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越近陆繁雨越按捺不下激动，岭山营确实与以前不同了，但四面的阵法和排列与当年的栖鸣山如出一撤，其中有不少大师叔李刃的独创，她和顾长风都还没来得及学。
那就可以确定，岭山营里，一定有栖鸣山旧人。
只是，不知死活……
“你俩在这呆好，我先去探探。”
没等翻墨喊出一个“别”，陆繁雨就跑没了影。
淡墨听到声音也转过头来，叹气道：“都五六十的人了，怎么还是说跑就跑没个耐性？师兄，咱俩到这岁数不会也这样吧？那可太讨人厌了！”
翻墨叹口长气，找了棵还算直的树干靠着：“你畏高，不可能。”
“哎，师兄你小瞧我！”淡墨当即不乐意：“上次在覃国，我使轻功飞到一棵贼高的树上，躲过好几次追杀！”
“哦？”翻墨提了下眉毛：“修竹说你本想栓绳爬下来，结果把绳扔地上了，差点被冻死。”
淡墨被小辈掀了糗事，眼睛瞪得滴溜圆：“这猴崽子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翻墨脸上露笑：“你管呢？”
这边陆繁雨过了几个阵，越发觉得防守之严，嘴里碎碎念：“这可不行，这是要反啊，这可不行。”
转过头来就被一个迷阵绕进去，半天不得缘法，即便是知道“日出即破阵”的真理，她还是一狠心，闭着眼选了条路走过去。
或是栖鸣山一脉相承的熟悉，走着走着，果真被她找到一处小院，隐藏在密林里。
陆繁雨却顿在那里说不出话，心口狠狠地颤了一下。
很像是栖鸣山上那圈小屋，那个承载了许多记忆的地方，排列、朝向、高低，都一样。她甚至看到了那副木架，被几个精力旺盛的孩子打的歪歪斜斜，不得不在上面钉几个木条，防止哪一天被风吹散了架。
她仿佛听见了师父的声音……
“老三，别使这个了，我再给你做个结实的，又不是打不起。”
三师姑这个时候肯定踩在门槛上，手里捣鼓着什么机巧，油墨沾的满手，头也不抬地说：“这不是你们金柏城了，这么多嘴等着吃，能省就省。”
五师叔一边教训贪玩的孩子，一边说：“没必要，有我还能少了钱？”
“行行行，你最有钱，你别省啊，下去给我买十头羊上来。”
五师叔满口答应：“得，孩儿们都跟我下山去。”
下一刻四面八方的师父都不乐意了：“要去自己去，我徒弟练功呢。”
这不过是栖鸣山最日常的对话，充满无趣和闲暇，却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院前一棵枫树，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生的也是低矮，却挺拔健康。一个老头躺在树下的椅子上，像是睡着了。
陆繁雨呆立很久，抬脚要走时想起什么，随即飞上身旁那棵树，几个翻飞落下来，手里多了一根细丝。
轻拽，一叠声的银铃响起。
老头吓了一跳，从椅子上坐起来，脸上模模糊糊的蒙着什么，看不清。
再拽，银铃声更响，老头站起身，对着陆繁雨。
“李戈将军？”见他不动，陆繁雨凑得近了些：“是李戈将军吗？”
老头突然呜咽，直挺的背慢慢弯下去，随着突如其来的哭声佝偻。陆繁雨终于看清，他的脸上，满是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融化了似的，留着许多不该出现在脸上的，波浪状的疤痕。
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经年未见，他似乎更老了……
陆繁雨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呼之欲出的情感，仿佛从出生起就带着。她一阵一阵地打着寒颤，哭着的那个声音有些沙哑，渐渐消失。
他低着头，右手的袖筒空空。
他向后退了几步，又不知为什么，抬起头看向她。
那张沟壑斑驳的脸上，布满老泪。
陆繁雨的思绪瞬间清明，她往前去，声音颤抖，轻轻说：“师叔？”
老头伸出左手，只剩下三个指头，向她探过去。一股又一股的眼泪打在衣摆上，他白发苍苍，迈不出下一步。
两个人对望着，不知过了多久，老头低低地喊了她一声：
“枫儿……”
像是钥匙找到了解开锁的路，陆繁雨一下子跪在地上，老骨头不经重击发出“咔吧”的抗议声。
那个老头，没了一只臂膀，没了熟悉的面容，没了精气神，还是被她认出来。
那是他们的大师叔——李刃。
“我对不起你们啊……”
他立在远处，嘴角颤抖，双腿一动，也跪在地上。
右臂空荡荡的袖子随着动作摇摆，晃几下，停住了。
陆繁雨哭了一会，见李刃还跪着，又站起身，循着当年所学，进入银铃密布的逐生阵。
却怎么也扶不起李刃。
“师叔，起来……”
李刃抬起头看她，脸上活像带了张融化了的假面，只是那曾经的音容不见，老泪长长，反倒生出些不适来。
他声音发颤，那口呼出去的气怎么也收不回来。
“枫儿……罪孽了了……”
陆繁雨眼见着他倒下去，却忘了拦，任凭他栽在地上不省人事，才反应过来。
外面似乎十分吵闹……
四周的温度被感知，李刃想了许久，觉得这肯定是个烈阳的天，得叫着老六给孩子们煮点消暑的汤喝，还得教育那几个闲的没事干的爷们不要拌嘴，毕竟天干物燥，上火了不好。
蝉鸣声比往年闹腾，这或许说明秋日的栖鸣山会更红，不知道是个什么道理，反正总没错过。
他睁开眼睛，又觉着这是个晌午，理由是阳光从窗框射进来，正好打在脸上。
这同样也是醒来的原因。
他突然看到了一个人，长着张熟悉的脸，有点像老了的陆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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