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没料到,陶枝在衣料铺子里也能做成生意,等店掌柜把鲫鱼提了进去又把木桶还出来,他已经在店里把衣料子看了一圈。
铺子里的墙上也挂了几件成衣,唯独那件玄色的袍子很合他的眼,“掌柜,劳烦把这件衣裳取下来让我看看。”
陶枝闻声也看了过去,这袍子是用细布做的,剪裁的也好,针脚也密。徐泽拿在身前比了比,又转身让陶枝看,“你看这件如何?”
他的一张脸本就生得俊美,衣裳便也只是陪衬,不拘什么款式料子,往身上一搭就极好看了,陶枝由衷的夸了声。
徐泽剑眉微挑,眼中带上了笑意,又转身问那掌柜,“这件衣裳多少钱?”
“这是今春刚从南边拉过来的细布,又费了绣娘两个月才制成的,您看这领口还绣着暗花呢,只需要二两银子。”女掌柜说话时不疾不徐,眼珠子却转的灵活,她一瞧这小郎君就知道他是个指缝宽的。
寻常一匹细布也就一两,可以做两身衣裳了,余下来的琐碎布头还能缝个鞋面,做几个荷包。这衣裳绣得再好,陶枝也觉得价贵。
她上前拉住徐泽的袖子,小声说,“别买成衣了,你若是缺衣裳不如买几尺布,回家我给你做一身。”
徐泽听了自是眼前一亮,有她给自己做衣裳岂不是更好,乐颠颠的应道:“行,那你帮我挑挑什么颜色衬我。”
女掌柜不肯放过机会,从柜台下面拿出几匹贵货,“这些料子也是极好的,只有吴员外府上的夫人们过来才摆出来,一定能入小郎君的眼。”
堆在柜台上的布料有暮山紫的细绢,天水青的绸布,制那成衣的玄色细布也在其列,另外还有几匹夏布,颜色鲜亮,布料清透,正适合这个季节做衣裳。
好归好,贵也是真的贵。
陶枝只看了一眼,就转头去看架子上的粗布和麻布,寻常农家哪里穿得起那些。
徐泽看到这些料子倒是很熟悉,拉着陶枝的腕子将她扯了过来,“这些料子瞧着真不错,不如你也挑几匹给自己做两件?”
“我有衣裳穿,不必再做了。”陶枝推辞道。
女掌柜摇着蒲扇笑得促狭,“女子哪里会嫌衣裳多呢,你夫君都发了话,妹子你只管挑上几匹你喜欢的就是。”
陶枝面上一窘,徐泽也催着让她快些选。
最终,徐泽给自己挑了一匹玄色的细布,又挑了一匹石青色的夏布,陶枝挑了一匹丁香色的夏布,仍旧花出去了二两银子。
买完了衣料,陶枝又找掌柜的讨了点碎布头和一根软尺,两人这才出了铺子。到了街面上,陶枝不敢再让徐泽在镇上多逛,只催着他赶紧回家。这厮活脱脱一个散财童子,还是让他待在村里好些,有银子也使不出去。
等两人走回了村子,村子里晚饭用的早的,屋顶上已经飘起了炊烟,太阳还没落山,村道上只有三三两两背着农具回家的人。
回了东院,徐泽径直把买来的布料都放进了东厢房,陶枝在灶房内,对着一网兜硬壳子束手无策。他们山塘村有山有水,她长这么大,却从未吃过河蟹。
徐泽过来后看陶枝在和那兜河蟹在大眼瞪小眼,不免觉得好笑,调侃道:“你这是在和螃蟹练眼力呢?”
陶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耷拉着眉毛说,“这河蟹该怎么做啊?”
她算是问对人了,徐泽厨艺虽然不精,吃喝上倒是一把好手。
他只略想了想,脱口而出:“姜葱炒蟹,豆酱焖蟹,糟蟹,腌蟹,清蒸蟹,或是搁在粥里煮也成!”
