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宁非名不大会照顾人,待谢书白恢复了些力气,便半扶半拖把他弄回了次卧的床上,捣鼓半天,只拿了一瓶云南白药来:“给你。”

谢书白趴在柔软的床上,虽然舒服不少,但屁股还是疼得要命,见他老师这么风轻云淡的,竟有些来气,夺过药瓶,嘟囔着:“管杀不管埋。”

“说什么?”

“说您管杀不管埋,”谢书白提高了音量,“打了人都不给上药,怪不得我小师叔这么说。”

听见小师叔三个字,宁非名眉心不由得一皱:“任一言又跟你说什么浑话了?”

“哪有什么浑话?”谢书白看着眼前的云南白药,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上药,“实话罢了,您本来就不会给人上药。”

宁非名脸上有些许为难之意,却还是耐着性子道:“抱歉,我确实不会。”

不是不愿意的不会,而是能力不足的不会。

谢书白似乎有些意外老师这么坦诚,一时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仿佛自己故意给老师使绊子似的,也不知道说什么来挽回,只得打开药瓶盖子,反手背到身后,估摸着位置差不多就喷了两下,结果凉丝丝的喷雾刚好喷洒上破了油皮的臀尖,又蜇又刺,疼得他脑子都麻了:“呃啊……”

宁非名见了,以为是药的问题,忙抢了药,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老师帮你把药擦掉!”

“不、不用……”谢书白缓了几秒,两手虚虚地护着屁股,“过会就好了……”

宁非名本想说再给你喷一点,但是想到学生痛苦难耐的样子,还是把药放一边去了:“那先歇一会吧。”

谢书白闷闷地想,老师果然不会照顾人,都这样了,也不会说给我揉揉。想完,谢书白便将手放到臀上,自己胡乱按了起来,结果又疼得跳脚。

“你别乱动了行不行?”宁非名看不下去,坐在床边,抓他的手往前放。

谢书白就势撒娇:“可是很疼,我想揉揉。”

“那……”那我给你揉揉?这句话在宁非名口腔里过了一遭,还是没出口,只道,“没人给我揉过伤,我也没给别人揉过。”

谢书白侧着头,追问:“师爷呢?师爷打了你们也不管你们吗?”

宁非名的脸色不可控制地暗淡了些,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嗯,那时候他年纪也很大了,没有这么多精力管我们,都让我们相互照顾。”

“凌尔师伯不给您揉伤?”

“一开始,我们一起挨打,你师爷打他,总比打我重,他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能给我揉伤?后来,你师爷不打我了,让你师伯来罚,你师伯就想尽办法放水,打了也没多大事。”似乎只有在说起凌尔的时候,宁非名才会轻松一些。

“那您也不照顾小师叔咯?”

提起任一言,宁非名心情很是复杂,起身坐到床头,拿了个枕头过来半靠着,一低头就能看见谢书白好奇的眼神。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好师兄。”

好耳熟的话,谢书白想,之前老师是不是也说他不是一个好老师?

“我一直不是很喜欢你小师叔,但那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博四那年,你师爷出去做了个讲座,回来告诉我说,要给我收一个小师弟,说小师弟很有灵性,将来,”宁非名哽咽了一下,“将来也许可以传他的衣钵。”

谢书白眼神跟着一暗,不大相信这是师爷说出来的话,按照宁非名这些年的发展,师爷肯定早就定好这个传人了,可是怎么又说是小师叔呢?

宁非名似笑非笑,接着道:“我一开始就对他很有敌意,你师爷让我整理一些阅读书目给他,我也很不客气,把很多很难的书都加进去了,直接给他发了邮件。可是你小师叔也很有本事,当天就回复我,说都读过了,我不相信,就说现在双非的硕士这么厉害,比985的博士还要紧。他也生气了,不知道怎么跟你师爷告的状,你师爷罚我跪了一夜,又打了一顿,勒令我去跟他道歉,我开车穿过两个省,请他吃了顿饭。”宁非名好似释怀一般笑笑,“其实,我说那样的话,对你小师叔来说是种侮辱,后来我们关系一直不好,大概是我起了个不好的头。”

可是,谢书白根本无暇顾及小师叔,听老师那样说,只替老师感到委屈。设身处地地想,如果他遭遇了这样的事,未必能处理得多得体。

“那时候你师爷已经决定了,加上我出国的事已经定好,想着我不能陪着他,收一个学生也好,至少有人跟他作伴,可是,你师爷又说,要让你小师叔来行拜师礼。我们的拜师礼很复杂,整个师门,只有凌尔、任一言和我走过这个流程。它看上去很封建迂腐,可能你都受不了,大概就是三跪九叩、背规矩、奉茶,最后老师说几句话,”宁非名特地看了谢书白一眼,发现他好像还能接受的样子,“我和凌尔是一起拜的师,所以没有人旁观,很多东西也简化了,但是,到了你小师叔,就,就变得很隆重。”

宁非名还记得,老师提前一个月就去做新衣,反反复复跟他说那日的流程,仿佛错了一点就万劫不复一样,甚至连已经工作的凌尔都要特地请假过来。

那日他双手捧着家法板子,等着任一言背规矩,背完以后要象征性地责打几下,可是宁非名报复似的,重重地抽打下去,一下就打得任一言跪不住,一手撑在地上。

任一言也是很骄傲的人,过了会又跪直来,一点表情都没有,板板正正地挨完了宁非名过分的责打,拜师礼结束以后,站都站不起来。

他记得老师眼里疼惜的泪光,也记得老师对他的埋怨:“你打他这么重做什么?”

宁非名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并非还想隐瞒过去,只是一次回忆太多,对他自己也是一种伤害。他看着眼前的学生,似乎听呆了,勉强笑笑:“我说了,我不是一个好师兄。”

“老师,”谢书白朝他挪了挪,伸手抱住他的腰,“您是不是很难过?”

“难过什么?”

“师爷说给您收一个小师弟的时候,让您去道歉的时候,”谢书白不知怎么的,觉得老师好孤独,“您开车去找小师叔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好像都忘记了,反正也不重要了。倒是这小孩,好像怎么都不会看到别人坏的一面。宁非名揉揉他的脑袋,反问:“你不会觉得老师很过分吗?”

谢书白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道:“老师,我猜测过,师爷可能答应过您,在您之后不会再收弟子,也明示或暗示过,您是他的传人,可是,小师叔还是来了。如果我是您,我可能比您还要过分。”

宁非名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只听谢书白继续道:“但是,师爷是对的,小师叔是很有灵性的人,如果不是师爷,他的未来,都会不一样的。”

“我知道。”宁非名声音颤抖。

“但是老师,您为什么不告诉师爷呢?您的委屈和不满,失望和怨怼,为什么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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