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娘子。”李初五走了过来,“龙娘子和许娘子怎么走了?”
被龙世蓉训斥了一番,姜佑安觉得有些难堪,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什么,她们俩有事先回去了,有空了再来,你自己练去吧。”
“嗯。”李初五点点头,自己练习去了。
“弓箭社确实应该有个场地才是。”程祥轻声说道。
“我知道。”姜佑安坐回椅子上,“这不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场地吗?再说了,她们俩也不是真心来学射箭的,只是来替绸缎庄的许公子来求亲的。”
“求亲?”程祥在姜佑安身旁坐下,“许公子想娶谁?”
“还能是谁?我们家年轻漂亮的小阮呗。”姜佑安说道。
程祥点了点头,“绸缎庄的许家,是个不错的人家,阮姑娘怎么说?”
“她一门心思读书识字、种田卖花,连许公子的面都不想见。”姜佑安说道。
“这样的生活是挺好,可阮姑娘也该为以后打算打算。”程祥说道。
“她想过什么样的人生,由她自己决定,倒是你……”姜佑安看向程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都恢复了自由身,还打算继续伺候戴公子吗?”
程祥回头看了看,以防戴庭芳又突然出现,“我,还没想好,本来以为要当一辈子的奴才,子孙后代也都是奴才,如今有了别的选择,也不知怎么是好。”
“没关系,慢慢想吧,我们都慢慢想,未来虽然是未知的,一步步走下去,就知道了。”姜佑安站起身,走到李初五身旁,指导她射箭去了。
程祥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很久。
打这以后,龙世蓉和许家莺就没再过来了,麦田变得金黄,农民们渐渐忙起来,李初五和阮晨烟也都忙着自家的事,没空过来,姜佑安每日除了练习射箭,就是跟着袁竹一起下地干活,挖坑、种树、除草、浇水、搭架子,什么活都干。
天气越来越热,太阳越来越毒,即使袁竹把各种活都安排在了清晨和傍晚,姜佑安的皮肤也眼看着越来越黑了,阮荷和李长风也帮着干活,却都没像她这么容易晒黑。
姜佑安对自己的肤色毫不在意,只想着美貌男人的事,弓箭社不能招男人,她要继续赚钱才行。
姜佑安借了陈大用的板车,去县里瓷器铺买了很多花盆回来,把袁竹疏苗拔下来的虞美人和菊花种在花盆里,到时候开花了,连盆一起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袁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和她一起种了花,还买了一辆板车回来,等花开了,就可以推着车出去卖。
花盆摆满了半个院子,杨恩听说了,过来在院子里搭了棚子,棚顶可拆卸,有太阳的时候就给拆下来,让花苗晒太阳,下雨的时候还能挡挡雨,省得小苗被雨打坏。
姜佑安对这个棚子非常满意,给杨恩结了工钱和料钱,杨恩起初不肯收,袁竹说阮荷每日给大家做饭都是有工钱拿的,让他不用客气,杨恩才安心收下了。
这天下午,天气阴沉沉的,袁竹感觉要下雨,就早早带着姜佑安回了家。
四人一起把棚子的棚顶搭上,而后泡了茶,坐在走廊下喝茶,等着大雨降临。
为了搭棚子,院子里的丝瓜架被拆掉了一部分,剩下的架子上,长满了绿油油的新叶,看着可爱极了。
阮荷抬头看着天,感叹道。“这场雨应该不小。”
“是啊,好在村里的麦田都收完了。”袁竹附和道。
“我看山下那个宅子门口,原先干活的人都拿着一堆东西走了,应该是都完工了吧。”姜佑安说道。
“忙活了这么久,不知道会搬来一个什么样的人家。”阮荷说道。
李长风喝了一口茶,“肯定是个有钱人,前两天我过去看了,那个宅院外面看着破旧,但着实不小,我走了好长时间,才绕了一个圈。”
“大户人家家里的人肯定不少,那里离咱们的花田那么近,别有人过去破坏就好。”袁竹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可说不准,要是折了花,就让那家人赔。”姜佑安说道。
“我们都不在附近,那里知道是谁折的。”袁竹叹了口气,“本想着那边人少,才租了那边的田,没想到那个破屋子竟然又要住人了。”
“等雨停了,我们砍些竹子回来做篱笆吧。”阮荷提议道。
姜佑安点了点头,“嗯,也只能如此了。”
“啪!”的一声,袁竹狠狠打了自己胳膊一下,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我说你打蚊子能不能动静小点儿!”姜佑安抱怨道。
袁竹反驳道:“我打的是我自己,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阮荷笑着劝解道:“最近天热了,连蚊子都多起来了,等天晴了,该去割点艾草回来了。”
“可不是,昨天晚上就咬得我没睡好,对了!我买了纱帐,小阮,你帮我一起去挂起来吧,还有长风的,也得挂起来了。”姜佑安说着进屋去找纱帐去了。
阮荷和李长风去院子一角抽出几条竹棍来,跟着进去绑纱帐。
两人才刚进屋,外面就轰隆隆打起雷来,见天色越来越暗,袁竹把走廊下的椅子还有一些怕雨淋的东西都挪进了屋里。
轰隆隆的雷声更响了,姜佑安在昏暗在房间里系纱帐,听到大雨哗啦啦落下,遮蔽了雷声,一股湿气涌入房间,外面是倾盆大雨,屋里却是温暖的、安全的,让她觉得安心。
系好了纱帐,姜佑安出了房间,见袁竹并不在堂屋里,她向院子里看去,看到袁竹、张慈和李初五站在院门的屋檐下说话,雨声太大,她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
下这么的雨,她们这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刚才县里回来,来这里避雨?
