿爹请个高手来教授武艺,也怪她,入了京兆府便是松懈,一心筹谋去边关,忘了学无止境。这乃个教训,以后绝不可再犯。
晚柠见时孟懊恼,不免安慰几句,脑中亦在思量是否也学些武艺防身。说起这事,她原非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也跟兄长学过些许武艺,策马打猎之事轻车熟路,再进一步却是没有。入京兆府时是有几分思量,然她乃世家中人,多少事讲究个名,幼时尚可学来强身健体,现则不行,怕是外头它说三道四,坏了王氏其他姑娘名声。
罢了,回去再说。甩去脑中思绪,晚柠与柳修一道前去看望张泽,张泽躺着里处衣衫不整,脸颊苍白,可嘴角笑容仍是随性自在,“哟,水衡和柳司录来了,那府尹可在?”
“府尹去刺史府审案了,你小子还有空说闲话,瞧着伤得不重啊?”柳修见状,含笑一摸张泽腹间伤痕,旋即听得张泽嗷嗷叫唤,不由笑意更深了些。张泽捂着伤口,呲牙咧嘴道,“柳固天,别碰,疼着呢!”
结果对上柳修戏谑目光,笑容温柔得张泽浑身诡异,不由略有郁闷,这家伙愈发变态了。晚柠看着两人打趣,抿唇一笑,同时取笑道,“张巡检,你这般狼狈,不若先让医匠看看伤势吧!”
“哎呀呀,水衡莫不是心疼我了?”张泽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看得柳修和晚柠哈哈大笑。笑完再是谈起外头时孟,时孟愧对张泽,竟是不敢进来瞧他。听完,张泽面色黯淡,不忍与难受兼具,终是叹息道,“这本不是她之错,无需如此……”
其余两人闻言沉默,相交多时,晚柠如何不知张泽为人洒脱,行事果决,是个值得托付之人,就不知他身份如何。张泽哪里看不出他们所想,“别胡思乱想的,柳司录,待此事结束,你请我喝酒可好?”
瞥了眼张泽伤处,柳修刚欲婉拒,就听得一声大喝,“不行,你伤未好,怎能喝酒!”话落,就见时孟一身红衣,端着药板着脸走进,她方才在外犹疑良久,终是决定借送药之名前来。然一进就听得张泽要喝酒之语,登时怒火冲天,“你要真敢喝,我,我告诉府尹去,要你好看!”
时孟气得不行,一张俏丽容颜涨得通红。张泽闻言,一副委屈模样,低声应了下。
晚柠瞧着他们二人这般模样,只觉有趣,不禁轻笑,见时孟怒瞪她,忙招呼柳修出去,将室内给予时孟张泽。房门阖上,晚柠倒无兴趣偷听,只与柳修遥遥站着,询问道,“张巡检他,身世如何?”
王氏虽是消息灵通,然晚柠并无窥探他人癖好,故而未曾调查京兆府众人过往。现看出张泽心思,只得从柳修口中得知他们身世,柳修犹豫几息,终是娓娓道来。
张泽之父原是一普通书生,科考上去,无甚家世,但娶卢家旁支女为妻,一时风光。谁料张泽出生不久,张父犯事,判得流放,后死在途中。卢氏一人含辛茹苦抚育张泽长大,将儿子视为珍宝,要其读书习字,重振家业。
偏张泽随性,喜武不喜文,对科举一途实无兴趣。只他对母纯孝,考量后折中投入苏离麾下,后又被苏离赏识提拔,成了巡检。卢氏并非那无理取闹之人,见得张泽本性如此,又可养活自个儿,便不再催促,只盼着儿子平平安安,一辈子顺遂。
“过了九月初九,子润正正好二十,九九重阳,他这生辰倒是不错。”柳修轻声感慨,“卢伯母欲给他择妻,可子润不愿,两方便闹着。现一看,我倒晓他意思了。”
“哦?”晚柠听得兴致盎然,嘴角扯出抹笑来,“当真有意思,改日我去探探时孟意思,与她一道去瞧瞧卢伯母……说来,张巡检生辰九月初九,柳司录生辰不知是哪日?”
柳修一怔,面色微赧,“水衡好奇?我生辰是六月廿四恰是前日;府尹生辰则在四月初七;少尹是二月十四……”
“我是十月十六。”时孟笑吟吟插口,倒叫晚柠柳修一愣,时孟捧着空碗出来,眉宇飞扬,“出来就听得你们说生辰了,这我可记得,寒是正月初七,水衡你是七月二十七,毕叔是在五月初二!”
时孟如数家珍般道,一边打开窗户透风,这厢柳修听得,也是哧笑,“你倒是记得清楚,怎得连贺礼都不送,反是府尹给了壶酒,少尹先前来信,说是已备妥,回去就补上,倒是你与子润,连话都不提,我以你们给忘了,又不好开口。”
柳修并非真不满,只假模假样抱怨一二罢了,晚柠与时孟都晓得,时孟稍白他一眼,“放心,到时回了京都我再补份,早给你备好,哪知竟出了来。你要真想问罪,不若去问问张子润,我觉他八成忘了。”说着,还悄推晚柠,咕哝说,“连府尹的我都忘了,何况他呢……”
柳听得时孟一唱一和,也不知该气还是该乐,只觉心情颇佳。晚柠一眼下则暗暗盘算,是她疏忽,竟是忘了生辰贺礼,回京后如谢羽般补上才是。这般想着,晚柠同是笑道,“不单十一,子润,还有我呢,柳司录可是忘了?”
“哪能啊……”柳修摇首失笑,见晚柠眼中狡黠之色,心下明白晚柠打何主意。到底多说多错,含笑道,“这般说来,是便宜了我来,先前府尹一句不说,除了寒与少尹,竟无一人记得。现我这般一提,个个都记起来,要补给我,叫府尹晓得了,他那处你们该怎办才好?”
“府尹哪里会记这些事来,不给便是!”时孟说得理直气壮,柳修听了哭笑不得,却又觉她说得有理。当下也不在乎,寻了其他话题,几人聊得欢愉,一路扯着话儿,不知觉间就至医馆门口。
“十一,需人去趟府衙,是你留此,还我留此?”柳修转眸问道,时孟神情一愣。心知柳修意思,犹豫后道,“我去,晚些再回来,那些子人我还没抽够!我从不许他人欺负我的人,你在这好生关注下,我定是快去快回。”
柳修颔首,目送晚柠时孟离去,到至府衙,还未开庭,崔朔苏离正是在诸多问卷案宗中,挣扎不能,眼见晚柠来了,忙要其一块儿记录整理。这也苏离同意晚柠留下理由之一,京兆府没几个耐得下心来看这些,往日谢羽一人手忙脚乱,有了晚柠就是好上许多。
虽有诸多胥吏主簿,可哪里及得上世家出身的贵子贵女,自小受文词熏陶,整理典籍卷宗本事出神入化,一人可抵三四人用。苏离很是放心交予了她与崔朔,自个儿与其余医匠医治救出幼童。
这边晚柠协助崔朔记录整理“碎”中账册资料证据,苏离忙忙碌碌哄着孩童,那片时孟则提了长鞭入得府牢,眉眼间尽是狠辣之意。不说那些人犯,便是狱卒看了,都略有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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