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只喜欢吃栗子的可爱小狼呜云

“何故有此一言?”谢玉珍不动声色恢复正常,佯装镇定笑着开口问,微笑是人一生不会放弃使用的面具。

“我这些年见过很多男人女人,不少人与你境况相似,却没有谁待人处事、迎来送往如你一般,娴熟地像活了两个廿载。”李香君没读过书,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尽量组织语言去形容这种违和的感觉。

谢玉珍心中大石放下,她可不想被人当做妖邪,这是要被烧死的,动作上难免从容一些:“那有什么,尘世里什么没有,自然容的下我这般人。”

李香君笑起来,一双桃花眼眯起来,倒显得有些憨厚汉子的味道,他只是随声应和着对对对几个字,跟着身前的女子进了那扇陈旧的木门,这也算是个好宅子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其实这户的户主并不是谢玉珍,而是谢朗,女子是不能继承长辈的财产的,因此只能是谢朗,而幸好,谢朗是一个具有良知的正常男子。

谢玉珍仔细将鸡汤倒进瓮中封好,放在桌子上,汤之前一直在泥炉上滚着,因此烫的很,她的指尖隔着陶瓮都能察觉到灼烧的痛感,她取出一根麻绳给汤瓮系了结,这种结很牢固,不会脱手的。

李香君拎起绳子,郑重地向谢玉珍道谢:“谢小娘子,多谢你。以后若有什么事,你尽管找我。”他承诺。

“李郎君这么一说,”谢玉珍想起什么,蹙起秀气的柳叶似的眉毛,开口询问说,“之前潘家的案子,查出凶手是谁了吗?”她心中其实并不报很大的期待,她其实早就知道,潘案和县令私底下有勾结,不,其实不只是县令,背后的水深不可测。

但她还是想问,这个变数太大了。

李香君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潘家的一个家丁自首认罪了。”疑点重重,他并不想结案,县令大人却好像很不耐这件事,匆匆定了下来,那个家丁早就在菜市场被斩首了。

竟然如此,果然如此,谢玉珍心中并没有什么意外:“这个案子就这样完结,也未尝不好。”她低声说道。她的生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经不起一朵再小的水花了。

她拳头不自觉地攥紧在胸前,胸前的衣裳都抓皱了,一颗硕大如珍珠的泪珠重重跌在地上,溅起尘灰,谢玉珍克制住自己的心绪,重新转头面对着李香君。

“李郎君,汤既然炖好了,你便回去吧。”谢玉珍说道。

李香君心中还有疑惑,却不便问出口,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子上,银子带着暗灰的颜色,想必攒了很久。

谢玉珍疑惑地看向对方,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对方打断了:“我听说你想开家食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谢小娘子,你不要推辞,就当我凑合这个生意,年底分些分红,这个事也没有别人知道,我娘也不知道,谢小娘子,你不要怕什么。”李香君嘴笨,不知道说好听话哄姑娘。

当然,他从来没奢望过能娶谢玉珍,可他看见她很欢喜,情不自禁想帮她,不需要回报,更不想被感激。

“可是……”谢玉珍迟疑,她心中还是有疑虑,可李香君不等她说完,提着鸡汤匆匆走了,速度快的像只敏捷的豹子,生怕被追上。

那两锭银子就那样躺在桌子上泛着微微的光,与谢玉珍两两对视,她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将两锭银子收起来,心中立誓发狠要做出点成绩来。

李郎君真是她的贵人。

这笔钱,还要尽快还上才行,她掂量了一下,这大概有四五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都够交两个月的租金了,谢玉珍心里有了负担,而这负担又转化成动力,将她撑起来。

过了也就四五日光景吧,谢玉珍便将二两半银子交给那油铺老板了,顺便花了半吊钱将铺子里的桌子柜子都买下来了,这些桌子本来是放油的长桌,因此特别的结实,也是房屋主人看她交钱爽快才便宜卖给她的。

这些长桌谢玉珍想好了,就摆些时兴的果子,比如蜜饯、梅子干之类的,也可以放时令的鲜果,柜子放她自己晾的酒和小咸菜。

谢玉珍雇了村里几个腿脚不好的叔伯婶子一起上山打栗子,他们身体其实没有大毛病,但出去找活计争不过四肢健全的人,再加上年纪大了,更没有主家要,谢玉珍便雇了他们,钱给的不算少,足足一人二十文钱,五个人就是一百文了。

