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呀,小美女,怎么称呼?”
站得离门口比较近的化妆师走了过来,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哦,忘介绍了,她叫冉……冉翠花。”
贺嘉树忽然想起来不好暴露真实姓名,一着急,给她起了个如雷贯耳的化名。
“……呵呵,正是在下。”
冉离忧强装镇定,内心其实早就想报警。
你才叫翠花,你全家都叫翠花!
就不能起个好听点的吗!
“哦……那就叫你翠翠吧!如何?”安娜老师或许看出了点什么端倪,情商很高地回复道。
好的,成功从酸菜小妹晋升为边城女主。(没有说酸菜小妹不好的意思,她平时也很爱吃酸菜)
换头先从头发开始,每一根头发丝都护理得闪闪发光,然后是护肤、戴美瞳、上底妆、眼妆、修容……冉离忧觉得自己宛如一块被烹调的五花肉,被放入八角、冰糖,一道道工序浸入味。
安娜老师的动作很轻柔,粉刷扫得冉离忧脸上痒痒的,有几次她差点舒服得睡着了。
等她差不多完全清醒过来,往镜子里一看,一脸懵逼:这谁啊。
过了好几秒,她才开始深呼吸,意识到原来所谓的“换头”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安娜显然对自己的成果也颇为满意,接连夸赞了好几句,她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兴致勃勃地和冉离忧聊天。
“你们俩谈了多久啦?”
“啊?不、我不是她女朋友……”
“那就是好朋友咯?你们关系看起来真好。”
“……嗯?有吗?!”
谈话间,另一位造型师拿着两套礼服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示意冉离忧选一套。
“可以选吗?那就……这件吧。”
苏容点了点头,“这件香槟色的礼裙很适合你今天的妆容。”
随后,造型师开始认真地打磨细节,一一挑选配饰。
简约大方的切割钻石项链,小巧的皮质格纹手袋,白色漆皮的玛丽珍高跟鞋,宛如雕塑家精修一件进入收尾工作的艺术品,加入与主题相呼应的点缀,锦上添花,逐渐臻于完美。
冉离忧愈发紧张起来,甚至可以说是严阵以待。
宝格丽,lv,prada,虽然不知道具体多少钱,但这些奢侈品远高于她目前的消费水平,弄坏可就麻烦了,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话说回来,贺嘉树为什么会有这些女士用品……啊,该不会是他那位后妈的收藏吧?
嗒、嗒、嗒……身后传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
“别人送的东西,那个女人要是不喜欢,就会让人放到这间房间里。我跟她做了点交易,她不在的时候,这里的使用权暂时归我。”
贺嘉树出现在镜子里,已然换了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内搭黑色高领。不知道是不是冉离忧的错觉,两人同框后,这套衣服和她身上的裙子很相称。
苏容挑了一支符合冉离忧气质的香水,帮她喷在后颈和手腕上,安娜把补妆用的工具盒放进手袋里,两人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前往主战场了。
-
谭家公馆位于繁华市中心林立的高楼间,宛如钢筋水泥所拱卫的一颗明珠,在夜幕降临之初便已灯火熠熠、热闹非凡。
穿着黑白制服的侍应生举着托盘穿梭在人流间,为现场的客人们提供香槟,小型乐团演奏着令人心情舒畅轻快的蓝调,碰杯声错落其间,偶尔传来几声调笑。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谭鸣最忙的时候,见不完的客人,道不完的寒暄,跟在父母的屁股后面敬过一桌又一桌的酒——尽管她杯子里的是无酒精香槟,仿佛深陷一场无尽的应酬漩涡。
“小鸣,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来宾离开后,谭鸣的妈妈回头见她面露疲色,皱着眉小声关切道。
“没有,就是有点闷,我想去二楼坐坐。”她怀着歉意朝母亲笑了笑。
“那去吧,记得快点下来,今天你可是主角呢。”
谭鸣面上维持着笑容应下,心里早已开骂,去他妈的主角,说白了不就是以她的名义打点生意吗,年年都如此,亏她小时候还真信了。
她在二楼挑了个清静地方坐下,松了松勒得死紧的领口,往下一瞥,刚好能看见楼下的情况,不至于错过等会的开幕仪式。
正厅中央,她的父母和几位名流谈笑甚欢。反正这里也没人看见,谭鸣嫌恶地吐了吐舌,将头扭向大堂门口。
晚宴快开始了,身着华服的贵客们零星入场,有的她知道名姓,有的她眼熟,有的压根没见过……嗯?
