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师爷,这一切又跟师爷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他去跟别的老师说两句话就对不起师爷了?谢书白心底冷笑,宁非名,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任由你pua?

“我哪里对不起师爷了?师爷如果知道这段时间的事,绝不会说我一个错字!别说简老师是长江学者,哪怕是专业的其他老师,也都好过你!”

宁非名被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一把揪着学生的衣领,将他扯到书桌上按着,挥起戒尺,“啪啪啪啪”抽了下去,打得学生连连惨叫,声音凄厉不忍听。

“不要!啊!!师爷救我!师爷!啊!痛……救命!”谢书白痛得灵魂快要出窍,两手在桌面上胡乱挥着,把不少书和文件扫落在地,两腿也蹬个不停,但就是没办法摆脱宁非名的钳制。

宁非名用尽全力挥下戒尺,也不知打了多少下,直打得手臂酸软才停下,命令道:“认错,以后再不许提那个姓简的!”

谢书白哭得满脸是泪,倔强道:“我有什么错?就因为你跟简老师不和,就逼我认错?”

“哼,”宁非名似是嘲讽,“我和他不和?他也配?!”

“你还不承认?你跟简老师就是私怨,因为你心胸狭隘,就不许我向别的老师学习,你还配为人师吗?”

宁非名眉心一紧,却没继续打,只是将他揪起来:“你想知道什么是私怨吗?我告诉你!”宁非名手一松,想放开他,却不料谢书白疼得站不稳,直直朝后摔去,一个屁股蹲摔在地板上,顿时眼前一黑,几乎咬掉舌头:“呃啊……”

宁非名手一蜷,分明上前了一步,却还是退了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师爷的父亲,就是被姓简的他舅舅带着同学闯进办公室里,活活打死的。”

原本疼到神智不清的谢书白瞬间被这句话炸醒了。活活打死,谢书白眼前莫名其妙出现胡乱挥舞的棍子和满头颅的血,又忽然浮现出师爷慈祥的笑脸,猛然一颤,全身抖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事,很乱,我不想同你多说。后来你师爷被下放到农村,**年才回来。原本要到w大去的,但是坐镇w大的那位,你应该知道,力压你师爷,不肯接收,你师爷才到了这里。”

宁非名口中的过往和身上的疼痛一起涌入谢书白的脑子里,让他再度淌出眼泪。他慢慢爬起来,歪歪扭扭地站着,问:“那位力压师爷的,就是简老师的博导,对吗?”

宁非名默认了,接着道:“你师爷一到这里,我们专业就可以和w大有一战之力了,但是姓简的那几个,拖家带口,什么师兄弟都过来了,你师爷只有名望高是没有用的。”宁非名转过头,看向不知名的茫茫处,惆怅道,“他从回到大学开始,一直在带学生,每一年都招学生,硕士,博士,退休了又返聘,从来没有离开过讲台,我们的师门群里有一百多个人,但是最后留在我们学校的只有我,甚至在这个城市落脚的,都寥寥无几,你以为,是你的师伯师叔们不够努力不够优秀吗?”

谢书白整个人都失神了,本科时候就常听说一些小道消息,某某学校和某某学校不和,某某学校都是谁谁谁的徒子徒孙,可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些事情离自己如此之近。

他所在的师门,就是一个学阀垄断的牺牲品。

“你可能觉得,师伯师叔去了别的城市别的学校也很好,反正现在该当教授博导的都当上了,课题该有就有,可是你还没有长大,你不知道高校群狼环伺,不知道孤立无援的感觉。我们这一个师门,就连开师门会议,都是到处流浪的,今天在北京,明天去上海,没有你想得那么容易的。”

宁非名似乎是累了,“啪嗒”一声把戒尺丢在桌面上:“你跟了师爷一年,但是师爷都没有告诉你这些,是为了保护你,让你安心学习,但是如果你知道这些之后,还要觉得简老师很好,我也没有办法,我最后提醒你,简老师的长江学者水分很大,你去问问他的学生就知道,他的风评向来不好,只是你过去一年跟别人交流太少,不知道罢了。”

谢书白手足无措:“我……我不知道,老师,我……”

“自己收拾好,出去吧,我累了。”宁非名身心俱疲,缓缓坐下,闭上眼,再不说话了。

谢书白再难开口,自己小心翼翼地穿好裤子,点了点头就缓缓出去了。

宿舍已经没有东西了,想回去睡一会也不行。谢书白拖着个伤痕累累的屁股,去图书馆找了个位置,自虐似的往椅子上一坐,疼得龇牙咧嘴。可是这一个上午,他筋疲力尽,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一口气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手机里没电话,没信息,谢书白不知怎么的有点失望,又静不下心来看书,便到外头走廊玩手机,白白消磨掉了整个下午。

看着西沉的夕阳,谢书白十分惆怅,想,如果师爷知道他整个下午都在玩手机,会不会很生气?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师爷了,师爷眉间略有怒气,板着脸孔,严肃道:“怎么一下午都在玩手机呢?都把眼睛看坏了!师爷说过,学习累了可以去散散步,打打球,你一直玩手机干什么?你再这样,师爷不给你拿手机了!”

师爷,是老师说的那样吗?为什么您从来都不跟我说呢?谢书白把手机揣进兜里,晃晃悠悠地离开图书馆,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

可是有些路线是向钢印一般地留在他的脑海里的,比如去师爷宿舍的路。

宿舍区在学校的东北角,前几年新建的,学校分了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给师爷。师爷留了两个房间,剩下的都拿来做书房了,房子塞得满满当当,每次他说要找什么书,师爷总是随手一指,说在书架第几行。

师爷去世后,师伯师叔们就来分走了师爷的东西。师爷没有后代,这些学生就是他的后代,哪些东西留给谁早就做好了打算。他记得,当时有几位师伯涕泪横流,因为师爷居然还留着他们当年读书的笔记本和写过的文章。

谢书白走近其中一栋楼,按下电梯,静静等着电梯到来,就像以往放学回家一样。

他那时候是从不伤心的,每天没心没肺,上完课就抱着书往回跑,进门就喊师爷,师爷总是在看书,缓缓抬头,扶扶老花镜,说白白回来啦,白白晚上想吃什么。

“师爷,我想吃炸鸡。”

师爷一愣,似乎是在琢磨,然后点点头,说:“好好好,我也想吃炸鸡,上次被你老师看到了,不给我吃,气死我了。”

谢书白哈哈大笑,跑到师爷身边去点外卖。

真好啊,和师爷一起吃炸鸡的日子。谢书白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一楼,不知不觉站在了师爷家的门口。这套房已经被学校收回,估计重新装修以后会分给其他老师住,以后,这里就再不是师爷家了。

谢书白转身,靠着门坐在地上,就好像师爷还在里面看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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