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第一时间告诉她们这个消息。
回到家时,丁香和李傲雪正在院里择菜,见他回来,连忙迎上来。
“怎么样?”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声音里带着紧张。
肖晨看着她们期盼的眼神,笑着张开双臂:“中了,第五名。”
丁香愣了一下,随即眼泪就掉了下来,不是伤心,是喜极而泣。李傲雪也红了眼眶,扶着他的胳膊,声音发颤:“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三人相拥在一起,阳光恰好穿透云层,洒在他们身上,暖得让人想落泪。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肖家宗族。那些曾经嘲讽他的人,此刻都闭了嘴;大爷爷和族老们虽然没亲自上门道贺,却也让人送来了贺礼,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
肖晨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但他终于有了底气,有了护着她们的资本。
夜里,三人坐在灯下,肖晨看着身边的两个女子,眼里满是温柔:“等明年春闱,我定要再考个好名次,到时候,谁也不能再对你们说半句不是。”
丁香靠在他肩上,笑着点头:“我们都信你。”
李傲雪也笑道:“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陪着你。”
肖晨高中举人的消息传到王家时,王老爷正坐在书房里,听着下人回报放榜的情形。桌上摆着一封刚送到的信,是主考官门生亲笔所书,言明王公子已稳稳考中第七名,虽比肖晨低两位,却也算是得偿所愿。
“哼,第五名又如何?”王老爷将信纸拍在桌上,脸上带着几分不屑,“若不是我打点及时,那肖晨岂能占这个便宜?”
正说着,王公子推门进来,他穿着簇新的锦袍,脸上却没多少喜色,反倒带着一股戾气。
“爹,我听说了,肖晨考了第五?”他咬牙道,拳头攥得死紧。
王老爷瞥了他一眼:“第七名也不差,好歹进了前二十,足够你在族里抬得起头了。”
“可我要的不是抬头,是超过他!”王公子猛地一拍桌子,眼里满是怨毒,“什么都被他压一头!读书比我好,名声比我响,现在连科举都压我一头!还有丁香……”
提到这个名字,他的声音越发阴狠:“那个贱人,当初若不是肖晨多管闲事,早就成了我的人!凭什么他能得偿所愿,我却要看着他们双宿双飞?”
王老爷皱了皱眉:“休得胡言!一个花船女子罢了,值得你如此上心?等过些时日,爹再给你寻个名门闺秀,比她强百倍。”
“我不要什么名门闺秀!”王公子梗着脖子,眼神偏执,“我就要丁香!我就要让肖晨尝尝,从云端摔下来的滋味!”
他走到窗边,望着肖家宅院的方向,拳头捏得指节发白:“爹,您放心,这次只是开始。春闱在即,我定会好好准备,到时候定要考得比他好,让他沦为笑柄!终有一天,我要爬得比他高,狠狠地把他踩在脚下,让他眼睁睁看着我把丁香夺过来!”
他想起当初在肖府上,丁香对自己的冷淡,想起肖晨护着她时那副坦荡的模样,心里的妒火就烧得更旺。在他看来,肖晨拥有的一切都该是他的——才名、功名,还有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
王老爷看着儿子眼里的狠劲,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罢了,你有这份心也好。春闱的事,我会再给你铺路,定不会让你输给肖晨。只是那丁香……”
他顿了顿,语气阴恻:“一个贱籍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等你将来功成名就,有的是办法让她回心转意,或是……强取豪夺。”
王公子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狞笑:“爹说得是。到时候,我要让肖晨看着,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在我眼里不过是玩物!”
中举的喜庆劲儿还没过去,肖家大门就再次被族老们堵住。这次来的依旧是大爷爷带着几个长辈,只是脸上没了往日的疾言厉色,反倒多了几分“循循善诱”的意味。
大爷爷坐在主位上,端着茶杯呷了一口,慢悠悠地开口:“肖晨啊,你现在中了举人,前程算是定了一半,可不能在这时候出岔子。”
四叔在一旁接话:“就是!那丁香出身毕竟不好,如今你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身边跟着个花船出来的,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将来吏部考察,或是跟其他官员往来,人家背后指不定怎么议论你。”
“我看啊,趁现在春闱还没到,赶紧把她打发了,送远些,给她些银钱,也算仁至义尽了。”六叔摸着胡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样对你日后的仕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肖晨坐在他们对面,脸色一点点沉下去。他原以为中了举人,至少能让这些人收敛些,没成想他们非但没停,反而觉得“清理门户”的时机到了。
“打发了?”他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当初你们逼我娶她,如今我中了举,又要我赶她走?在你们眼里,她到底是什么?一件可以随意丢弃的物件吗?”
大爷爷放下茶杯,脸色一沉:“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是权宜之计,如今你身份不同了,自然要顾全大局!一个贱籍女子,哪配站在举人身旁?”
“她配不配,我说了算!”肖晨猛地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我当初就说过,她是我的妻子,我会护着她。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就因为她出身花船?可她从未害过人,凭什么要被你们这样反复磋磨?”
“放肆!”大爷爷拍案而起,拐杖重重顿在地上,“我们是为了你好!为了肖家的名声!你以为官场是什么地方?一点污点就能让你万劫不复!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笑我们肖家,笑你这个举人,娶了个风尘女子吗?”
“我不在乎!”肖晨的声音掷地有声,“名声是自己挣的,不是靠踩碎别人的尊严换来的!若官场容不下一个清白女子,那这官不当也罢!若肖家容不下她,那这家族我不认也罢!”
“你——”大爷爷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指着他的手都在发抖,“你这是被那女人迷昏了头!忘恩负义!”