袁竹把斗笠带在张慈的头上,张慈取下来,带在了李初五头上,兀自走进了雨里,向屋里走来,袁竹和李初五顶着蓑衣跑到了走廊下。
阮荷忙去拿了手巾过来给她们擦雨水,张慈抬起头来,姜佑安才看见她脸上带着伤。
“你的脸怎么了?是摔倒了吗?”姜佑安问道。
张慈躲避着姜佑安的视线,拿手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低声答道:“我没事。”
阮荷俯身给李初五擦脸,惊讶地问道:“初五,你怎么哭了?”
李初五转身扑在了张慈怀里,叫了一声“娘”,就大哭起来。
“怎么了这是?”姜佑安向袁竹问道。
一口气在袁竹的胸口出不来,让她感觉憋闷无比,“是李元义那个王八蛋打了张姐。”
姜佑安一听,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他为什么打人?”
“都怪我,是我不好。”李初五哭着说道。
张慈抚摸着李初五的脑袋,“不怪你,是娘不好。”
“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姜佑安着急地问道.
“先进屋吧,进去坐下慢慢说。”袁竹说道。
“你们身上都湿了,会着凉的,先进屋换身衣裳吧。”阮荷说道。
张慈不停地流着泪,“谢谢。”
“客气什么,我们难的时候,你不也帮过我们?快进来。”袁竹拉着张慈进了里屋,找出衣服来,给张慈和李初五换上。
两人穿着干爽的衣服,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眼泪渐渐止住了。
姜佑安打开门,李长风站在了门口,好奇地向里面张望,“李初五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听她们慢慢说吧。”姜佑安说道。
“都怪我,黎公子来找我一起练箭,被我爹看见了,我爹就说黎公子是来找我娘的,我娘说不是,我爹就把我娘打了。”李初五说着,眼眶又不禁湿润起来。
姜佑安感到很惊讶,“黎泱泱?他去找你了?”
“是,最近他经常来找我,我娘看我喜欢练箭,就让我们俩在院子练。”李初五说道。
“就因为这点小事,他就打人?”袁竹十分气愤。
张慈低着头,纷乱的头发遮着眼,“他对我一直有气,我嫁给他十多年了,只有初五一个女儿,都怪我没用,生不出儿子来。”
姜佑安不能理解,“就因为没有儿子,他就要打你?”
袁竹又气愤又无奈,“在这里,没有儿子,可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了,这么多年,你肯定不好过吧。”
“我公公婆婆常想让他把我休了另娶,他一直没同意,他是个老实人,平时对我和初五都挺好的,都怪我,是我肚子不争气。”张慈抬手抹去了滑落到下巴上的眼泪。
“我看他未必是个老实人,只是家里穷,休了你,也找不到别的女人。”袁竹说道。
“张姐,有一件事,我们一直想要告诉你,但一直没想好怎么开口。”姜佑安有些为难地说道。
张慈抬起头,右眼眶一片青紫,“什么事?”
看到她脸上的伤,姜佑安心里十分心疼,“李元义曾经听信李贵传的谣言,以为我们这里是窑子,差点从院墙上翻进来,他根本不老实,只是没有机会,或者是手上没钱罢了。”
张慈大为震惊,“有这样的事?”
“是去年的事了,当时我拿树枝把他打跑了,我一直想跟你说来着,怕你不肯相信,倒让我们之间变得生分。”袁竹说道。
“原来是这样。”张慈神情悲怆,喃喃地念叨着:“怪不得,怪不得他说你们这里就是窑子,还说我跟着你们也拉到客了,原来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姜佑安气得眼睛里都要冒火了,“他污蔑你和黎泱泱?因为他的一点疑心,就把你打成这个样子?黎泱泱呢?他没管?”
“黎公子只是跟我娘打了个招呼而已,我爹看见了,当时也没说什么,等黎公子走了,我爹才过来跟我娘吵架。”李初五说道。
“这个狗东西,我也去把他打一顿!”姜佑安站起身往外走。
“我也去!”李长风手握着剑柄,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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