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肖晨几乎没合过眼。一边派人去山寨传递“文书已在途中”的消息,稳住大当家的心;一边整理山寨弟兄的名册,根据他们的特长拟定职位分配方案——擅长骑马射箭的可编入巡检队,懂医术、会木工的可安排到地方工坊,尽量让每个人都有合适的去处。
李傲雪和丁香在山上,也没闲着。她们知道肖晨在为招安的事奔波,便主动安抚其他书生,给受伤的人换药,甚至帮山寨的伙夫洗菜做饭。有书生抱怨“土匪可恨”,李傲雪便轻声解释大当家的过往,让他们明白这伙人的无奈,渐渐化解了双方的敌意。
大当家看在眼里,心里对肖晨的信任又多了几分。他让手下撤去了对书生的看守,甚至允许他们在山寨范围内活动,只是再三叮嘱“不许靠近下山的路”。
第三天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驿站的快马就奔进了京兆尹府。肖晨几乎是从榻上弹起来,冲到门口接过奏折——朝廷准了!不仅同意招安,还按照他的提议,任命大当家为当地巡检使,负责维护一方治安,其余弟兄也皆有安置。
肖晨拿着招安文书,激动得手都在抖。他顾不上吃早饭,翻身上马,直奔山寨而去。这一次,马蹄声不再急促,却带着沉甸甸的希望。
抵达山寨时,已是午后。大当家和二当家早已在山口等候,看到肖晨手里的明黄色文书,两人眼神里满是紧张。肖晨翻身下马,将文书递过去:“朝廷准了!弟兄们的出路,有着落了!”
大当家颤抖着接过文书,展开细看。当看到“任命周虎(大当家本名)为青州巡检使”的字样时,这个半辈子都在刀尖上过日子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他猛地抬头,看向肖晨,声音带着哽咽:“你……没骗我。”
“我肖晨从不失信。”肖晨笑了笑,伤口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土匪,而是朝廷的官员,是守护百姓的人。”
二当家凑过来看着文书,激动得直拍大腿:“太好了!弟兄们终于不用躲在山里了!”
大当家深吸一口气,收起文书,对身后的弟兄们喊道:“都听到了吗?咱们有活路了!以后跟着朝廷,除暴安良!”
山寨里顿时爆发出欢呼声,压抑多年的阴霾,终于被阳光驱散。
大当家亲自带着肖晨去石牢接李傲雪和丁香。看到肖晨平安归来,李傲雪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掉:“少爷回来了……”
“我回来了。”肖晨轻轻抱着她,又看向丁香,“让你们担心了。”
丁香笑着摇头,眼眶却红了。
当天傍晚,山寨杀了猪、宰了羊,摆起了庆功宴。书生们也不再拘谨,和山寨弟兄们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大当家端着酒碗,走到肖晨面前,一饮而尽:“肖大人,大恩不言谢!以后我周虎这条命,就交给朝廷了,绝不负你今日的恩情!”
肖晨也端起酒碗,浅酌一口:“往后,咱们都是为百姓做事,不必言谢。”
夜色渐深,山寨里的歌声、笑声此起彼伏。肖晨牵着李傲雪的手,站在山顶望着远处的星空。晚风拂过,带着山间的草木清香。
“终于都结束了。”李傲雪靠在他肩上,轻声道。
“嗯,结束了。”肖晨握紧她的手,又看向身旁的丁香,“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丁香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憧憬。
夜色漫上山寨,庆功宴的喧闹渐渐淡去。肖晨被周虎和几个弟兄送回临时收拾出的木屋,李傲雪和丁香早已候在门口,手里端着温好的汤药和清水。
“少爷,快坐下歇歇。”李傲雪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胳膊,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纱布上,眉头轻轻蹙起,“方才在宴上看你强撑着,伤口是不是还疼?”