和周围的人一样,几乎是在一瞬间,从宴会厅入口处进来的那两人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士身高挺拔,相貌出挑,细致打理过的刘海向后掀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面带得体的微笑,挽着女伴入场,而他身边那位也毫不逊色于自己的搭档,甚至可以说准备得比他更充分,从发丝到裙摆都无一丝破绽,完美得好比刚从秀场回来,眉眼微垂,淡淡颔首。
“那是谁家公子?有些面生。”
“应该是贺广家的,很多年前见过一次,那时候贺总的前夫人还在世……”
“噢……旁边那位女士呢?”
“不太清楚,可能不是本地的千金吧。”
论相貌,论气质,她都不是这里最拔尖的,可唯独她与贺家少爷站在一起最赏心悦目,仿佛这个位置就是为她准备的,让旁人不得不揣测两人之间的关系。
此时的冉离忧还不知道贺嘉树的缺德计划已经开始奏效,骗过了一部份不知情的吃瓜群众,只是全程兢兢业业、内心默念贺嘉树教给她的口诀——微笑颔首,微笑颔首,微笑颔首。
社交和应酬交给贺嘉树自己打理就好,只要她不和别人对视,别人就不会主动来找她说话,她也不会因此露了马脚。
等一下,说好是可以随便吃喝玩乐的轻松活,现在怎么是这种紧张的特工氛围啊。
“一会我去找谭鸣的父母打个招呼,别紧张,就按之前说的来。”
贺嘉树小声朝她耳语了两句,温热的气息擦过她的头发。
“……了解。”
话说,他们俩现在身上的味道是不是有一点相似……难道贺嘉树也喷了同款香水?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
不等她细想,贺嘉树已经取了两支酒杯,主动走上前。
“伯父,伯母,晚上好。”
一开口,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平时随性散漫、撒泼无赖的做派收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优良的教养与精英气,一出现便成为了人群目光的焦点。
“家父在海外奔波,暂时抽不开身,由我代为出席,还请二位见谅。”
连谈吐都变得文绉绉了,简直跟被人夺舍了一样,比冉离忧和他互穿的时候还ooc。
……难不成他平时都是装的?还是说他有第五人格。
两位长辈估计也很久没见他了,面上都露出了欣喜之情,谭父立马道:“哪里的话,我们都知道贺总最近忙,嘉树啊,你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谭母则笑盈盈地道:“是啊,好久没见了,这位是……”
“家母旧友的女儿,小冉,说是对今晚的宴会有兴趣,我就带她来了。”
按照计划,贺嘉树把手里的其中一支酒杯递给她。
“伯父伯母,初次见面,今晚冒昧叨扰,我敬你们一杯。”
这句话提前在车上练过很多遍了,从冉离忧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没有半点磕巴。
“哎呀,客气了,我女儿谭鸣和你一般大,以后常和嘉树来玩。”
“承蒙照顾,我也敬二位一杯。”
过完这一关,计划算是走完了一半。
-
晚宴中旬,贺嘉树上台代替他爹捐款去了,还特别人模狗样地说了一段词。
“阿鸣也是我从小认识的朋友,今天能代我父亲来,参加这样一个有意义的慈善活动,让我感到无比荣幸……”
这个慈善基金会是谭鸣的父母以她的名义成立的。
简单来说,谭鸣小时候得过一种罕见的儿童疾病,治疗成功率很低,但她幸运地活了下来,留有的后遗症也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然而,大部分病患都没有这样好的结果,要么早夭,要么仍被病痛折磨。因此,她的父母成立了专门的基金会,促进相关药物的研发,并呼吁全社会关注这些孩子。
目前能得到的情报基本上是这样。
甜点是一道泡芙奶油蛋糕,冉离忧吃的时候没注意,把一小块酥皮铲飞出去了,越过对面不认识的人,远远地飞到角落的地板上,弹开后不知所踪。
冉离忧:“……”
那位年轻男士也愣住了,可能以为她要用面包谋杀他。
“抱、抱歉,这位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噢,没事……”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远处的坐席传来细细的笑声,还有窃窃私语。
“……她是谁呀?怎么坐在贺总的儿子旁边……”
“……谁知道呢……反正我不认识……”
总感觉,再继续待下去会露馅。
冉离忧如芒在背,用餐巾擦了擦嘴,借口去趟洗手间,拿上手袋默默离席。
西餐是蛮好吃的,就是待在这里压力有点大,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她本来还想找侍应生再要一份牛排,怕被蛐蛐,只好作罢。
一楼人多眼杂,冉离忧不敢久留,溜到二楼来避难,顺便找个洗手间看看妆有没有花。
等她手忙脚乱地补完口红,从洗手间出来,拐出长廊时,忽然听到一声很不客气的质问。
“你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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