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簪接过来,滑动字轮,对应自己的生辰八字。
锁头“哒”得一下,弹开卡扣。
楚天机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开门锁,也想起当年。
他为躲避南蜀的雾朝节,奉母命过来访友,被拦在这道门锁外。
东暹王凌云散人背着筐子回来,先是微微绽笑,而后细细打量他,方道:“你来了。我家夫人不在家吗?”
捞出门锁,回头笑道,“她可能去街上买菜。
这是历法锁。从璇玑锁演变而来,不似北斗七星、九宫格数字,而是取天干地支八字为秘钥。
这还是我女儿云簪的提议。你和她,很好。”
彼时,楚天机听到最后一句,起了掉头就走的心思。然而,母命在上,他又强忍着留下来。至于那太女,他是提都不想提的。
东暹王好似没看到他的脸色,犹道:“她总不爱随身带钥匙,嫌钥匙累赘,就提议我做个历法锁。
你知道我女儿的生辰八字吗?”
楚天机出于礼貌轻扯唇角:“不知。”
避之唯恐不及,鬼记得她的生辰八字。
“以后你住在这,须得知道这秘钥。”东暹王非常友好自信得把八字一一报出,仿佛记得这生辰日子是什么值得人敬仰、骄傲的事。
他打开门锁,推开门:“你与护国将军虽面貌不肖似,但身板和脾气确是相近。他也是个默默付出,却不愿言明的男人。
不说他,图惹你伤心。”
楚天机:没见过他的面,说与不说,有什么关系。
东暹王在院子里放下背篓,起身笑道:“其实,男人有时候把心里话说出来,女人们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这是我夫人说的道理。
她说,若我肯早点表达阖家团圆的想法,她一定会在京城给我安排个身份,偷偷摸摸也好过两地分离,不至于这么多年只一个云簪承受这偌大的责任。
我见你来,越发后悔当年何必为自尊骄傲而与她、与这世道赌这份心气。”
楚天机:……
有听,但是没懂。只是,他喜欢上东暹王这份儒雅、睿智,与他从小憧憬的父亲身影有了重叠。
如若楚甲子没死,会是这样骄傲、偶尔犯错后会自责,还会趁机谆谆教导的父亲吗?
往后每年不必母亲催促,他都愿意来此躲雾朝节。散人居门锁的生辰八字就这样硬生生刻进脑海。
有几次,他从外抗木料回来,总有人故意锁门,硬是让他用这八字开门锁。
此刻,云簪已经推开木门,径直闯进去。
“当心机关!”楚天机喊。
云簪奇怪地看他眼,停在铺满雨花石的院子地砖前,蹙眉道:“你知道这里的机关?
以前不才六十四块砖,如今怎么满院子全是它?那边又是什么?”
楚天机扬眉看去,右侧西厢房外是一座简易风炉。
当年,月明星稀的一晚,东暹王喝着酒,提起与楚甲子的相逢。
他是能工巧匠,却不精通冶炼,上街寻个铁匠铺打工具,正巧就遇上楚甲子隐姓埋名盘下的“路人甲”铁匠铺。
那一晚,楚天机听他侃侃道来,对父亲楚甲子有一个全新的印象。
不再是人人口中的护国大将军大英雄,而是一个年少气盛,有力无处使,不能报国只能用打铁发泄的不羁少年。
父亲的形象在东暹王夫妇的口中一点点立体,却也在这一次次立体中更恨他。
为何不能相见?
那是楚天机第一次哭。
东暹王拍着他的肩头,无言地抱紧他。
翌日,东暹王动手在院子西边,靠近西厢的木工房边夯筑一座风炉。
他还说:“这样好。往常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木屑余料,如今可以用来起火烧材,陪你打铁冶炼。”
楚天机嘴硬:“我才不要打铁!我也不是楚甲子。”
太上皇在东厢门口抱胸道:“那你是不想练就一力降十会的轩辕枪术了?这打铁可以锻炼臂力,即使不会口诀,也能让你的力量比现在强上数倍。”
轩辕枪术是楚天机的执着。
此后每年来此,他都会同东暹王打铁月余,美其名曰锻炼臂力。
面对云簪的疑问,他怎么告诉她——你在京的五年,我反倒成这家的住客。
不仅占了你的厢房,被这家主人用地砖陷阱、打铁之法,硬生生成为个会破解机关的有力铁匠。
云簪不等他想好答案,试探性地探出一脚。
一支利箭嗦得一声直接钉来。
楚天机旋步上前,抱她侧身躲开,凝眸道:“这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散人居,这十年,机关早已被改过不知多少次。”
心虚之下,又道,“你母亲在这居住,你父亲能不做万全准备?”
云簪没吭声,眼泪却刷地冲出来。
楚天机心头一紧,抱着她侧身,不让后面几人看到她落泪,示意游雀过砖道。
游雀飞上地砖,按东暹王教过的步伐走去,期间踩错几脚,被利箭钉回原地。
“公爷,这院子里的机关又变了。”
楚天机已经看过利箭射来的方位,提醒道:“上二左五。”
待游雀踏上他指定的砖,又道,“上五左八。隔行取三之术,以此类推,从右向左,再从左向右。”
游雀按楚天机的提示平安到达终点,结果一落脚,整个人就陷入地下陷阱。
云簪噙着眼泪就是噗嗤一声笑,对上低头看来的楚天机,不由面热撇开脸。
楚天机无奈道:“你在这不要乱动。我进去关机关。”又吩咐身后几人守好夫人,旋即跨步纵跃,宛如蝴蝶般翩然越过整片地砖。
云簪看得赏心悦目,与八年前相比,他的舞术确实精进良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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