肖晨顺势坐下,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腹,心里满是暖意。他抬头望着她眼底未散的担忧,轻轻握住她的手,往自己唇边带了带,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低沉又温柔:“方才还觉得有些抽痛,可一看见你,这点疼就都忘了——有你在,我就不疼了。”
李傲雪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转身端过汤药:“油嘴滑舌,快把药喝了,大夫说睡前喝了伤口好得快。”
一旁的丁香端着清水,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手指悄悄绞着衣角,眼神里带着几分羡慕,又有些不好意思。等肖晨喝完药,她才小声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公子……你只跟少夫人亲近,还、还有我呢。”
话说完,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连忙低下头,不敢看肖晨的眼睛,心里却忍不住怦怦直跳。
肖晨闻言,忍不住笑了。他伸手,轻轻握住丁香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丁香没防备,踉跄着跌坐在他另一侧,刚要起身,就被肖晨伸手揽住了腰。
他看着丁香泛红的耳尖和躲闪的眼神,声音放得更柔:“傻丫头,我怎么会忘了你?”说着,他偏过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带着淡淡的药香和暖意,“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会忘。”
丁香浑身一僵,随即像是被烫到似的,轻轻挣了挣,却没真的推开他,只敢用眼角偷偷看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李傲雪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里没有半分醋意,反而带着温柔的笑意。她拿起帕子,替肖晨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渍,轻声道:“好了,别总逗丁香了,让她害羞。少爷刚回来,也该好好歇歇,伤口可经不起折腾。”
肖晨笑着点头,却没松开揽着丁香的手,反而将两人都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让李傲雪靠在自己左肩,丁香倚在右肩,三人挤在小小的木椅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和远处的笑语。
“今天累坏了吧?”李傲雪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臂上未完全消退的淤青,语气里满是心疼,“白天在京兆尹府跑前跑后,晚上又应付宴席,肯定没好好歇着。”
“还好,心里想着你们,就不觉得累了。”肖晨偏头,在李傲雪发顶蹭了蹭,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倒是你们,在山上这些天,肯定受了不少惊吓。”
丁香靠在他肩上,声音软下来:“有少夫人陪着我,倒也没那么怕。就是……就是每天都担心公子,夜里总睡不踏实,怕你出事。”
“让你们担心了。”肖晨握紧两人的手,心里满是愧疚,“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置身险境了。等过几日,咱们就回京城,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往后安安稳稳过日子。”
李傲雪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好,回京城。我还得给你炖你最爱喝的鸡汤,补补身子。”
“还有我呢!”丁香连忙抬头,眼里闪着光,“我会做公子爱吃的桂花糕,回去就给你做,做一大筐!”
肖晨看着两人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低头在李傲雪唇上轻轻一吻,又在丁香脸颊捏了捏:“好,都依你们。以后每天都能吃到你们做的饭,这样的日子,才叫踏实。”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三人身上,将彼此的影子叠在一起。木屋里没有烛火,却满是暖意,伤口的隐痛还在,可身边有最在乎的人相伴,那些疼痛便都化作了满心的安稳。肖晨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两侧温热的身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样的圆满,他会用一辈子去守护。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傲雪和丁香就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肖晨也换上了周虎让人找来的干净长衫,伤口虽仍有些牵扯痛,却已能正常行走。三人刚走到山寨门口,就见周虎带着二三十个精壮的弟兄候在那里,每个人都背着包袱,神色郑重。
“肖大人。”周虎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语气诚恳,“昨日一夜,我和弟兄们商量好了——您是重情义、为百姓办实事的人,我们不想留在青州当巡检,想跟着您回京城,往后鞍前马后,听您差遣!”
他身后的弟兄们也纷纷附和:“是啊肖大人,我们跟着您!”“您让我们除暴安良,我们就跟着您干!”
肖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们的心思——这些弟兄跟着周虎多年,早已习惯了彼此相伴,更重要的是,他们信得过自己。他低头沉吟片刻,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若有这些身手矫健、又知民间疾苦的弟兄在身边,往后不管是查案还是为百姓做事,都能多一份助力。
他抬头看向周虎,眼神坚定:“你们愿意跟着我,我自然欢迎。只是跟着我,未必有当官清闲,往后可能要走山路、查冤案,甚至会有危险,你们不怕?”
“怕什么!”周虎拍着胸脯,“我们以前在山里刀里来火里去,什么危险没见过?只要能跟着您做正经事,为百姓出头,再苦再险都值!”
弟兄们也齐声应和,眼里满是期待。
肖晨心里一暖,拱手道:“好!既然如此,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我肖晨向你们保证,定不会让你们跟着我受苦,更不会让你们做对不起百姓的事!”
“多谢肖大人!”周虎和弟兄们齐声喊道,声音洪亮,震得山间的鸟儿都扑棱棱飞起。
李傲雪走到肖晨身边,笑着说:“少爷,有周大哥他们在,往后咱们也多了些照应。”
丁香也点头:“是啊公子,周大哥他们都是好人,跟着您肯定能帮上不少忙。”
肖晨握住两人的手,又看向周虎:“那咱们就启程吧。路上还得劳烦周大哥照看弟兄们,也多留意些动静,莫要出岔子。”
“肖大人放心!”周虎应道,转身对弟兄们吩咐,“都打起精神来,路上注意安全,保护好肖大人和两位夫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下走,晨光洒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肖晨走在中间,左手牵着李傲雪,右手偶尔回头和周虎说着话,丁香跟在一旁,手里提着给大家准备的干粮。
山路虽陡,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肖晨知道,自己不仅带回了家人,还多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周虎和弟兄们明白,自己终于告别了“土匪”的身份,找到了真正值得为之奋斗的方向;李傲雪和丁香则满心欢喜,因为往后的日子,不仅有爱人相伴,还多了一份安稳和希望。
走到山脚下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肖晨回头望了一眼这座曾经充满危险,如今却满是回忆的山寨,轻轻笑了。
队伍行至山下官道,早有京兆尹派来的车马等候。周虎让弟兄们分乘几辆马车,自己则和肖晨同乘一辆,一路听肖晨讲京城的规矩、吏部的差事,时不时插几句询问民间冤案的查法,眼里满是认真。
李傲雪和丁香坐在另一辆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窗外掠过的田野。春末夏初,地里的麦子泛着金黄,农人扛着锄头在田埂上行走,一派平和景象。
“少夫人,你看那边!”丁香指着远处的村落,炊烟袅袅升起,“等回了京城,咱们府里也能这样,晨起煮茶,傍晚看夕阳,多好。”
李傲雪笑着点头,指尖轻轻抚摸着袖中那枚肖晨送的银簪——这簪子曾是求救的记号,如今成了平安的见证。“是啊,还能在后院种些你喜欢的丁香花,再给少爷炖他爱喝的鸡汤,日子定能安稳下来。”
正说着,马车忽然慢了下来。肖晨掀帘探出头,见前方路口围了一群人,隐约传来孩童的哭声。他让车夫停稳车,刚要下车,周虎已先一步跳了下去,几个弟兄也紧随其后,警惕地护在周围。
“怎么回事?”周虎上前,声音洪亮。人群闻声散开,露出里面一个跪在地上的妇人,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孩子,孩子额头渗着血,哭得撕心裂肺。旁边还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手里甩着鞭子,地上散落着几个破碎的陶罐。
“这妇人挡了我们家老爷的路,还敢顶嘴!”家丁见周虎等人衣着整齐,却带着几分悍气,语气稍缓却仍蛮横,“我们家老爷是这附近的张员外,耽误了行程,你们担待得起?”
