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
还在琢磨怎么改论文的谢书白听到这声，立刻一个寒战，忙问：“老师，怎么了？”
宁非名脸色不大好，一时没有回应，谢书白误以为自己认错态度不够诚恳，赶紧站起身：“老师，我在改了，晚饭之前肯定能给您，您别生气。”
傻小孩，宁非名心中笑骂，脸上也不自觉有了些表情：“不是说论文，老师要跟你说个事。”
“老师，有什么事您说就是了，您一板起脸，我就害怕。”
宁非名不由得抬手碰碰侧脸，心想他表情管理这么差吗？
“别怕，不是你的事，是我的事。”宁非名把表格放在桌上，示意他看，“硕导资格审查，我不能一直不招生，下个学期，你可能会有师弟师妹。”
谢书白有些怔愣，有师弟师妹不是很正常的吗？为什么要特地跟他说？
“白白，虽然你没有拜过师，从名义上说，我们仍然只是导师和研究生的关系，但是，这么久，你应该明白，老师心里是把你当作入室弟子的，就如同我和你凌尔师伯、小师叔跟师爷之间的关系一样。老师以后不会再这样收学生，就算你有师弟师妹，也不用担心，你还是和老师住在一起，有什么事，老师都会向着你的。”
这下谢书白真愣住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大事，可宁非名还是特地跟他解释。
“老师，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谢书白有点郁闷，他又没背景，又不是最聪明的，老师这样对他，他心里负担很重。
“老师说过，不会再遇上第二个你。”宁非名拿起笔，淡定地往表格上填写信息，“我是不婚主义者，没想过要组建家庭，很小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一辈子做研究，可是……反正，就成现在这样了，白白，如果不是你，老师可能没有办法去回忆那些过去。你虽然不够聪明，也不够坚韧，但是，你给了老师重新来过的机会，别的学生再好，也不是你。”
谢书白走到宁非名跟前跪下，仰着头，虔诚道：“老师，您不用顾虑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照顾好师弟师妹的，也不会让老师为难。”
宁非名揉揉他的脑袋：“说什么傻话？收了学生那就是我的责任了，哪能让你去照顾？”
“可是我舍不得老师这么辛苦。”
宁非名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舍不得老师这么辛苦。”谢书白虎得很，伸手搂住宁非名的腰，整个人往他身上靠，“我舍不得。”
小孩子好像每天都会有惊喜给他，宁非名笑笑，内心一片柔软。
春夏一晃而过，一眨眼，谢书白就要研三了。一整个暑假，他都没敢回家，天天早出晚归的泡在图书馆里，总算是把毕业论文初稿弄出来了，要发的两篇文章也都改好只等见刊，本想休息几天，可一转头，就看见师爷的手稿还有一大堆没有整理，整理好的也还没校对。
上次宁非名让他校对的时候还是四月，整整五个月，他是一点都没动啊！这不是找抽吗？
谢书白成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校对，一个上午过去了，校对了十个字。
真的很困……
“谢书白，你怎么回事啊？在书房坐着都能睡着？”
谢书白一个机灵，睁开水肿的眼睛，慢腾腾站起来：“老师，真的困死了……”
宁非名拿他没办法：“去去去，阳台上站着去！”
谢书白拖着两个大黑烟圈，糊里糊涂地去了。
站着也不能清醒啊！要不还是回去接着校对吧？好困，好想要床，还有枕头……
也不知站了多久，谢书白还迷迷糊糊的就被扯回屋里去了，整个人往沙发上一倒，舒服得不得了，摸索两下，摸到只手，知道是老师的，“蹭蹭”就过去了，歪在沙发上抱着老师，眼睛半点都睁不开。
“老师，您怎么一点都不困啊？”
“你以为我是你啊？猪。”
谢书白却不反驳，只是平缓地呼吸着。
宁非名从前很不喜欢该学习时睡觉或摸鱼的人，可这会却一反常态，不仅由着他去，还给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生怕他躺得不舒服似的：“下周新生开学了，师弟师妹可就要来了，大师兄，你怎么没点正形？”
谢书白哼唧了一声，脑袋蹭了蹭老师。
“还有你小师叔，也来报到了，说要租个房子在我们这，你说你们俩以后会不会把我折腾死？”
谢书白连哼唧也没有，睡熟了。
“你再这么不上进，老师就培养别人去了。”
“不要……”
“现在知道说不要了？那还睡？怕辛苦做什么研究？”宁非名说着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还是欠教训，就该每天早上打你几板子，看你白天还困不困。”
谢书白又没了声，枕着老师的大腿安安稳稳地睡着。宁非名不知怎么的，心情很平静。
“小孩子，将来老师不在了，你怎么办呢？”
一周后，研一新生入学。不少新生早在暑假甚至时复试时就联系好了导师，反应迟钝的，一开学也赶紧打听起来。还没到学院安排的导师新生见面会，学生们就早早选好了各自的导师，有的还急哄哄地进了师门群，师兄师姐地叫了起来。
宁非名今年收了两个学生，一男一女，谢书白瞬间变成既有师弟又有师妹的“威严”大师兄，拿着老师给的零花钱请师弟师妹吃饭去了。
“欢迎师弟师妹加入我们这个小家庭！”餐厅里，谢书白端起饮料要和他们碰杯，稚嫩的师弟师妹赶紧端起杯子：“谢谢师兄！”
师弟名叫齐目成，师妹名叫章立言，考研成绩都不错，人看着乖乖的，谢书白心想，老师应该不会太辛苦了。
谢书白自觉地当了宁非名的代言人，饭间“叽里呱啦”地说着宁非名有多好，听得师弟师妹一愣一愣的，只觉自己十分幸运，选对了导师，硕士生涯美滋滋。
正说着呢，宁非名电话就打过来了：“你又野哪里去？”
谢书白立刻撅起嘴，师兄的威严消失得一干二净：“老师，我在跟师弟师妹吃饭。”
齐目成和章立言一对视：师兄在跟导师撒娇？
“吃饭，吃到几点啊？这都快十点了，你还回不回来了？”
“知道了，就回了。您不是去小师叔那儿了嘛？”
“已经被他气回来了，随便他折腾吧，我懒得理他。”
“那我要去小师叔那里帮忙吗？”
齐目成边听边想：还要给小师叔帮忙？不会是个压榨学生劳动力的导师吧？
“别理他，你有这么多力气赶紧给我把你师爷的手稿整理了，我下半年要搞结题，事情多得很，你带着你师弟师妹，要是搞出事来，就等着屁股开花！”
“不会啦，师弟师妹很乖哎。”
章立言笑笑，很不好意思似的。
“我当然知道他们乖，我是让你别给我搞出事来！”
谢书白耷拉脑袋：“哦，知道了，那我准备回去了。老师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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