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面饼子夹肉,锅巴粥

谢玉珍回家后天色还早,想着熏肉可以做起来了,到冬天冷的人都犯懒,不想做那么复杂的食物了。

做熏肉的第一步是炒盐,她家只有盐块,得先用石臼捣碎成较碎的粉末状,捣盐也是有技巧的,不能轻也不能重,轻了盐块捣的不够碎,达不到要求,重了直接蹦出去了,跟宫廷画师捣宝石颜料是一个道理。

捣制的过程十分解压,谢玉珍在这上面发泄着自己的郁气,等盐都捣好了,她的心情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对于美食,怀着郁闷的心情对待就不会那么美味了。

想起来放干货的柜子里有去年晒的橘皮,当时是为了生津润肺,防止上火的,但她和谢朗不太能接收橘皮泡水的味道,所以喝的不多,她记得还剩一大包来着。

从柜子深处找到后,她拿出来在光亮的地方倒出来,一片片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长毛没有生潮,保存的还可以。还是因为这两年下雨没那么多。

她顺手把要用的花椒拿了出来,话说过来,花椒魏晋之前普通人可是吃不到的,时代还是一直在进步的。

把盐、花椒、橘皮一起放进烧热的锅里,翻炒不能停,不然会发苦——盐本来就有点苦味,加其他的就是为了遮盖这个味道,糊了难吃加倍。

炒大概两炷香时间后,满室升温,谢玉珍的额头冒出了薄汗,这就算炒好了,刚炒好的盐有非常浓的香气,颜色也没有之前那么白了。

将盐铲起来之后,谢玉珍快速地洗刷了锅,这才把盐端出去了,将除了准备炖汤的肉以外的肉角角落落都涂上了炒制的盐巴后,放进干燥干净的陶盆里,放在阴凉的地方先腌制三天。

过几天曹牛来叫卖的时候叮嘱他带来些柏树枝和松树枝,都是小枝的话价格会比正常的柴火便宜很多,但是不经烧,仔细算的话其实耗费的钱也差不多。

做完这些,她挑起一桶井水给院子里的菜浇水,都照顾到后她坐下来歇了半个时辰,便舀了水浸泡买回来的筒子骨,大概泡了小半个时辰,把脏水倒掉简单冲洗了一遍。

筒子骨炖汤是需要先焯水的,目的是去除筒子骨的腥气和撇去杂质了,汤也会更清澈鲜亮,筒子骨上的肉也会更细嫩:虽然说目的不是吃肉。

把筒子骨冷水下进没炒过盐的锅,放进姜片,再倒了一点点黄酒,就不盖盖子煮,煮到锅里冒起白色的泡沫,谢玉珍用大木勺撇去浮沫后用锅铲把骨头捞起来,到外面空地上去用凉水冲干净了。

本来应该用温水的,这样不会改变肉质,过凉水后肉会弹牙一些,没那么软烂,所幸也不卖肉,不用那么麻烦。

再把锅洗干净,把筒子骨剁碎后放了进去,放凉水和姜片进去盖盖焖煮,小火煮大概要半个晚上。

此时已经到黄昏时分了,到做晚饭的时间了,之前和谢朗商量过晚上不炒新菜,热一下中午剩的五花肉贴几张饼子就行。

就是揉面费时间,其他就是几根柴火的事情。

她估摸着量舀了一整瓢的面粉在盆子里,放了醪糟之后加水用力揉,和面其实就是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她早就熟能生巧了,过了手忙脚乱的阶段。

揉面就是个巧劲儿,做白面饼子得多揉一会儿,揉的偏硬一些,盖上木板等它醒发到之前两个那么大,醒发好的面还得再揉一小会儿,把面团里的气排掉。揉成长条,揪成大小一样的剂子,再把剂子团圆,搓成一头大一头小的长条,谢玉珍掌心轻轻一压,给它压的稍微扁了一些,从宽的一头开始松松地往里卷,快卷到尽头的时候把面条立起来,把窄的一头末端压在下面后,用手往下压成圆饼。

谢玉珍拿过来擀面杖,把这圆饼擀薄,中间用拳头摁压的紧实一些,这样烙出来饼子的中间不会鼓包,一共有六个剂子,都处理好后,锅里烧小火,火候得把握好,不然的话容易糊底。

一口锅一次可以烙三张饼,烙的时候不要抹油,锅热后谢玉珍顺着锅沿把饼子顺下去,锅里整整齐齐摆着三张白花花的饼子,哪怕是看着也满足,面香是食物最质朴的香味,是人灵魂深处自带的执念,穿越了前年,不灭不亡。