妇人抬起头,满脸泪痕:“他们抢了我的鸡蛋,我只是要个说法,他们就打我的娃!”
肖晨走过来,蹲下身查看孩子的伤口,又问清缘由——妇人是附近村子的,今早去镇上卖鸡蛋,刚赚的铜板被张员外的家丁抢走,她追着要说法,反被家丁推倒,孩子磕到了石头上。
周虎听得火冒三丈,攥紧了拳头就要上前,却被肖晨拦住。“先给孩子处理伤口。”肖晨从袖中摸出随身携带的伤药,递给李傲雪,又转向家丁,“让你们家员外出来说话。”
家丁见肖晨气质不凡,身后又跟着一群气势慑人的弟兄,不敢再嚣张,连忙跑向不远处的豪华马车。片刻后,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掀帘下来,正是张员外。
“是谁敢拦我的路?”张员外眯着眼,扫过肖晨一行人,看到周虎等人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却仍强撑着架子,“我可是捐了官的,你们想造反不成?”
“捐了官就敢纵容家丁抢百姓财物、伤妇孺?”肖晨语气冰冷,“朝廷设官是为了护百姓,不是让你这样作威作福的。”
张员外脸色一变,刚要辩解,周虎已上前一步,单手拎起他的衣领:“我看你是忘了怎么做人!今天要么把抢的钱还回来,给这妇人赔罪,再请大夫给孩子治伤;要么,我就把你绑去京兆尹府,让大人评评理!”
张员外被周虎的力气吓得腿软,连忙点头:“我赔!我赔!”他让家丁拿出银子,亲自递给妇人,又连连道歉,还让人去镇上请大夫。
妇人接过银子,对着肖晨和周虎连连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各位好汉!”
肖晨扶起她:“快带孩子去看大夫吧,往后再有人欺负你,就去京兆尹府报我的名字,我叫肖晨。”
等妇人和孩子离开,张员外也灰溜溜地带着家丁走了。人群散去,周虎看着肖晨,眼里满是敬佩:“肖大人,您这才是真的为百姓做事!比那些只知道搜刮民脂的官强多了!”
弟兄们也纷纷附和,心里对跟着肖晨的决定更坚定了几分。
肖晨笑了笑:“这只是举手之劳。往后咱们遇到这样的事,只要能帮,就不能袖手旁观——这才是咱们该做的事。”
重新启程时,马车里的气氛更热络了。周虎和弟兄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往后要怎么帮百姓,李傲雪和丁香也凑过来,出着主意,比如在府里设个小药箱,给路过的穷苦人送些药。
夕阳西下时,队伍终于抵达京城外。远远望见巍峨的城门,肖晨心里涌起一股归属感。他掀着帘,看着身边的李傲雪和丁香,又看了看对面马车里满脸期待的周虎和弟兄们,轻声道:“我们到家了。”
李傲雪靠在他肩上,看着渐渐靠近的城门,眼里满是笑意:“嗯,到家了。”
丁香也笑着点头,手里紧紧攥着给肖晨准备的桂花糕方子——她要尽快做出来,让公子尝尝家的味道。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街道上行人往来,叫卖声此起彼伏。周虎和弟兄们扒着车窗,好奇地看着京城的景象,眼里满是憧憬。
肖晨知道,这座城不仅是他的家,也是他和这些新伙伴们践行初心的地方。往后,他会带着李傲雪、丁香,还有周虎等人,一起查冤案、护百姓,让这座城,让更多的地方,少些疾苦,多些安稳。
夕阳的余晖洒在马车顶上,也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归途已至,新的征程,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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