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肯定赶不上人家的午饭了,宁非名叫了外卖,两个人在办公室吃完,也快到下午会议开始的时间了。
宁非名带着谢书白去了会场。偌大的会场,学者们基本没来,只有会务人员和少许学生,稀稀落落地坐了十来个座位。宁非名指着第二排:“去占个座,我等会就回来。”
“老师,我可以坐第二排吗?”
宁非名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有什么坐不得的?”
也是,反正他上午已经出名了,现在坐哪里都不要紧。谢书白钻进去,挑了中间偏左的两个位置,闭着眼睛休息。
屁股微肿,坐在不算太软的椅子上,有些挤压的胀痛,不过还在可忍受的范围内。谢书白跟屁股道了个歉,为了我老师,只好委屈你了。
几分钟过去,进会场的人就多了起来,叽叽喳喳的,谢书白闭着眼睛都心烦意乱,只得睁开。不少学者也来了,大佬们都被带到了第一排,一些青椒和博士则往第二排走,碰到有人经过,谢书白还得笑着给人家让位置,时而说一句“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待得前后左右都坐满人,宁非名手里才拿个东西回来。谢书白歪头盯着,等老师走近,蓦然睁大眼睛——点心!大佬们才有的点心!
宁非名就猜到他这个反应,忍不住嘴角上扬,把点心递给他,自然地在旁边的空位坐下。
“老师,您怎么有这个?”谢书白高兴得屁股都不疼了。
宁非名靠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老师是大佬。”
谢书白笑得眼睛眯起来,迫不及待地要拆,结果就被瞪了:“回去再吃。”
“哦。”谢书白委委屈屈地停了动作,规规矩矩地把点心盒子放在腿上。
宁非名想,也没把他怎么样啊,怎么就委屈上了?
宁大佬没有谢书白单纯的学生体验,不知道一点小事都能让情绪起伏波动。前一秒还垂头丧气的谢书白,下一秒立刻两眼放光,冲着右前方招了招手。
宁非名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原来是任一言正跟他们打招呼。宁非名冲小师弟点点头,然后就在感觉到谢书白那声“小师叔”即将出口时,转头瞟了他一眼。
谢书白立刻明白了老师的意思——郑重一点,严肃一点,不要喊。
那头,任一言笑笑,侧头跟凌尔不知道说了什么,过了会,凌尔也笑着望了过来。
宁非名突然道:“你这性子,还挺像你小师叔的。”
“是吗?”
“也不是,”宁非名摇摇头,“他比你混账多了。”
谢书白暗自发笑,老师,您是对我小师叔有多少怨念?
听了一个多小时,谢书白屁股都坐麻了,才终于等到中间的茶歇时间,迫不及待就跑到外头找小师叔去了。
任一言到几乎没人的走廊去抽烟,烟还没点着就看见谢书白火急火燎的,朝他招了招手。
“来一根?”
谢书白脖子一缩,摇了摇头。
任一言笑笑,点着火,燃起一根烟。谢书白则抱着点心盒子慢慢拆。
“小师叔。”
“嗯?”任一言两指夹下烟,轻点。
“谢谢小师叔上午帮我说话。”
任一言嗤笑一声:“老子才不会帮你说话,看不惯简长江那帮人而已,蹬鼻子上脸的,看你师爷走了就放肆!要怪,就怪当年你师爷没把自己的师兄师姐找回来,不然现在也不会门庭冷落。”
谢书白拿了块点心吃:“也没有冷落啊,师爷那么多学生,只是比较分散而已。”
“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分散是什么意思?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大家都没办法相互扶持。”任一言说着想到自己的处境,“你小师叔我,呆在那个狗屁双非,还要非升即走,这个学年再拿不到课题,就完了!要是我们学校有个什么长江学者或者学科带头人的师兄师姐带着我,科研分还不是信手拈来?”
谢书白暗暗惊叹点心好吃,但是又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对小师叔表达一点同情,漫不经心道:“好辛苦哦。”
任一言看着他那个傻样,不禁笑出了声,问:“上午的事,你老师是不是打你了?”
“啊?嗯,打了几下。”
“几下?”任一言扭过头,“你当我不知道他那个尿性?板子一拿起来,都恨不得把人打死!”
也没有吧?谢书白早已忘记了几个月前他如何被宁非名虐待的,现在满心都是老师给他买牛肉面留点心的好:“哪有?我老师明明……哎?小师叔,你以前被我老师打吗?”
“废话!”
“那,”谢书白忙凑过去,拉着小师叔,“那师爷打不打你?”
“不啊,你师爷生气了就喊你老师来打我,你老师这个人,管杀不管埋,把我打得下不来床,又不照顾我,你师爷知道了又骂他,他跟个闷葫芦一样来跟我道歉,但是到了下一次,还是一样。”
谢书白脑海里闪过老师说的话,问:“小师叔,你以前,是不是很混账啊?”
任一言皱起眉:“你老师是不是有病啊?天天对我那么大意见!”
“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大意见啊?”
“我怎么知道?他第一次见我对我意见就很大,可能嫌我本硕学校不好,高攀他了吧。”
谢书白知道,任一言本硕都是双非,结果读博的时候一跃而上,成了他师爷的关门弟子,在师爷的学生里,就数小师叔的本硕学校差。
“小师叔,我不是看不起你哦,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本硕都是双非,报名考博都报不进来吧。”
任一言点点头:“按照程序是报不进来的,你师爷走通了很多关系,硬是把我招进来了。”
“那师爷很喜欢你了?”
“算吧,照你师爷说的,你小师叔我很有灵性,要是不跟他,去跟个普通博导,就浪费了。”
小师叔比老师小四岁,老师毕业了师爷才把小师叔招进来。像师爷那么敬业奉献的人,中间那几年怎么不招生?难不成那个时候就不打算招生了,后来看到小师叔才破例又收了一个?
好像也是,收了小师叔以后,就再没招生了。
也就是说,如果半路没有杀出小师叔,老师才应该是师爷的关门弟子。
老师是因为这件事对小师叔有意见吗?
“想什么呢?”
谢书白猛然回过神,摇了摇头,问:“小师叔,我老师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
“你应该问,他有没有对我说过什么好听的话。”
啊,关系这么差吗?
“但是,”任一言长长地吐出一串烟雾,“他替我挨过打。”
“仇老师,今天上午的事,我替书白跟您道歉,给您添麻烦了。”宁非名给仇玉照倒了杯茶,低声道。
仇玉照接了茶,满面愁容:“你也别道歉了,书白是冲动了点,但说回来也没做错什么。他们提交上来的论文我之前让那几个博士审过,说是里面根本没有这个内容,那个卫老师是提交论文之后才改的。余先生不止是你们几个的老师,也是我们学校的脸面,他们在我们这做这种报告,实在是过分!”
宁非名有些无奈:“前几辈的恩怨太多了。”
“我以前劝过你,其实去你爸那里才是最好的,你爸跟你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看在你爸的份上,你在那边会顺利很多,留在这里还要跟简老师斗智斗勇,累不累?”
宁非名只是笑笑:“我不留下,这个师门就真的散了。”
仇玉照叹声气,摇摇头:“别想了,你也别太怪书白了,小孩子心是好的,心里头惦记老先生呢!”
宁非名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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