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晋拿到了剑,当日便启程返回本家。
李希在屋里头左思右想,隔日总觉有几分不放心,便招来余诃子密谋。
“不如咱们跟着她走一趟?”
余诃子对此并不赞同。
“主上,我不是白青,若有个意外我保护不了你,只能跟你在牌位上做个伴。”随即又悟道,“哦,咱们连牌位也做不了伴,我只是个长史,你却是皇帝,我不配。”
李希直接忽略她的阴阳怪气续道:
“咱们就假装是她修行时结交的故友,游历至此,听闻她也在,便上门探访。”
“她族中保守,若是见了我们两名女子孤身去拜访,不报官送去府衙让‘家里男人’来领都是好的。”
李希一噎,瞬时觉得那华府的地界有些膈应。但她心内挣、扎了一番,还是道:
“形势比人强。林其安那儿走不开,就让晁邝扮作你我兄长走一趟。”
余诃子怔住:
“你还真打算顺着他们?”
余诃子还待挣.扎,但李希上头的时候是不听人劝的。
就这样,端庄成熟的晁邝也被拉进了这出戏里。
考虑到华府的势利程度,此行晁邝的身份是豫州世族子弟,与华晋在京中相识,仰慕其神力,因而此番带上两个同样信奉道祖的妹妹前来求见。
那花了过半篇幅详述晁邝家世的拜帖一经呈上,果不其然立时就见华府的主人华父迎了出来。
华父如今年过半百,在陈留郡任时曹掾史,掌时节祭祀之事。与其女华晋一般,其人生得颇有仙姿,遥遥望去像极了古画里遥立绝顶,抚着短须要踏碎虚空羽化而登仙的神道。
从面上确实看不出私下里是个殴打妻室、待亲女如物件的狗杂碎。
李希、余诃子与“兄长”一起扬起和善的笑。
华父虽然平生没有出过陈留,但毕竟也是久在官位的天命之年。他将几人请至上座,一边奉为上宾,言语间却不忘多番试探,细细问起豫州,又问过京中情形。
晁氏本就以豫州为族地,晁邝更是自幼在京中长大,其人的家世本还比拜帖中所写更为显赫,因此自是对华父的盘问对答如流。
华父终于满意了,却始终不见要把华晋叫出来的意思,反而自己越发兴奋得红光满面,要与晁邝细述衷肠。
对此,余诃子只以为是他有心攀附,李希却瞧出了一丝不寻常,适时虚虚一咳。
晁邝会意:
“敢问华公,不知玄坤道长可在府中?”
华审顿时面色一滞,勉强扯起一抹笑容:
“贤弟来得不巧,她刚好出门去了。”
闻言,晁邝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去瞟李希的神色。
照理说他们本是来查探华晋情况的,如今华晋不在便应当离去,但看李希与余诃子的神情,此时俱是眉心微皱,却不见有意告辞。
晁邝只得压下不耐,陪着华父转移了话题,又聊起朝中局势。
一旁余诃子本未觉有异,听华父说华晋不在才明确事态不对。
华晋这次回家本是为给母亲探病,按常理岂会刚回来便就出门,寸步不离守着病重的亲母才算合理。
华父在撒谎。
另一头,华父口中恰巧出了门的华晋此时正躺在她出家前的闺房里,她“病重”的母亲在一旁守着,眼中含泪。
“七娘,你就听阿母的话。”华母一边拭泪一边道。
华晋只是冷笑。
“阿母,我都出家了,你却叫我嫁人。你不觉得荒谬吗?”
“阿母都打听过了,”华母急道,“你师从正一,并不限制门人成家。再说了,便是有限制,也尚能还俗……”她越说声音便越低。
见华晋只静静躺着并不搭理,她又无奈补道:
“你阿父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
华晋没忍住又是一声冷笑:
“阿母,你知道我如今已是当朝御封的太卜使吗?不止如此,此次我伴驾出巡随行立功,一入京中便可更进一步。”
她平生第一次漠然地望向她的母亲:
“阿父他究竟是为我的前途着想,还是想断送我的前途为他铺路?!陈留郡守意欲娶我,凭他也配!?”
华母讷讷地张着口,不敢置信地看她:
“你怎能这般称呼你阿父?”随即又补道,“郡守又岂是你能说三道四的?”
华晋已经累了,不欲再说。她归家不过三日,一回来便确认了所谓母亲病重不过是逼她回来的幌子,实则是华父用尽了家里的女儿,又得知她如今声名鹊起,想拿她去郡守那儿换好处。
而类似于眼下的对话,这三日间已经发生了不下百次。
她如今被关在房中,门外便是家丁看守,但她的软剑还在腰间。
关住她的不是房门或家丁,是坐在她床边低泣的母亲。
她出世多年,早已看淡了许多事,但母亲如她所不得圆满的理想一样,都是她挥之不去的心病。
多年前,逃离华府以后,她曾无数次想,如果当时能带上母亲多好,那时把母亲留下,她一定在华父手下又受了许多折磨。
她无数次愧疚,无数次忏悔。可倘若再来一次,她依然会瞒着母亲自己悄悄出走,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一旦母亲知道她逃离的念头,便会成为扼杀她的抗争的第一人。
可如今回到家中,她总忍不住想再试一次,再试一次!万一呢?万一母亲能挣脱蒙昧,张开双眼看到另一种活法呢?
她不能。她太过专注于向她的丈夫献出忠心了。
华晋感受着胸腔的血液一寸一寸凉下去,忽听房门外有响动,却听不大真切。
她心头一动,坐起身,指头一经掐算,卜得大安,青龙归于野。
主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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