半柱香就要翻一次面,直到两面微微发黄,谢玉珍锅铲和筷子一起上,把饼子整整齐齐的叠在盘子里,再准备下一锅饼。

谢玉珍直起腰轻轻锤了锤,碗柜放在堂屋大门的拐角里,她从里面将凉掉很久的锅巴粥和五花肉拿出来,锅还是热的,直接把菜放进去翻炒加热就行了。

最好是先加热葱炒五花肉,然后再加热茱萸子口味的,最后把锅洗干净再热锅巴粥。

谢玉珍就是这样做的。

等这些锅巴粥在锅里咕噜咕噜冒泡的时候,太阳也悬在西山上,整个小巷变成了橙黄色,谢朗背着光打开院门进来了。

他脸上带着笑,身上带着苍耳和草屑,还没进家门,他就看见屋顶一片缥缈的炊烟,身后辉映着极远的青山,恍如仙境,却多了人间的酸甜苦辣咸,显得更温暖了些。

“女兄,我回来了!”他在台阶下站定,打招呼道。

谢玉珍脸上被灶洞里的火蒸的发烫,红扑扑的,像上了胭脂一样,衬托的她更漂亮了。

荆钗布衣难掩清丽颜色。

“过来。”谢玉珍手上拿了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给自己扇着凉风,“头上挂了苍耳也没知觉呀。”谢朗垂下头方便她行事,谢玉珍温柔地把苍耳一个个摘下来,给谢朗整理好头发后,把他推得远了一些,“该吃饭了。”

现在秋老虎还霸道的很,都傍晚了夕阳的余晖还照在身上很暖,这个冬天想来不会特别冷。

光还没有从地平线消失,整个世界就不算沉入黑夜。

谢玉珍第一口先喝了米汤,滚烫的米汤吹过之后入嘴的温度就刚好,滑下喉咙之后胃里也感觉到暖和。

五花肉就着没有油脂盐分的饼子,味道中和过让人一口一口停不下来。

这饼子比下午时候夫子给的好吃好多好多,谢朗细细咀嚼着面饼,一脸享受地品味着,舍不得吞下去,吞下去后舌根贴上上颚就能尝到微微的淀粉的甜味。

“天和水都被太阳染成金子的颜色了,真好看!”吃完饭两人坐在院子里犯懒休憩,谢朗托着腮感叹。

“财迷。”谢玉珍哼笑,拿扇面轻轻敲了一下谢朗的头,“呀呀呀,怎么一下子想到金子上了?”

谢朗下意识摸头:“世上没有人不爱金子,绝对没有!我要是有金子,我要给女兄在汴梁买大宅子,买一大堆仆从,不让女兄劳累!”

“你这么好呀?”谢玉珍调笑,开玩笑的口吻说,“那我可等着你飞黄腾达了,谢大官人?”

哈哈哈哈哈哈。

人嘛,总是要有梦想的,不管相不相信,打击做什么,顺着孩子的话说就是了。

趁天色还没完全黑,谢朗屁颠屁颠地把锅和碗都洗干净了,天黑之后,两个人完全没有睡意,一起坐在枣树下面嚼之前打下来的新鲜枣子,下面人在吃,上面鸟在吃。

谢玉珍十岁之前祖母还在的时候性情是很活泼活泛的,她眼睛一转就有坏主意。

这颗枣树结的枣子的枣子大,枣核也大,足有一节小拇指大小,拿来玩弹弓刚刚好,正好,他们两个都没有眼疾,刚好可以玩弹弓游戏。

长夜孤寂,百无聊赖,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而已。

“阿朗,去,去把张姐姐叫过来,让她把我们小时候的弹弓带上。”谢玉珍扬着下巴,又粗又黑亮的辫子自然垂在胸前,整个人在这一刻格外的鲜活。

谢朗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去隔壁敲门。

“谁啊,大晚上敲门!”张二郎手上端着一盏油灯不耐烦地开门,打开门愣住了,“谢、谢朗?”

小孩圆圆的脸隐在夜色里,吓他一大跳。

“我找张大姐姐。”谢朗还生张二郎的气,开口的声音闷闷的。

“张七巧,有人找!”张二郎回头吼,他本想把谢朗拽进来,却扑了个空,手指尴尬地揪衣服。

张七巧穿好外衣没好气地出来,“张二郎,你再叫我大名我就让爹爹打你手板了!”她一走过来就拧他的耳朵,“你今天欠打没够是不是?”

谢朗假装没看见:“张大姐姐,女兄说让我请你过去吃枣子,她让我告诉你把弹弓带上。”

张七巧闻言眼睛也亮了,玩弹弓啊,这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了:“你姐姐现在还是这么促狭!等等我,马上来了!”

张七巧转身进了屋,没多久就出来了,本来周扶浪想跟着,被她严词拒绝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玉珍一个未嫁女在家,大晚上的,她把外男带过去算怎么回事,她谁都不带!

见好友重温旧梦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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