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娑下意识抿住唇，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到赫柏塔脸上。
她凝视片刻，不受控制地想起赫肯月光下那句，“我爱你，我会永远想亲你、永远对你好。”
也许是那天的月光太晒了。
公爵沉思片刻，决定吓唬一下赫肯。
“赫柏塔女士，您知道人类有一种魔法叫做......”
赫肯飞快地接话，“爱吗？我知道！海薇女士说过。”
“人类有一种恐怖的魔法。”
“爱会让人变笨，爱会让人想舔别人的衣袖。无条件地、不求回报地付出。”
顿了顿，赫柏塔疑惑地：“大人，您也中了恐怖魔法吗？”
或许是赫肯的疑惑太过真诚，或许是赫肯的关心太过真挚。
年轻的公爵嘴唇嗫嚅两下，最终只是微笑着摇头，转移话题：“女士，我想，您应该愿意满足一下我微不足道的好奇心。您的——”
“这身盔甲，能脱下来给我看看吗？”
她怀疑这是阿奥拉瑟打造的有特殊驱动方式的盔甲。
如果这种战甲可以推广，将带来翻天覆地的变革：普通的奴隶穿上它，可以轻松打败久经训练的骑士和魔剑士。
它意味着，没有魔法的前提下，一个小家族也许就能凭此崛起为一个帝国。
不过，驱动很重要。
是靠“烈油”吗？这个油好开采吗？能直接用吗？产量足够吗？
这些都是大问题。
阿弥娑伸手搭上赫柏塔的肩膀——试图给她卸甲。
这种战甲并非无解。阿弥娑很快就能想到它的缺点和局限性。
如果真的是依赖弗加瑟曾经提到的所谓‘烈油’，说明这种战甲的驱动有一个致命的缺点：烈油依赖。
当战甲的油料耗尽，人形钢铁怪物就会瞬间沦为笨重的金属棺材，成为战场上的活靶子。
精密的炼金产物——姑且称之为炼金产物吧，必定会有复杂精密的运转核心，故障和损坏都需要专业维护。
这对后勤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而如果要培养一个具备维护能力的战甲操作者，需要大量的资源。因此任何一个操作者的损失都是巨大的、难以补充的。
但是，它将撕裂‘魔法的秩序’。
自顶阶传奇与日俱减、高阶魔法没落，阿斯沛坨大陆上神弃者千千万万，无魔者占据人口总数的八成以上。
在克让皇室如日中天时，克让教廷掌控着解释魔法的权力，也掌握着魔法的合理性。
神权和魔法是高度捆绑的“神圣秩序”。
教廷称魔法是‘神恩’，是阿斯沛坨的馈赠。只有血脉高贵或者心灵纯净的人，才能得到神恩。
教廷认为，施法者的血肉是纯净而不可亵渎的，因此在历史上，炼金魔法造物一度被斥为渎神造物。
顶尖术法，尤其是战略级的魔法，只有迈入传奇领域才能掌握。
克让皇室自称庇厄斯的后裔，身体里流淌着金色的血液，她们是“神选血脉”、天然拥有尊贵和天赋。
哪怕是现在的各个王室和各大贵族，无一没有尊贵神圣的姓氏。
教廷高层来自皇室和贵族，公国、郡国的加冕以及贵族的授勋需要教廷加冕。
血缘交织着信仰，共同构建了克让依托于神恩、血脉、神权和魔法的统治基础。
而没有魔法天赋的人被教廷贬为“神弃者”。
神弃者是“神恩匮乏者”，她们承担了所有的生产劳动，供养着大陆的塔尖。
农民、工匠、士兵、仆役，神弃者一直恪守着“安分即美德”的规训。
所以弗加瑟的“烈油一号”被牢牢捂死，没有半点消息。
在阿弥娑没有权限阅读的文件里，“烈油一号”有着更响亮的名称，叫做“渎神铁骸”、“黑棺甲胄”。
无敌的单兵力量意味着步兵方阵、骑兵冲锋将化为纸糊，也意味着战争的核心即将改变。
谁拥有、谁垄断。
对施法者而言，无需魔法驱动意味什么？
没有灵魂的战甲无法被灵魂术法驱动、控制，高机动性、高防高攻的单兵意味着对低阶施法者的压倒性屠杀。
瞬发魔法是高阶施法者的标配。
能够出现在战场上的施法者，一般是魔法学徒、初阶施法者和中阶施法者。
除非天赋异禀，中阶施法者依赖着魔法材料、法阵和术位（施法者施法位置和自身位置），一旦出现、必定成为战场上的统治存在。
阿弥娑相信，培育一个中阶魔法师的成本一定远高于培养一个战甲操作者。
因此教廷对弗加瑟的重视前所未有，并且一定会试图研究制作这种无魔炼金产物。
她也相信，教廷一定对“烈油一号”的出现深恶痛之。
宣称“神赐神恩”的教廷，无法容忍一个血脉低劣的神弃者、甚至奴隶，无需天赋、苦修、高贵血脉和神恩眷顾，就可以拥有这样的伟力。
这是对魔法的亵渎，也是对阿斯沛坨的亵渎。
她猜得也确实没错，已经有极端的传统魔法师认为这种炼金产物是邪恶的，它的驱动燃料是污秽的。
他们认为只有纯净的魔力才是力量的顶峰。但是无法否认，他们恐惧了。
一台战甲可以凭借爆发和机动硬抗一个中阶魔法师，这意味着只要数量足够，大概三五百台战甲就可以耗死一个高阶施法者甚至高阶魔法师大师。
那么传奇呢？
如果连高高在上的传奇也是能被神弃者耗死的存在，魔法的威严在哪里，教廷的威严又要何去何从？
教廷内还有另外一个和“纯净派”截然不同的声音，来自“融合派”。
她们同样傲慢地认为魔法的力量不逊色大陆上任何力量，但是认为魔法可以融合这种战甲的优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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