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章背着竹篓，在镇上的几个餐馆外面逛了一圈。
不过现在并不是饭点，几乎所有的餐馆里面都空荡荡的，看不见几个客人。
张章想着要不要索性一家家餐馆问过去要不要韭花酱，但一想这样太浪费时间，她就立刻熄了这个念头。
想了想，张章很快想出个法子。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望了望四周，随即走进一家杂货铺。
“小哥，麻烦问一下。”张章直接走向柜台，问站在柜台的活计道：“这边有没有蜡烛卖？”
“有的有的。”
大早上有生意上门，店内伙计立刻来了精神，直接亲自把张章带向放蜡烛的地方，问道：“小娘子要多大的蜡烛？”
“就这个吧。”张章指了指一堆中比较中等的蜡烛，问道：“这个多少银子？”
伙计道：“十文一支。”
张章：“！！！”
这么贵？
“小娘子可是觉得贵？”店伙计看了一眼张章的神色，道：“这蜡烛省着用一支能用好几个月，您算算，并不算贵。”
张章咬牙：“行，给我拿一支吧。”
忍着肉痛，想到没有照明的东西夜里会寸步难行，张章只能点头同意了下来。
“好嘞！”伙计手脚麻利地拿起一支蜡烛，递给张章：“小娘子还要不要看看其他的东西？”
“不必了。”张章摆手婉拒了，她统共才几十文钱，再买其他的身上钱都得花完。
从荷包里数出十文钱，又接过伙计手上的蜡烛之后，张章问道：“小哥，能不能跟您打听个事？”
店伙计接过钱，客气道：“您说。”
“咱们镇子上，有哪些比较大的餐馆啊？”
“大餐馆？”店伙计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大概有三家，小娘子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知道，这三家餐馆都有酱卖吗？”
“那不能。”店伙计好奇地看了张章一眼，而后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诺，镇上就这么一家有酱卖的。”
“他家生意不错吧？”
“那是。”店伙计点头，“他家是老饭馆了，又是唯一一家有酱的，生意自然是最好的。”
“那另外两家大餐馆呢？”
“有一家应该还好，但新开的吉香酒楼就……”
张章心念一动：“吉香酒楼？”
店伙计点了点头，“吉香酒楼是近几个月新开的。但你也知道，镇子就这么大，有好些老餐馆都撑不住倒闭了，更何况他一家新开的店了。”
说完，店伙计好奇问道：“小娘子问这些做什么？”
“我想买点酱，便想着先跟您打听一下。”张章说完，和店伙计道过谢，扬了扬手上的蜡烛，道：“祝您生意兴隆。”
店伙计笑着送客：“小娘子慢走。”
张章回以一笑，转身出了杂货铺。
店伙计看着张章的背影，略微摇了摇头，“看这模样和气度，这估计又是哪个落魄的富家小姐吧。”
不然兜里就这么几个钱，身上穿着也这么破旧，普通人哪会想着买酱啊？
目送着张章离开，店伙计收回视线，继续回柜台打瞌睡去了。
*
张章却没有像店小二以为的一样走向他指的那家大酒楼，而是直接往东边的吉香酒楼走去。
走了没有多少时间，张章就站在了酒楼门口。
酒楼只有一层，但面积看起来很大，因为是新店，整个酒楼都翻新了，看起来非常的精致。
张章在门口看了一小会，把手上的蜡烛塞进背篓中，随即大步朝吉香酒楼走去。
刚踏进门槛里，旁边立刻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客官，您里面请！”
张章抬起头，看向兴冲冲跑过来的店小二。
不过张章注定要让店小二失望了。
“抱歉，我不是来吃饭的。”
这话一出，那小二脸上的笑意一僵，失望问道：“那客官您是——？”
张章道：“劳驾帮忙通报一声，我找你们掌柜的有事商量。”
店小二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张章，态度冷了下来：“你找掌柜的有什么事？”
张章微微笑了一声，依然好脾气道：“就说我有办法让这个饭馆起死回生。”
“小娘子好大的口气。”
不等店小二说话，从帘子后面快步走出一个留着八瓣胡须的中年男人，看着张章道：“不妨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张章看向出来的中年男人，道：“您就是掌柜的？”
中年男人微微颔首，道：“正是在下。”
张章问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我看她就是一个骗子。”店小二皱眉，望向中年男人，恭敬问道：“掌柜的，我现在赶她出去？”
