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怜那厢听着这句话,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当即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不礼仪的,下意识震惊地看向国王。
目光里分明写着: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呀?
单怜是真的想不通,国王怎么会这么回答。
不是她自己说的,让她不要接近她,不许对她动心思吗?
倘若她真是她口中那种人的话,那眼下这般,岂不是给了她接近的机会?
这这这……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堂堂国王,会有这样矛盾的行事?
还是说……
国王她……另有什么奇怪的打算?
萧琴狩何等敏锐,早从单怜方才脱口而出的那个“不”字便察觉出了她的心意。
心说,这招倒是新鲜。
向来只有别人想要接近她,还没有别人上赶着远离她的道理。
方才单怜那种姿态,几乎都像是忙不迭逃窜、躲避了。
要不是她分明见过她那些手段……
但不得不说,她这种奇招确实有效。
几乎听完单怜那番“伺候不好论”的瞬间,少帝萧勉便扭转了先前心中的决定,认下太后安排。
眼下接收到那人闻言投来的震惊的目光,虽然心中知晓她是故意佯装这般作态,但萧琴狩心头还是波动了一瞬。
不知为何,她有些不能接受那人拒绝的姿态。
哪怕明知那只是一种伪装。
于是萧琴狩少有地,当着太后的面,迎着单怜的目光看了回去,神情坦然中又带着微末的傲气,仿佛在说:
怎么,你是有什么意见?
单怜:……
她,她当然不敢有什么意见啦。
她只是,她只是……
单怜对上国王镇定而坦然的目光,那意思好像太后的安排没毛病,一时也搞不懂国王的想法,只觉得,方才自己的猜测恐怕是真的。
堂堂国王,自然不可能做自打嘴巴的离谱事,她一定是有别的打算!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打算,但总之离她远点一定没错!
于是接下来,太后奇之又奇、“百年难得一遇”地,看到向来远离婵娘、对婵娘丝毫不感兴趣、终日勤于政务的少帝萧勉,与眼下正在她跟前儿新得宠的红人单怜进行了一番“拉锯战”——
单怜:“实,实不相瞒,陛下、慈上,奴婢晚上有磨牙、魇语的恶习,毕竟路途辛苦,奴婢怕影响大家休息。”
萧勉:“小事而已,无妨。”
单怜:“奴婢不会骑马。”
萧勉:“可与流鱼流心同骑。”
单怜:“伺候国王乃是要事,奴婢怕独自一人难以担当此等重任。”
萧勉:“母后身边有数位能人,添补一二便是。”
……
怎么说什么她都有的回!
这意思就是根本没商量呗!
单怜情急之下说了这些话,然后忽地注意到,自己当下竟然正在跟那人大眼瞪小眼地直接进行目光接触,连忙收回视线。
脑子里当下一团乱麻,一时间竟也想不出更多借口。
而谈判这件事,最重要的便是时机。
一旦从“牌桌”上下来,一切便成定局,再说什么都迟了。
于是单怜一个卡壳低眸的工夫,便听太后那厢笑吟吟道:“既如此,春雨、书琼,你们两个明日便与单怜一起,随同出行。”
春雨、书琼两位宫娥闻言对视一眼,齐声答道:“遵命。”
敲定了这桩事情,殿中众人心情都不坏,唯独单怜,站在原地,一个头两个大,一时只觉,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可这么干站着也不是办法,她一个宫女,还能当真昂着头跟太后国王僵持、抗命不尊不成?
单怜脑子里乱哄哄的,犹豫一瞬,到底也只能先去春雨身旁站着,以待吩咐。
萧琴狩眼看那人跟只受了气的鹌鹑似的,低眉耷眼地走到一边,心里既有些莫名的跃动——拒绝她?就算装的也不行。
又有些微末的不愉——那人演得未免也太像了,好似真的避之唯恐不及一般。
萧琴狩并没有细究自己心里,从方才到现在一系列微妙的反应,更不会承认,她对那人产生了什么别样心绪。
只在心中告诉自己,她是因为从不苛吝治下,不想让旁人产生什么误会,这才一改前态。
虽然她自己可以糊弄自己,但太后那厢却是明察秋毫。
端坐上首欣赏了方才那番精彩的“拉锯战”,她分明看出——
国王她,绝对、一定以及肯定,对单怜这个小宫女有着不同寻常的心思。
或许她自个儿还没发现。
但这不是,随行的事已经敲定嘛,这日久天长、时时相处的,国王是何等心智过人,还怕她发现不了自己的心意?