“我没忘恩负义,我只是记得,做人要讲良心。”肖晨的目光冷了下来,“当初我受伤,是她衣不解带地照顾;我读书备考,是她和傲雪一起为我操劳。她对我有情有义,我若为了功名弃她而去,那才是真的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他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喊道:“送客!”
族老们没想到他态度如此强硬,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大爷爷瞪着他,恨铁不成钢道:“好!好得很!你今日护着她,他日若因此坏了前程,可别后悔!我们就看着,看你能护她到几时!”
说完,一群人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走到院子里时,还能听到他们的咒骂声。
肖晨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丁香和李傲雪从里屋走出来,脸上满是担忧。
“公子……”丁香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发颤,“是不是我……真的会耽误你?”
肖晨转过身,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却坚定:“跟你没关系。是他们容不下一颗干净的心,不是你的错。”
李傲雪也走上前:“少爷别气坏了身子,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春闱要紧,别为这些事分心。”
肖晨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场争执不会是最后一次。族人的偏见,王公子的觊觎,还有官场的暗流,都在等着他。
族老们走后,肖晨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像极了那些嚼舌根的议论声。他拿起笔,想继续研读策论,可笔尖悬在纸上,半天落不下去。
“公子,喝碗安神汤吧。”丁香端着汤碗进来,见他对着空白的纸出神,便轻轻将碗放在桌上,“别往心里去,他们说的不算数。”
肖晨抬头看她,见她眼底藏着担忧,却强装镇定,心里又是一暖又是一疼。他放下笔,拉过她的手:“放心,我没事。只是在想,要怎样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明白,你不是我的污点,是我的福气。”
丁香摇摇头,反握住他的手:“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公子信我就够了。”
正说着,李傲雪推门进来,手里京城来的信,是周先生寄的。”
周先生是肖晨从前的启蒙恩师,如今在京中为官,为人正直。肖晨连忙拆开信,只见信中写道,春闱主考官已定下是礼部尚书张大人,此人最看重文章风骨,厌恶旁门左道,让肖晨务必潜心治学,切勿轻信钻营之说。
“太好了。”肖晨看完信,长舒一口气,“有周先生提醒,我心里更有底了。”
李傲雪笑道:“看来天也助公子。张大人是出了名的清官,定能识得真才。”
丁香也跟着点头:“公子的学问,定能入张大人的眼。”
有了周先生的信,肖晨的心彻底定了下来。他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春闱备考中,每日与经书为伴,偶尔和丁香、李傲雪聊聊京中趣闻,倒也冲淡了不少族里带来的阴霾。
转眼到了深秋,按规矩,新科举人需赴京参加次年春闱。出发前几日,肖晨特意去了趟族里,将行程告知大爷爷。
大爷爷坐在太师椅上,脸色依旧不好看,却没再提赶走丁香的事,只冷冷道:“京中不比家里,万事小心。若是能得张大人赏识,对你日后大有裨益。”
话里虽带刺,却总算有了几分长辈的样子。肖晨知道,这已是族老们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他们或许仍不认可丁香,却不得不承认,他如今的功名,已是肖家最大的指望。
出发那日,天色晴朗。丁香和李傲雪一早便起来为他收拾行装,丁香将亲手绣的平安符塞进他的行囊,又细细叮嘱:“路上冷,记得多添衣服,别熬夜看书,按时吃饭……”
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肖晨替她擦去眼泪,笑道:“不过是去几个月,开春就回来了。等我回来,就带你和傲雪一起去京城。”
李傲雪也红了眼眶,却强笑道:“少爷一路保重,家里有我,定会照顾好丁香妹妹。”
肖晨点点头,深深看了她们一眼,转身登上马车。车轮滚动,将熟悉的身影越拉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马车里,肖晨拿出那个平安符,指尖摩挲着上面细密的针脚,心里默念: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王家父子也开始了动作。王老爷动用关系,为儿子谋得了一个随京官办事的差事,能提前进京打点;而王公子看着肖晨马车消失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肖晨,这一次,我不会再输给你。京城,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而丁香……很快就会是我的。
丁香看着肖晨紧绷的侧脸,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暖意:“公子,您别太忧心了。”
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声音柔缓却清晰:“我前几日听厨房的张妈说,咱们家在京城的几处铺子,还有城外的那片良田,这些年经营得极好,算下来,在这京城也算是数得着的富户了。”
肖晨愣了一下,转头看她。
丁香迎上他的目光,眼里闪着认真的光:“钱财虽买不来所有东西,可至少能让我们日子安稳些。等到来年春闱,公子定能再考个好名次,到时候既有功名傍身,又有家底支撑,那些想说闲话的人,自然没了底气。”
她知道自己不懂官场险恶,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能用自己能想到的方式安慰他:“就算……就算将来真有什么难处,凭着咱们家的家底,也能护得彼此周全,总好过在花船上那般身不由己。”
她想起那些在花船上连安稳日子都求不得的姐妹,再看看眼前的庭院,身边的人,心里便觉得踏实:“我不怕旁人怎么说,只要能守在公子身边,粗茶淡饭也甘愿。咱们一步一步来,总会越来越好的。”
肖晨听着她的话,心里那股郁气渐渐化开。是啊,他并非一无所有,有家底,有才学,更有身边这两个愿意陪他共渡难关的人。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的温度,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你说得对,慢慢来。”
他低头看着她,眼里的坚定重新燃起:“不单是为了功名,更是为了让你和傲雪,能在这京城里,活得坦坦荡荡,再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丁香看着他眼里的光,用力点了点头,唇角忍不住扬起笑意。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仿佛连时光都变得温柔起来。那些暂时的阴霾,在这份彼此扶持的暖意里,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来年春闱,总会好的。她心里这样想着,像怀揣着一颗沉甸甸的种子,只盼着春日一到,便能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为他们遮挡所有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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