张章没有理会店小二，依然好整以暇地看着店铺掌柜：“聊聊而已，若是我骗人，也不过花费您半刻钟不到，若是我真的有办法，您更不亏不是么？”
“掌柜的？”
中年男人盯着张章看了一会儿，手指向一旁的桌子，“小娘子这边请。”
说着话，他又看向店小二，“去泡壶茶过来。”
店小二闻言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手一甩将抹布搭在肩上，往后厨去了。
“多谢。”张章冲掌柜的道了谢，走向屏风后面的桌子。
两人坐了下来，掌柜的才问道：“小娘子说的是什么法子？”
“不急，掌柜的您可以先看看这个。”张章说完，解下背上的背篓，从里面拿出陶罐，朝掌柜的递了过去，“这是我做的韭花酱，您看看。”
“韭花……酱？”掌柜的疑虑地望向张章。
他活了这么久，从来没听过韭菜花还能拿来做酱的。
张章点了点头。
掌柜的略微摇头，“据我所知，这韭菜花山上多的是，平常也没有多少人去吃它。用这个东西，你就敢说下这个大话？”
“您别小看这玩意。”张章一点也不心虚，示意道：“您不防先打开看看。”
掌柜的略微思索片刻，想到既然都已经坐下了，看看也无妨。
不过他的心里却不以为然，态度随意地将陶罐的盖子打开。
韭花酱的香味很快顺着开口涌了出来，钻入胡辙的鼻中。
胡辙略微诧异，低头看着嫩绿色的韭花酱。
“这韭花没坏……是刚腌制的？”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张章没有细说，只是道：“这东西原本也不容易坏，只要保存得好，能放上一整个冬天。”
胡辙倒不担心这个，只是……
“即便这酱能存放很久，但你就这么确定会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来吃这个酱？”
张章笑道：“掌柜的，这个酱的价值不在于卖钱。”
“此话怎么说？”
张章闻言从桌上拿出一个竹勺，舀了半勺酱递给胡辙，“您先尝尝这酱的味道。”
胡辙原先不想吃，但看着这酱诱人的色彩，还有时不时飘出夹杂着水果香味的酱香味，他到底还是没忍住，慢慢递到了嘴边。
只一口，胡辙就瞪大了眼，一口将勺子上的酱都咽了下去。
韭菜花他也吃过，但从来没吃过这种风味的，虽然说不上来，但这味道比平常吃的韭菜花好了不止十倍。
再者，他也是吃过其他酱的，那些酱虽说拿来做菜也挺不错，但味道都太过咸了，很少有韭花酱这样咸淡合适的，而且这个酱吃起来明显更香。
张章看胡辙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是满意这味道的，这才开口道：“有时候，进来的客人吃的不是一道普通的菜，而是吃的一种新鲜感。”
“新鲜感？”
胡辙略微思索片刻，抬头看向张章，道：“这酱味道虽然不错，但你用来制酱的材料应该都很普通，懂行的不出一天就能复刻出来。”
到时候这东西都烂大街了，这所谓的新鲜感……
张章道：“可今年，我敢保证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酱。”
听到这话，胡辙也反应了过来。
即便知道这韭花酱容易做，但现在这个天气，韭菜花已经都没了，要想自己做根本就不可能。
也就是说，如果能拿下这个，他家的酒楼就是唯一一家有这味酱的餐馆。
见胡辙久久没有说话，张章也能猜出他的顾虑，再次开口道：“掌柜的您放心，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您若是想要，决计不会让您亏的。”
胡辙道：“我明白。只是东西虽好，但未必有那么多人愿意花钱——”
“这个掌柜的完全不用担忧。”张章轻笑一声：“想卖出这个酱不难。而且我来这不仅是卖酱，我还有法子帮您餐馆的名声打出去，招揽更多的客人。”
胡辙看着张章许久，而后问道：“姑娘不妨说来听听有什么法子？”
“我现在只能说可以利用这酱，当成吸引别人来您这餐馆的幌子。”张章笑了笑，道：“如果您愿意买下全部酱，我便将我的法子完整地告诉您。”
胡辙闻言，抬头看向张章，思索了片刻。
张章也不着急，面色如常地等着胡辙回复。
这掌柜的肯谈，就证明他现在指定在头疼自家的生意，甚至已经完全没了法子。
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他能帮助到他家的餐馆，胡辙必定会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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