为了防止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她还和他们签了契子,在里正那里说了话。

“山上有狼,叔,婶子,你们不要走太远。”谢玉珍叮嘱道,为了方便爬树,她穿了便于行动的裤子,裤腿被绑带绑的紧紧的,风一吹像个灯笼似的。

“还有狼?!”一个三角吊梢眼的老汉闻言,惊呼出声来,“这你怎么不早说?这可得给老汉我加点工钱!”他凑上前说道,谢玉珍连忙后退了一点,防止对方口水喷到自己脸上。

“狼群在深山里面,基本不可能出来,而且我给的工钱已经很多了。”谢玉珍解释道,“我不可能再加,大吉叔,你不满意的话,我给两文钱路费你,你回去吧。”

谢玉珍是想帮村子里找不到活计的人,可她也不是冤大头啊,二十文都可以雇大小伙子了,除了她谁还能出这么高,只不过是摘栗子而已,很轻松的活计了。

这一次松了口,以后人人便都觉得她是可以欺负的,绝对不能开这个口子。

大吉悻悻地闭上了嘴,毕竟他四五日都不一定能挣得这二十文,不过是背些栗子下山就有二十文,简直跟白捡一样,他不过是觉得这小娘子花这么些铜子来雇他们这些人背栗子是脑子坏掉了。可没想到谢玉珍竟然不是个傻子。

其余人至少面上对他都是鄙夷的,内心里怎么想谢玉珍才懒得管。

“尽快摘完下山吧,你们也尽早拿到工钱。”谢玉珍吩咐道,她将袖子绑好就敏捷地爬上了面前的栗子树,这次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下面铺了布,腰间还有一把镰刀,省力很多。

她将比较高的位置的栗子弄下去后便爬了下去,比较矮的位置就需要竹竿打了,所以才叫打栗子嘛。

等地上的布上面密密麻麻堆满了栗子,捏着四个角就拎起来了,走到背筐边松开一个角倒下去,很轻松就倒满了,不用弯腰一个一个去捡。

其他的人速度比她要慢一些,但其实也用不了多久,一群人很快就背着背篓集合在一起了,大家便这样下山了。

“丫头,下次什么时候还有这种活计啊?”一个跟在她身后的大叔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不好说,”谢玉珍回答道,话也没说死,“下次有需要的地方我肯定找你们。”

其实为了防止再出现大吉这样的情况,她肯定不会再找这几个人了,她再次肯定了一个事实:人都是得寸进尺的,给予的东西太多便贪心更多,反而正常对待不会出问题。人性就是如此。

几个人把板栗倒在谢家的墙根儿,等在那里,谢玉珍进屋拿了半吊钱出来,数着数给他们一一结清了,一共七个人,是一百四十文。

大吉还要纠缠,谢玉珍直接冷了脸:“上山之前我们是在里正那里盖过章的,怎么,你要言而无信是吗,大吉叔?”

一听里正的名头,他登时老实下来,毕竟他只是贪财,胆子却不算大,敲竹杠是要进监狱坐几天的。

几人领了工钱当她面数清楚后便走了,谢玉珍耳朵尖,甚至还能听见院墙外有人在骂她。

这次算是里外不是人了。

谢玉珍叹了一口气,蹲在墙根认命地掰板栗,这次带回来的还蛮多的,一直掰其实是一样很枯燥的运动,也耗费时间,这一堆,她一个人弄,几乎弄到了日落西山。

掰完外面的刺壳,就把刺壳都丢到外面去晒,趁现在天气比较干燥,没有雨水,几天就干了。

掰下来的栗子还要剥壳去皮,这一道工序更费功夫,剥好的嫩仁放在盆子里,看着嫩黄叠上嫩黄,越堆越高,很有成就感,谢玉珍甚至怀疑自己有毛病,居然要围着圈儿地摆放堆叠,简直神经质一样。

但这样真的很有种规律的美感。

狼崽子此时情绪又高涨起来,没像之前那样趴着门框蔫巴,它拱着她的脚脖子哼唧撒娇,简直不像狼了。

谢玉珍把它抱到膝盖上:“我看你娘眼光还是毒,你这哪里像狼嘛,黏黏糊糊的像小狗儿,就算在狼群留着地位也说不准是最低的,还不如跟着我,还能大口吃肉。”

“呜耶!呜——!”小狼崽子呜呜叫着,像是在反驳她一样,伸长了几乎没有的脖子去舔她的下巴。

“干脆给你取个名字叫呜云得了!”谢玉珍剥了一颗特别嫩的栗子仁,塞进小狼嘴里,小狼就停止呜咽似的撒娇了,厚实的爪子伸到嘴边跟要接住漏下来的栗子碎一样。

一只喜欢吃栗子的可爱小狼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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