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启与闻人桑想象的模样大相径庭。
想象中,她应该是一位英姿飒爽,肆意潇洒的女性。
不对不对,他凭什么去定义一位女性,她的丰功伟绩早已在历史上刻下沉重的一笔,她是什么样的应当由她自己来定义。
甩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才缓神递上他做好的糖水。
将冰块砸成不算细腻小块,加了些蜂蜜和时令的水果,他自己也没尝,味道不可知,但品相极佳。
宋云启眉眼弯弯,身着朴素的白衣,头发用一根黄金的凤钗束起,脸上画着淡雅的妆,没抹上胭脂,整个人恬静淡雅。
那双眸子柔得能将冬日化开,又藏着难以掩饰的疲倦,还有一丝……悲哀?
闻人桑很确定那就是悲哀。
宋池念跪坐在宋云启膝前,为她锤着腿,嘴上还关心着:“母后,这么一大早便来,有没有累着?儿臣可要心疼。”
“既念着你,又怎会累着我?母亲高兴都来不及,昨天我就盼着了,巴不得早些,再早些见着你。”她揉揉宋池念的脑袋。
宋池念颇为享受的半眯着眼,转头就见闻人桑低着头半抬个眼,一副想笑又得极力克制的模样,他才傲娇的瘪嘴:“母后,尝尝吧,这是……我……挚友特意为您做的,平日难得见他下厨一趟呢。”
“哐当!”
只听得一声巨响,闻人桑手边的盘子极其不经意的落在地上,他一面皮笑肉不笑的道歉,一面直接就伸手去捡落在地上的残片。
“对不起,草民有罪,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所以太过紧张,一时失了方寸,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陶瓷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指,他却恍若未觉,直到那混着殷红的瓷白碎片被他尽数收拾好,他才退出房间。
宋池念想去关心他,却又碍于宋云启在场,只得冷眼旁观。他何尝不知闻人桑这是生气了,换做寻常,他也便不可能去收那残破的碎片。
他只能轻叹一口气,转眼望向宋云启:“母后,还多海涵。”
宋云启却笑笑,她说;“我自己走走吧,你先去处理公务,让这丫头陪着我就行了,我瞧着怪机灵的,还蛮喜欢。”她指指小玥。
宋池念也顾不上别的,苦笑着摇摇头:“多谢母后,儿臣告辞。”
“欸……念念……”宋云启欲言又止,“没事,玩得开心。”
宋池念点头应下,转身迎着晨间的第一抹光,踏出院墙,奔赴所爱。
然。
“快!你的被褥,衣服,枕头还有零食全部收拾好!”
闻人桑居高临下地站在先前宋池念给他分配的屋子床上,下面是一脸不知所云的元龙元凤兄妹,虽不知原因为何,但还是机械地执行着他的指令。
天塌了!
关于我的娇夫要带着孩子跑路这件事!
“你要去哪?”宋池念半倚在门框边,眼神阴鸷得可怕。
“我要回家!回我自己家!老这么寄人篱下心里怪别扭的!”
元龙元凤说到底也只是两个孩子,面对如此目光,尤其是一个上位者释放出来的威压,一时间有些害怕的不知所措,为难在原地,手上拿着件衣裳,不知是收拾好还是不收拾好。
“你们回屋去,大人的事大人解决就好。”
元龙元凤走了,没有再看闻人桑一眼。
“两个小没良心!回来!回来!”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你要去哪?”宋池念皮笑肉不笑道。
给闻人桑的感觉就是暴尸街头十来天没人敢收尸的男鬼……
闻人桑虽然有些心惊,但这件事他不认为他有什么错,所以底气十足:“回家!很难理解吗?”
“哪个家?已经被砸了的流动小摊?那个被抢了的道观?还是扶桑?你还能去哪?我告诉你,我把你带来了,那你就生生世世要做我的人。”
“你的人?贴身侍卫?下属?还是挚友?还是更简单一点?男宠?”闻人桑有些轻蔑,拎起元龙元凤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就要往外走。
“站住!我那么说……”
啪!
宋池念发誓,他这辈子是第一次被人扇巴掌,哪怕是他的父皇母后都没有。
火辣辣的痛感在耳边炸开,闻人桑怒不可遏将东西一股脑的砸在地上:“你想说什么?保护我?不敢?害怕?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你是不是打心底就嫌弃我是个男人?”
“你分明知道我不可能!”
