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见官

楚宙的婢女们平日里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仗着她的势力无所不为,并不把安清这位少正君放在眼里,此刻得了楚宙的令,哐啷一声就开始动手。尚然兮上前拦阻,却被得秀佩妍两个左推右搡,半拖半架地赶出了屋子。

婢女们掀桌子的掀桌子,摔凳子的摔凳子,盆架、瓷瓶纷纷碎在地上。这间房子只有两丈见方,房中也没太多家具,眨眼之间,只剩下安清所在的床榻完好无损了。安清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行凶,只觉脸上被人狠狠地打了两巴掌,生疼。

婢女们四下看看,见找不到还可以继续砸的东西了,一个嚷道:“这地方太小,咱们去前堂。”另一个嚷道:“去前堂做什么?咱们姐几个都去后院,后院地方多宽敞啊。”有人提议,就有人响应,婢女们叫着好,簇拥着楚宙就往门外走。

安清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光着脚就下了榻,从脚踏上踩了双鞋子就向外跑,冲到门口的时候,死命一撞,撞开了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婢女,在那个婢女惊讶的眼神中继续往过道冲。才冲出来,就见楚宙和婢女们已经快要走出穿堂过道了,他连忙冲着楚宙几个的背影大喊:“你们都给我站住。”

他的声音并不算洪亮,但情急之下,嗓门很高,听起来甚是尖锐。楚宙几个脚步一顿,显然是没有想到他敢这么怒吼。

安清见状,更不犹豫,小跑着越过楚宙,伸开胳膊拦住了几个婢女的去路,冲那几个婢女大喊道:“谁敢去后院,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他这两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声音更是声嘶力竭,看着几个婢女的眼神也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与凶狠,几个婢女全都畏缩了起来。其中一个平日里对他还算尊敬的婢女有些为难地道:“少正君明鉴,不是小人们放肆,是小姐命令,小人们不敢不从啊。”

安清冷笑:“她让你们杀人,你们也听她的?岳母常说让你们劝着她点,你们不仅不劝她,还助着她为非作歹,岳母知道了,能够轻饶了你们?”

那婢女闻言就迟疑了起来,此时仍旧架着尚然兮的得秀大喊道:“跟他啰嗦什么,去砸后院啊。”

安清皱眉,刚要斥责得秀,便见从大门外跑进来一群男子,还没等他看清楚这帮男子是干什么的,这帮男子已经风一般地跑到了婢女们的身后,那为首的男子看着尚然兮问道:“闹事的是她们吗?”

尚然兮高声回答:“就是她们。”

“好嘞。”那为首的男子亮声回答,率先攻向得秀。得秀吃痛,大喊道:“你们是干嘛的?怎么上来就打人?”

那为首的男子闻言并不停手,只是高声答话:“我们是宜远镖局的,你们若是识相,快跟我们去见官。”

楚宙在一旁听见了,高声叫道:“一个小小的镖局,也敢管本小姐的闲事?你们几个给我狠狠地打他们,打死了算小姐我的。”

婢女们见这些男子个个人才出众,已经有些骨头痒痒,此刻得了这句话,一个个眉眼邪笑,横着膀子就往上冲,嘴里还胡吣:“小郎君,你生得怪好看的,我都不舍得打你。”

然而她们中只有两个是练过武功的,身手还不错,余下几个却是只会些花拳绣腿,平日里仗着楚宙的势,欺负下孤弱男儿教训下平民百姓,还以为自己武功有多好,此刻遇上了镖局男儿,她们就根本不是对手了。

镖局的男儿都是当年随着英君敏君打过仗的,刀枪火海都不皱一下眉头,对付这么一群外强中干的豪门刁奴,连三成武功都不用使,只听得“哎哟”“扑通”,喊痛声此起彼伏,还伴随着人倒地撞墙的声音,片刻之后,楚宙带来的十几个婢女全都被打趴下了,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抱脚抱胳膊地呼痛。

就连楚宙本人,都被揍得蹲在了地上。揍她的是个长相朴拙的男子。这男子外面瞧着憨,头脑却甚是灵光,揍起人来极有技巧,只揍腰背胸腿,不揍鼻子眼睛这些露在外面的地方,也不揍腹部这种容易伤到内脏的地方。

安清在旁边瞧着,心里头真叫一个痛快,可是他也知道,镖局男子们出手把楚宙和婢女们给揍了,今日之事只怕是不能善了。楚宙自幼养尊处优,小时候是宰相的孙女,长大后是尚书的女儿,成亲后是天子的连襟,二十几年来都是无往不利的天之骄女,只有她欺负别人的,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今个儿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轻易咽下去。

此时尚然兮站起来冲楚宙道:“你带人砸我的医馆,我念你年轻冲动,不与你计较,可你诬蔑安公子的清白,否定他的品格,这事断不能就此过去,请你给他道歉。”

楚宙“呸”了一声,怒道:“这小贱夫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我凭什么给他道歉?你叫人来打我,把我的手下伤成重伤,你不跟我计较,我还跟你计较呢!你赶紧给我的手下医伤,再拿一千两银子出来给她们买茶喝,我就姑且饶了你。”

尚然兮气得俊脸发白,可是仍旧十分克制,颦眉思索了下道:“罢了,清者自清,安公子的人品正如光风朗月,不是小人能够中伤得了的。至于你我互有损失,各自勾销了吧,我不让你赔我的家具,你也莫找我要赔偿。”

楚宙还没接话,得秀就在一旁叫道:“主子,咱们不能轻饶了他们,奴才的腿,哎哟,疼死了。”其余几个婢女也纷纷叫嚷:“主子,咱们得让他们赔银子,不赔银子,也得跪在地上给咱们磕几个响头。”“主子,咱们跟他们去见官,咱们怕什么呀?官府还能不向着咱们吗?”

