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重头戏是简长江的师兄,一位五十多岁的卫姓学者做的报告,题目取得很大——对近半个世纪以来学科研究方法的回顾与反思。
宁非名微微侧头,看了凌尔一眼。凌尔眼神复杂,但只是朝他摇了摇头。
坐在学生堆里的谢书白“唰唰”记了几页笔记,一看到巨大屏幕上的标题,眼前一亮,立刻拿出手机一顿拍,预感到这将是整个上午干货最多的报告,因此竖起耳朵,一个字也不敢放过。
可是听着听着,谢书白忽然皱起了眉头。
“……大家对余泉策先生都很熟,我也是很尊重老先生的,但是,我们对老先生的评价还是要实事求是。余泉策因为做研究比较早,他的研究方法被很多人认可接受,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认识到余泉策的研究方法中不当之处。他的研究方法存在这些问题……”
谢书白抬头看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内容,一条一条列着所谓的问题,什么研究大而无当、过分感性缺乏依据、研究老调重弹没有突破等等,眼前一黑,差点没气死。
“……我们来看,这些就是余泉策的研究内容,题目都很大,但是如果你们深入去读他的书和文章就知道,大多数研究结论是很浮泛的,不能说它错,但是也没有太大意义……”
“老师您好!我不同意您的观点!”谢书白把笔往桌上一拍,直接站了起来。
会场里,众人都变了脸。正做报告的中年老师明显一愣,而后不悦地蹙起了眉;宁非名和凌尔双双回头看着谢书白,既震惊又着急;周围同学纷纷仰头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谢书白的舍友则瞪大了眼睛,不住做着手势让他坐下;一位负责维持秩序的女博士最快反应过来,不紧不慢道:“这位同学,现在还不是提问交流环节,麻烦你先坐下,报告结束后,会有提问时间。”
“不用,”谢书白铁了心不让这报告做完,仗着他师爷去世了就来抹黑?做梦!“我已经知道卫老师要说什么了,所谓的对近半个世纪以来学科研究方法的回顾和反思,就是草草带过其他学者,重心都放在批判余先生上,这样的报告真的客观吗?公平吗?如果余先生的研究方法问题这么多,为什么以往从来没有人提?为什么余先生能对学界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这难道不与事实相悖吗?还是说只有这位老师足以明辨而别人都只会盲从?还望卫老师解惑!”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余先生的徒孙啊!”简长江笑眯眯地看过来,“怪不得反应这么大,你先坐下,不要着急,报告还没有结束,你好歹听完再发言嘛!你这样打断卫老师发言,你师爷要是还在世,肯定要批评你了。”
我师爷才不会批评我!谢书白愤愤地想,可是这么一岔,思路就被打断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颇为尴尬。
此时,第二排响起个懒洋洋的声音:“我觉得这位同学说得很对。正好我也有很多不解之处想要请教诸位,不如就直接进入提问交流环节吧。我想驳斥一下卫老师的观点。首先,余先生研究大而无当,结论浮泛,难资借鉴。众所周知,余先生是走宏观研究路线的,视角不大怎么称得上宏观?宏观与微观只有视角差异,没有优劣之分。至于结论是否能资借鉴,大家可以上知网搜索余先生论文的引用率。其次,研究过份感性而缺乏依据。余先生的每一项研究都是有足够例证的,从没有缺乏论据的情况,也无孤证。至于说过分感性,大概是因为余先生文采十分出众,常有学生因读余先生的文章而为其感动落泪。如果这位老师有认真阅读余先生的文章,想必得不出这个结论。最后,研究老调重弹没有突破。余先生是这半个世纪以来最早做研究的一批学者,我们现在所谓的老调是余先生第一个弹的,要说老调重弹,只有我们重弹余先生老调的份。”
简长江依旧笑眯眯地看过去:“一言也来了,这个任一言是余泉策先生的关门弟子,维护老师,情有可原。”
台上的卫老师哼了一声:“余泉策还是教了很多学生出来。”
任一言直勾勾地盯着他:“今天在座各位,都没有直呼家师名讳的资格,还望卫老师称呼一声余先生。”
卫老师哽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再下去就不好收场了。宁非名终于起身道:“卫老师,本校学生对余先生的感情是很深的,您这篇报告的论证过程恐怕不适合继续了,不如直接跳到结论部分吧。我先代大家向您道歉了。”说着浅浅鞠了一躬。
仇玉照见状,忙道:“卫老师,时间有限,想必大家都饿了,不如您精简些,挑论文最出彩的地方讲吧。”
卫老师扫视一圈,最终闷闷地跳过几张ppt,草草结束了报告。
中午,会务人员要安排学者们的午餐,可是才一散,谢书白就直接被宁非名抓着手腕拖走了。
“老师!老师!”谢书白被拽得手腕生疼,只得拼命跟着,不知道要干什么。可是宁非名头也不回,一直将人拖到办公室,甩了进去。
宁非名反锁门,从抽屉里取出那柄戒尺,一气呵成:“裤子褪了!”
谢书白有些懵:“为什么?因为我打断了卫老师的报告?”
宁非名根本不想给他解释这么多,把人推到沙发上,抬脚压住他的膝窝,粗暴地扒了他两层裤子,扬起戒尺,“啪啪啪”地落下,一口气把两团白皙的肉打得绯红。
谢书白“嗷嗷”叫,本能地挣扎起来:“不要!凭什么打我?我说错了吗?难道你自己愿意沉默也要我不声不响吗?”
这话说得宁非名心口一抽,更加握紧了戒尺,“噼里啪啦”地抽下,把紧实的**打得往下一压,随后迅速恢复原状,并加深了颜色。谢书白的屁股突突跳着疼,太阳穴也跟着一阵阵刺痛,一声声惨叫:“啊!!痛!老师!呜……”
“还敢不敢?”宁非名暂时停下戒尺,厉声问道。
敢什么?打断其他老师发言?维护师爷?谢书白忽然想到,师爷在世的时候,带他去参加学术会议,师爷随便说一句什么,都一群人点头称是,可是师爷才去世小半年,就已经是这种境况了。眼泪瞬间涌上眼眶,谢书白忽略了老师的问题,嚎啕大哭:“他凭什么说我师爷不好?他是什么人?连给我师爷提鞋都不配!要是师爷还在,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师爷走了,他跑来找存在感,踩着师爷提高自己的名气,他是不是以为我也死了?!”
宁非名看学生趴在沙发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顿时没了力气。其实,听到卫老师的报告,他也是愤怒的,也想反驳,可是,他好像没有办法那样理直气壮地去维护老师,甚至没办法像任一言那样脱口而出一句“家师”。
他应该感谢学生,做了他没能做到的事。
宁非名放下戒尺,俯身下来,扶起谢书白:“不要哭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