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来了……”陶枝也有些动容,眼眶一红就连忙过去扶着袁氏。
袁氏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孩子的变化做娘亲的是最知道的,才一个多月不见,陶枝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脸颊上没了黄气,腮边还多了点肉,想来在徐家过得还不错。
这时坐在一旁的陶老爹干巴巴的咳了一声,陶枝连忙拉着徐泽叫人,又把手里的獐子腿递了过去。
陶老爹这才缓了脸色,接了獐子腿起身说:“嗯,你们去堂屋坐吧。”
徐泽倒是自来熟,顺手就把宰兔子的活儿接了过去,脸上笑嘻嘻的,“我常在山里打猎,宰兔子手熟的很,我来弄这个。”
陶老爹也没推拒,提着獐子腿去了灶房。
袁氏拉着陶枝进了卧房,得了消息的陶桃也从灶房跑了过来,一时姐妹两个相见,陶桃又有许多冤屈要同她讲,幺弟如何哭闹烦人,阿奶如何安排她做活儿,喋喋不休拉着陶枝说了好久……
袁氏静静听了一会儿,到底嫌陶桃这丫头话也太密了些,又打发她去给她阿姐和姐夫倒茶去。这才把怀里的幺儿放到榻上,拉着陶枝坐下来说话。
“你那大哥大嫂可还好相处?这徐二待你如何?”这些都是袁氏心底最担心的。
“都好,大哥他们与我们不在一个院子里住,又要教学生,平日也很少碰面。大嫂性子也好,和我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偶尔还会打发人送些瓜果蔬菜来。徐泽他人也不错……”
除了那日大哥打徐泽,她对他们夫妻俩的印象还算挺好的,这番话也算她照实说。
袁氏听了后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见她不愿多提及徐泽,到底有些疑惑,夫妻之间可以聊的事儿那么多,怎么不见她开口呢?
她思索了一番,又换个法子问:“你在徐家要做哪些活计?可还忙得过来?”
“徐家……他们家中有家奴,族田都有人打理,收的粮食也就是交到公中的,不需要我们操心。家里没养鸡鸭,也没养猪,每日里无非就是家里家外这点事儿,我前几日还理出来一片菜地来种菜。”上山打猎的事儿,她怕说了惹娘亲担心,便没有提及。
袁氏握着她的手接着说,“好孩子,你嫁过去既没有旁的活计要做,就只管养好身子。什么都没有你的肚子重要,若是能早日给他们徐家诞下一个男丁,延绵香火,你也能借此在徐家待得安稳些,知道没?”
陶枝听得蹙眉,也不知道娘亲为何说这些,到底还是张嘴应了声“是”。
袁氏心下一寻思,陶枝在徐家也并未受到苛待,夫妻之间不亲密,可能只是二人的性子合不来。她又语重心长的劝道:“咱们做女人的,性子不可太要强,凡事多顺着他些,把家里的大小事务操持好,回家有饭吃,出门有衣穿,这日久天长下来,他迟早会把你放在心上的。”
陶枝闷声应了,心里头对回家的欣喜又冲淡了许多,陶桃给她端茶过来的时候,她竟觉得终于松了一口气。
喝了茶,陶枝便问陶二丫,“怎么不见阿奶?”
“阿奶在后院剁猪草呢。”
陶桃话音才落,就听到陶阿奶的大嗓门从院子里传了出来,“大孙女婿来啦!哎哟,快些放下!怎么能叫你做这些脏活儿,你去洗了手到堂屋玩去,这兔子不用你来弄。”
陶枝听了便说了句“我出去看看”,出了卧房。
陶阿奶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昨日里的山鸡和兔子,今日的獐子腿,她瞧着徐泽活像瞧着个财神爷。她见陶枝从堂屋出来,就招呼陶枝,“大丫,愣着做什么,快去给你男人打盆水来洗手。”
陶阿奶的热情也是把徐泽弄得有些招架不住,手里的菜刀被夺走了,他也只能依言去洗手了。
陶枝在檐下的大水缸里舀了几瓢水,趁着徐泽洗手的工夫,小声说,“我同你去打猎的事,我没告诉我娘,你也别说漏了嘴。”
徐泽抬起头,眨了眨眼睛问,“为何不告诉他们?”
“我自有我的道理。”陶枝给他递了一条汗巾擦手,又把盆里的脏水泼到墙根底下去,这才去帮着陶阿奶烧火。
陶阿奶蹲在地上砍兔子的时候嘴也不闲着,嘱咐陶枝要好好伺候自己男人,有什么好事要想着家里,也别给家里丢人。
等菜端上桌,也才刚过晌午,一家人围坐在堂屋内,陶老爹取出徐家下聘时送的烧酒,拍开了封泥,给徐泽倒了一碗。
陶老爹不善言辞,端起酒碗在桌子上磕了一下,“来!喝!”