好些做法陶枝都没听说过,她嫌弃这蟹壳硬的很,怕剁出来反而把菜刀卷了刃,又担心蟹的味道不好毁了粥,于是选择直接冲洗一下上篦子清蒸,又快又简便。这边灶上蒸着河蟹,另一边陶枝便煮了一锅白米粥。
蒸熟后青色的蟹壳就变成了红色,蟹肉鲜嫩,蟹黄香浓,味道鲜美无比,陶枝试着吃了一只就喜欢上了,只是有些嫌它壳多肉少。徐泽把蟹肉拆出来拌着粥吃,也是吃得一脸满足。
饭后陶枝去看了看她的菜地,菜苗有些晒得打蔫,她又去提了桶水来给菜地浇水。徐泽把白天晒在檐下的鱼篓等物收进后院,又去给她的吊瓜找了几根竹子来搭瓜架。
两人在院子里各忙各的,不知不觉中日头便沉了下去。
山间无他事,促织侵梦短。
——
这日用过早饭后,陶枝便抱着那匹玄色细布去找徐泽量体裁衣。
她推了内室的门进去,徐泽正端端正正的坐在窗下刮胡子,见她进来,他便收起了刀。
陶枝把布料放在内室的圆桌上,向他招了招手,“过来给你量一量,好裁衣裳。”
徐泽起身在她面前站定,任由陶枝摆布。
陶枝拿着软尺绕过他的脖子,徐泽有些手足无措,便垂下眼去看她近在咫尺的脸。此时他的感觉格外敏锐,她的手指冰凉,滑过他的脖颈,肌肤间便瞬间激起了一阵轻微的颤粟。
好在很快陶枝就取掉了软尺,接着去量他的臂展。
她拉直软尺按在徐泽的手臂上,便能触摸到他的臂膀上肌肉的线条,贴着细长的手臂微微的起伏,流畅又结实。接着她又量了胸围和腰围,等结束时两人都是脸红心跳。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脸色也是越看越红。
陶枝率先败下阵来,扭过头说,“那个,我先去裁衣裳了……”
徐泽痴痴一笑,摸着后脑勺说好。
陶枝便三两步逃了出去,坐到自己房中喝了一碗茶,心才静下来。
花了银子,陶枝便想着赚回来,连着几日陶枝都拉着徐泽进山打猎,只有晚饭后有功夫坐在廊下缝衣裳。
这日一早,徐泽见她又在准备茶水预备进山,便劝她,“要不你在家里歇几天?山里的野物也是一两天能打得完的,这夏布做的衣裳等立了秋做好就穿不了几天了。”
徐泽一是觉得从早忙到晚有些累着她了,二是有些私心,想早些穿上她亲手做的新衣。
野猪不常有,这几日他们在山里猎到的野物虽不多,却也攒了三两银子,陶枝想了想赚钱是个细水长流的事儿,便应下了,先专心把衣裳做完。
徐泽便一个人背着竹弓出了门,到了傍晚回来的时候,陶枝从灶房走出来,发现他两手空空,像是今日一无所获,她还没来得及问,徐泽便一溜烟跑了。
徐泽先回了主屋把身上的家伙什卸了下来,又跑到灶房凑到陶枝身边,神神秘秘的说:“我今日见着你爹了。”
陶枝切菜的手一顿,扭过头去看他,有些错愕的问:“你们……没打起来吧?”
“没有!一开始他的脸色的确是不太好,我把猎到的一只山鸡和两只兔子都给了他,还为上回的事赔了礼,他才好声好气同我说话,他还说让我明日带你回一趟家。”徐泽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
陶枝没想到这两个男人居然这样简单就冰释前嫌了,她心底有些打鼓,毕竟她与徐泽不是真夫妻,明日家里人问起来露馅了可怎么好。
一顿晚饭陶枝也是吃得心不在焉,徐泽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问她:“你怎么瞧着一点儿也不开心,你要是不想回去,咱们明日就不过去了?”
“也不是,就是有些担心。我们约定好的事儿,旁人也不知道,若是家里问起来,你得见机行事才行。”陶枝说。
“这有什么难的,小爷我这么聪明还搞不定你家里人吗?”徐泽满不在乎的说。
陶枝有些无奈又有些佩服,这人怎么永远透着一股得意劲儿,仿佛天下就没有难得倒他徐泽的事儿。
她托着腮想了想,说,“出嫁的女儿总归不好空手回去,可家里好似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带回去的……”
徐泽愕然,“我今日不是给了你爹……”
“今日是今日,明日是明日……”她皱着鼻子斜觑了他一眼,“你今日吃了饭,明日还要不要吃?”
要吃啊,他还想明日去她家里吃饭呢。徐泽把碗里的饭扒完,说:“我去一趟小东村,大仁哥今日打了一头獐子,我去买一只腿来。”
“我洗了碗与你同去。”陶枝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有了主意。
“我一个人去就行,趁现在天还没黑,也好快去快回。”
说定后,陶枝便送他出了门。
灶房里收拾干净,陶枝便洗了澡坐在廊下缝衣裳,这件玄色的衣裳被她做成了窄袖,肩膀处稍放了些量,也好方便他拉弓。她的针线功夫被娘亲教得扎实,针脚便缝得又紧又密,只是绣花略逊色一些。
她绣活物向来不够灵动,也没有什么高超的技法,便在领口处用青色的绣线,绣了些水波纹。眼看着暮色四合,陶枝便收了针,提着凳子进了房。
徐泽回来的时候,她刚躺下没多久,还没睡着。
她听到院中有动静正准备起身,就听到他在门外说:"你不必起来了,接着睡吧,我把獐子腿挂到灶房里了。"
“那你也早些歇息。”陶枝回他。
徐泽冲完凉后,便早早躺下了,也是一夜好眠。
次日,两人在家中吃过早饭,又把早就准备好的獐子腿提上,出了东院往陶家去。
这日一早陶老爹喝完粥就便坐在院子里宰兔子,袁氏因着这段时间药喝得足量,身子便好了不少,下床抱着幺儿在院子里玩。陶枝出嫁后,洗碗的活儿便归了陶桃,陶阿奶在后院剁猪草喂猪。
陶枝和徐泽一进院子,袁氏便眼含热泪的迎了上来,“枝儿,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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