闻人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或许是那一点点自尊心发作,人是永远不会知足的,他想要伴在宋池念身侧,更想要名正言顺地走在他身边,无意的对旁人介绍——你好,这是我丈夫。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那你去说啊!去说‘他,闻人桑是我的爱人。’去啊!你或许想着可以靠着权利逼我就范,那你不如早些杀了我,只要我为人一天,我便永远坦坦荡荡,不会给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情人。”
宋池念嘴唇被咬破,一步步逼近闻人桑,门被他轻轻一带,便隔绝了许多光线。
闻人桑火上心头,说了几句狠话,但见到他这样难免是有些害怕,他退后两步,磕磕巴巴道:“你要做什么?”
他的唇间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刚才说那些话时不是振振有词吗?怎么?我要做些什么,你倒是害怕了?”
“我没……”
宋池念的手劲很大,或许是常年练武,又反钳制住他的手腕,令他无法挣脱,推搡间,他失手拽下了他腰间的玉佩。
墨绿色的蛇纹玉佩应声落地,内里生处了细小的裂缝。
宋池念瞟了一眼,利落的脚踏抓起,顺手搁置在桌前,再一把将闻人桑推至床榻,伸手去解闻人桑的衣带。
动作行云流水,待他反应过来时腰间已经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本就身处炎炎夏季,再加上自从他搬去与宋池念住,这屋子就一直空置着,床榻上并没有铺设被褥。
他好看的眉微皱着,撑着宋池念解自己衣裳时翻身将他反压在身下。
“这么迫不及待?”闻人桑也顾不上什么场合了,管他那么多,到嘴的鸭子先尝两口再说。
什么是疼痛?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待乌云遮盖便迫不及待地爬上天际,空气中夹杂着果木香和太阳炙烤大地的土腥味,耳畔传来雨点大的闷哼。
天清清雨莹莹,佳人凄凄泪盈盈。
天终于放晴,桎梏于泥泞中的新芽探出松软的土层,初次品尝到生的疼痛。
……
“对不起。”闻人桑道歉。
宋池念有些狼狈的扯过凌乱的衣裳盖住自己:“是我……对不起,但是我不直接告诉母后是因为我诞生那日皇祖父病逝、兄弟姊妹殉葬受的刺激过大失了神,不太能记得从前的事,太医吩咐不要太刺激着她,我担心……所以绝对不是因为我不愿意将你公之于众……”
“是我的错,考虑不周了。”
闻人桑也是静下心来才意识到这是吃了怎样一场荒唐醋,在他还没有爱上他时,宋池念便已经明目张胆与他出双入对,而他又在担心什么呢?
宋池念背过身,声音还带着些沙哑:“滚!”
闻人桑抓起自己的衣裳,随意的披在身上,便往外跑去。
身后传来门被带上的吱呀声,宋池念才抓起两枚散落的玉佩,手指抚过那细碎的伤痕,他有些莫名难过。
嘭!
“我滚回来啦!”
宋池念近乎是惊喜的回过头,就瞧见闻人桑卖乖似得跪坐在地,手上拿着一个有些粗糙的小纸人,只依稀辩得是个男人。
宋池念有点哭笑不得,只将衣裳盖住半身,坐在榻边:“这是何人?”
“喜神!趋吉避凶,平安喜乐,最重要的,婚嫁必备!”
宋池念拱手作揖:“那还真是恭喜公子新婚燕尔,祝公子与爱人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闻人桑还之一礼:“同祝。”
嬉闹间,闻人桑瞧见了他手中玉佩,才凑上前,有些惋惜的说:“可惜了,不过幸好,不是你那枚,否则要亏去许多银两。”
“你这玉佩哪来的?那医者留下的嘛?”宋池念说的是,闻人桑自称将他养大的医者。
闻人桑挠挠头:“记不清了,也不知是何时就到了我手中的,亏得没被山匪抢去,估摸着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难得一见。”
“还我,已经碎了,我就不拿着你的了,哪日落了我可要心疼。”闻人桑伸手去抢,却被避开。
宋池念已经恢复了日常状态,虽然腰间还隐隐作痛。如此模样也叫不得下人,只一件件的将自己的衣裳系上。
他的眼角还带着微红,眼底是化开的春水:“我的,不给,你可要收好你的,只此一枚,丢了我边将你丢池塘喂我的锦鲤。”
闻人桑抬头想想,那锦鲤池不过将将到他的大腿,将他丢进去,莫不是让他泡个养生浴?
“太子殿下随我共浴吗?”
闻人桑本意是指若是被他丢进锦鲤池,谁知冷冰冰的男人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脉。
“好,这可是你提的。”
“啊?”闻人桑看着一地狼藉,“那这一屋……”
“不必理会,我太子殿还不至于要主子自己收拾。”
宋池念牵着他的手,他和他迎着微露在彼此的心上前行。
作者准备搞事情,请即刻处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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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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