“多谢岳丈给我倒酒,往后我就是您的半个儿子了,会好好待您的闺女的。”徐泽端起酒碗一干而尽,说出来的话也中听,引得在场的几个长辈都舒心一笑。
陶阿奶把装兔肉的钵子往两个喝酒的人面前挪了点,又招呼众人都动筷子,趁热吃。
一顿饭喝酒谈天,徐泽算是把陶老爹这个庄稼汉给拿下了,两人喝到兴头上,陶老爹还让徐泽也带他进山捉野猪,徐泽自然应了好,说赶明儿就带老丈人进山。
女人们先下了桌,陶枝又去灶房煮了醒酒汤送过来。翁婿俩喝了半坛子酒,陶老爹是喝醉了,已经被扶进了卧房。徐泽喝完陶枝送来的醒酒汤,脸上仍旧飘着一团红霞,站起来时还东倒西歪的。
陶枝上前扶住他,徐泽便像浑身没了骨头似的靠了过来,又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脖颈间,呼出的热气便熨烫着她耳边的肌肤。
陶阿奶有些担心的说,“大丫,要不把徐二扶到你房里睡一会儿?”
徐泽听了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大着舌头说,“阿奶,不用了,我们回家休息就成。”
陶枝有些怀疑,不知道徐泽是真醉还是装醉,也没吭声。
如今陶枝睡过的床榻是陶桃在睡,袁氏想着还是不太合适,出言劝道:“既然他们小两口想回去,那就让他们先回去罢,也就是几步路的事儿,往后记得多回家看看。”
陶枝应了声“是”,又搀着徐泽向阿娘阿奶告了别,这才出了陶家。
陶枝扶着徐泽走到了陶家后头的村道上,才停了步子,扭头看着将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人,问道:“徐泽,你是真的醉了?”
徐泽方才是真有些醉了,喝了她端来的醒酒汤才清醒了一些,可她身上又软又香,柳条似的手臂小心的搂着自己腰,他宁愿再多醉一会儿。
于是他便吐词不清的说,“我没醉,我能自己走……”
放在陶枝肩膀上的手却一点没挪开。
陶枝心想,他这样多半是醉得厉害,哪有喝醉了的人会承认自己醉了的呢?于是依旧扶着他往徐家去,过石板桥的时候,徐泽脚下没站稳,还险先将她带到溪水里去。
陶枝费劲的扶着他回了主屋,将他放倒在了内室的大床上。大红的褥子映衬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嘴唇也好看得像涂了胭脂一样,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一身酒气有些熏人。
陶枝看他睡得安稳,便也起身准备出去。
徐泽扣住她的手腕,刚睁开的眼睛带着朦胧的水汽,眼尾发红,眼神失落而又迷离,委屈的问:“你去哪儿?”
他这样好漂亮,陶枝耳根一热,几乎是用哄人的语气说:“你睡一会儿,我先回房了,等你醒了再给你熬一碗醒酒汤。”
徐泽也找不到什么理由留下她,就是心里有些不舍得她离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放开了手。
陶枝走后,徐泽便也将头一偏,沉沉睡去。
到了天**晚的时候,陶枝在灶房煮粥,徐泽才揉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主屋过来,他喉咙里干的要命,一进灶房就端起茶碗喝了两大碗。
陶枝看他那喝法,有些想笑,揶揄道:“怎么睡一觉竟渴成这样?”
徐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又夺门而逃了。
陶枝有些纳闷,这人是怎么回事……
她没追出去,打了两个蛋用筷子打散,炒好后盛了出来,又把苦瓜下进锅里炒软,再加了豆豉和鸡蛋,调了味炒匀就盛了出来。
今日的晚饭是一盘酱焖茄子,一盘苦瓜炒蛋,一钵白米粥。
陶枝把菜端上桌,就去喊徐泽来吃饭,谁知主屋里却找不见他的人。她往后院里找了一圈,回到前院时,才见到他在院子里晾褥单。
陶枝过去帮忙,又说,“怎么这个时辰洗了衣裳和褥单来晾,马上就天黑了,留着明日一早我来洗就行。”陶枝一心以为是他吐在榻上了。
徐泽耳根都红透了,支支吾吾的说,“你去忙,我自己来弄就行……”
就他今日穿的一身衣裳,也不费什么事儿,陶枝帮着晾完了,喊他,“去吃饭吧,我把粥放在水桶里应该凉好了……”
“好,我马上就来。”等陶枝走后,徐泽又回房间把窗子都打开散散味儿。
他拿出一条床褥重新铺上,还是觉得有些脸红发烫,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他居然梦见陶枝被他抱在怀里,被他亲得喘不上来气儿,后来还……一醒来,裤子和褥单都脏了。
他只能装做无事发生,回了灶房吃晚饭。
他夹了一筷苦瓜放进嘴里,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随便嚼了两下就直接咽下去了,吸着气问:“这是什么菜?怎么这样苦……”
“在前边屠婶子家里买的两条苦瓜,夏天吃这个正好,清热的。”如今他们买些瓜果蔬菜就在村子里面买,只有买肉买豆腐和米面才会去镇上。
“清热……”徐泽想了想,又夹了几筷子。
吃完饭,陶枝收拾碗筷,笑着和他说:“你还挺爱吃苦瓜的,下回我再去买几条来。”
虽然……但是他也并没有多爱吃啊……
徐泽感觉头更疼了,伸手揉了揉额角,叹了一口气说:“明日我们进山打猎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