说得夸张点,简直是要有多少发现、分辨的机会,就有多少发现、分辨的机会!要有多少发展时机,就有多少发展时机!
实在是天佑她女儿国!
后嗣有望,后嗣有望啊!
这般想着,太后眼下心情可谓极好。
只见太后含笑垂眸,浅酌了几口杯中香茗,随之又启口再次嘱咐了少帝一些诸如“多加关照身体”、“按时餐饭以免清减”之类的话。
紧跟着,便适时打住话头——毕竟明日便要启程,她得督促眼前勤勉恭谨的少年人早些回殿休息。
“说了这会子话,哀家也有些乏了。哀家祝愿国王路途安顺,国王今日也早些就寝。”
萧琴狩心中想着还要跟季相等人交代好一应国务代理的事,口上当然是应声道:“卿臣知道。”
萧琴狩这厢说完,便起身离去。
身后跟着郑总管并几个小宫亚。
而另一边,春雨注意到太后眼风,轻咳了一声,提醒一旁好似正出神的人。
“咳咳。”
被这动静提醒,单怜收回注意力,下意识往上首一看,便接收到太后暗含鼓励的视线。
不,不是暗含,是明含!
因为太后在向她投来那鼓励的视线后,又指向性很明显地朝正起身离开的人那里看了一眼。
单怜顺着太后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那个一如往日般姿态清贵、通身非凡气质的人。
哪怕只是一个起身的动作,由那人做来,也显得那般矜贵出尘。
而眼下,除了高贵清傲、超凡脱尘,那人看在单怜眼里,又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那自然是……
可恶!
她觉得她真的有些可恶!
明明不喜别人接近,明明“三令五申”让她除了当差不要有别的心思,可眼下她当真按照她说的去做,只想在德福宫安安生生当差,她又不让!
真是让她这个普普通通、人微言轻的小宫女很难做!
而且,单怜眼下已经认定,国王之所以在繁花宴上,还有刚刚,有这般悖于常规的表现,一定是心里对她有了什么恶趣味的成算。
所以说,她能不觉得她可恶吗?
可恶啊,可恶啊!
实在是,不怀好意!
任凭那张玉色面容再好看,也打消不了单怜此刻心中的怨念。
开玩笑,是美色重要,还是她的小命重要!
她一向是个有眼色、很敏感的人,孰轻孰重,她很分得清!
然而,再怎么怨念,单怜到底牢记着自己的“打工人”身份。
眼下太后显然命她过去,虽然不知太后具体是要她做些什么、那鼓励之色又是何意,但单怜还是听话地迈步过去,然后在殿门口才将将跟上国王一行的脚步。
心中想着跟季相她们片刻后的商谈,萧琴狩的脚步微快,心神也牵系在国务上,直到快出了德福宫最外边那道大门,她才察觉身后有道不一样的脚步声。
微一侧头,果然是那人。
萧琴狩扫了眼她微微气喘的样子,目光不自觉地在那张灵动乖巧的脸上轻驻片刻。
转瞬移开视线,步子却停下。
“连明日都等不及了?”
萧勉(明察秋毫版):哼,露馅了吧。(翘尾巴~)
单怜(鼓着脸颊版):啊啊啊,她在说什么呀啊啊啊!不怀好意,不怀好意,绝对、百分之百的不怀好意!!
太后(笑眯眯版):好啊好啊!天佑我女儿国啊!
春雨、书琼(对视版):普普通通?人微言轻?指的是在慈上面前炙手可热,陛下那厢也诸多维护吗?
PS:流鱼、流心是八大近卫里面的两位婵娘,第9章有提过八大近卫的配置:六位卿君,两位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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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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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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