尚然兮并不理会婢女们的叫嚣,只看着楚宙道:“楚小姐,我这边还有不少病人,大家都站在这里,不好看,我这就让人给贵手下装几瓶跌打药,请楚小姐带着贵手下打道回府吧。”

楚宙仍旧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安清蹙眉,他猜测尚然兮的意思是想要息事宁人,而且看楚宙这情形,没准真会就坡下驴。可是,他看了看身后,见几个病人的亲属站在房檐下看热闹,虽然医馆的侍儿不断地劝她们回房,她们却并不听劝,暗道楚宙带人来砸医馆,路上看到的人必然不少,加上这一后院的病人,他想保住清白无暇的好名声,是不可能了,就此放楚宙回去,只怕来日全京城的人都会认为他果真如楚宙所说言行放荡珠胎暗结,不如把事情闹大,从此和离了吧。

他正这么想着,便见莲房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公子,公子你没伤着吧?”莲房跑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急切地打量。

安清一看莲房,想要把事情闹大的心思就更加强烈了。莲房俏丽的小脸上赫然有两个交错着的巴掌印,那巴掌似乎使了极大的力,红红的指痕烙在白色的皮肤上面格外地刺眼。

他一扬手指,冲着众位婢女问道:“你们谁打了莲房?给我站出来!”

婢女们没人答话,莲房小声道:“公子,公子奴才无碍的,咱们回去吧。”

安清听莲房这语气,便知是楚宙动的手,他冷笑着走向楚宙:“莲房伺候我十来年了,我没弹过他一根指头,你居然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他,你带着你的手下,跟我去见官!”

“什么?”楚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出墙荡夫,我没拖你去见官,就是给你留了面子,你倒想要去见官了?”

楚宙这么一嚷,她的婢女们跟着喊叫:“小姐,咱们跟他去见官,咱们怕了他不成?”“他一个卑贱男儿,自己不守夫道,还敢威胁主子您了?真是岂有此理!”

楚宙听了婢女们的叫嚷,胆气更足了些,扶着一个婢女的肩膀站了起来,冲安清道:“你们几个都跟我去大理寺见官,还有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她手一指,把尚然兮和一众镖局男儿全都画了进去。

镖局男儿盛宏气壮:“这就去,怕你不成?咱们大理寺门前见,不去的不是英豪!”

楚宙见镖局男儿答应了,便扶着婢女往前走,边走边冲尚然兮喊道:“你们几个还不走,是想串供不成?”

安清听了冷笑一声道:“你个只会拿龌龊心思猜疑别人的渣女,我这就和你一起去!”他说着冲那为首的镖局男儿道:“有多余的马匹吗?借我一头。”

那为首的男子慷慨答道:“我带你去。老武,你带着这个小哥去。”

安清冲着男子一抱拳:“多谢,今个儿多亏了你们。”

出得大堂,楚宙带着婢女们翻身上了马,安清和那为首的镖局男子共乘一骑,莲房与另一个镖局男子同乘,尚然兮带着晋儿,也牵了两匹马出来。那长相朴拙的男子和另一名镖局男儿随着一同去,其余的镖局男儿自回镖局。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去大理寺。

到得大理寺衙门,衙门中的差役是认得楚宙的,迎上来询问:“大小姐今个儿怎么得空过来?这几位公子是谁?”

楚宙看了一眼安清和尚然兮几个,“我来打官司,去报给你们叶大人吧。”

那差役有些为难:“大小姐知道的,今个儿是休沐啊。”

楚宙横了她一眼道:“休沐日就不准打官司了?哪条王法规定的?”

安清看看那差役:“有劳这位姐姐,去请你们叶大人,请跟叶大人讲,楚宙大闹医馆,蛮不讲理,安清要和她和离。”

那差役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旁边一个差役一拍脑门道:“两位请进大堂少待,小的们这就去通禀大人。”

楚宙待那差役走后,就冲安清嚷道:“你刚才说什么?”

安清并不理会她,当先往大堂中走,楚宙气哼哼地跟了上来,追问道:“你说什么,你要和离?”

安清站在堂檐下:“你不聋,听得没错,不用重复了!”

楚宙脸涨得通红,气呼呼地道:“你个贱夫,我没想着休你,你倒想着和离,你果然是外面有了奸妇,我今个儿不打死你,我都不姓楚!”

她说话间就举起了巴掌,照着安清的脑袋就抡了过来,安清吃了一惊,连忙往后躲。

楚宙巴掌落了空,并不收敛,继续往前追,才一抬手,就被那为首的镖局男子给制住了,那男子把楚宙的胳膊往后一拧,楚宙痛得呲牙咧嘴,满口大叫:“你干什么?这可是大理寺!”

那男子喝道:“你也知道这是大理寺?你在大理寺打夫郎,分明是藐视王法!”

楚宙经这男子一喝,方才老实了下来,带着婢女们站在大堂右侧。

安清见状,就和尚然兮几个站在了大堂左侧。

两边都气呼呼地不说话,时不时地怒眉而视,恰如两军对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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