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州城的第一年除夕，大家都聚到了一块，或许是之前总是一块吃饭的原因，大家忙碌起来都很有秩序。
严知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身后的孩子们跑着笑着，窗内窗外，截然不同。归州城早已被大家装饰了起来，冬日闲暇时候，好多人都忙着扎花灯，晚上点了灯，整条街都是亮的，彩灯下是玩闹的孩子。
“大人，你坐哪一桌啊？师爷说跟着你坐。”春杏抱着一个汤婆子过来，塞到严知手里。
严知看了看已经落座的人，又看了看身边靠窗的这里，“就这吧，待会儿把窗关上，就暖和了。对了，跟慧姐说，不用抄太多菜，不然晚上全是剩菜了。”
春杏笑着应下，已经为人妇的人，总觉得带了几分成熟。严知站在窗前，看着春杏一点点走入人群，或许人生就是一点点变化的，虽然她之前想过，把她留在身边。
窗户关好，火炉点上，饭菜上桌，众人落座。严知看着桌子上的食物，看着已经拿好筷子的众人，直接站了起来，说，“吃吧，没什么好说的，就...过年好啊！”
这一天严知喝了很多，就连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醒过来已经是深夜。院子里点着灯，远远一看，堂屋里很是亮堂，好像有人在守夜。
走过亮堂的院子，就看到堂屋三个人都歪倒在凳子上，中间点着火炉。严知走近就发现，乌小夏姐妹俩都要睡着了，但是边书还在写些什么。
“醒了？小夏给你熬得醒酒汤，在厨房。”边书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书写。
说话的声音已经把乌小夏姐妹俩吵醒了，两人道了声新年好，就去了厨房。
严知坐在旁边，感觉刚刚被冷风一吹，清明了一些，“写什么呢？”
“新的，从年前开始写，严知传，讲讲你的事。虽然大家都知道你，但是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不如就来写一写，丞相大人也能看见。”
严知想到了前几天寄到都城的那封信，就凑到边书身边，侧身看纸上的内容，居然已经写到了燕子的事情。
“你改个名字吧，太明显了，把我的身份换一下，然后...能不能写上，她很想自己的父母？”
边书点头应下，表示自己知道了。正巧乌小夏已经端着醒酒汤过来了，严知喝完就跟着他们一起守岁，虽然很困，但是想到都城的家人或许也在守岁，还是很开心的。
“大人...您想家吗？”乌小夏抱着昏昏欲睡的乌小冬，看着对面的严知问。
严知点了点头，看向乌小夏，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事与愿违，其实我们只要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家里人也会放心。你们两个好好长大，我也会很开心。对了，我回屋一趟。”
过了一会儿，严知就拖拉着鞋回来了，从怀里掏出两个红纸包着的东西递给了两个小姑娘。边书眼巴巴的看着，果然就看到严知又将一个红纸包递给了他。
“新年好啊！”
新的一年，新的开心。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家家户户都出了门，穿着新衣，遇见人就打招呼。不少人一路走，都是到县衙给严知拜年的，而严知刚起，还坐在床上醒神。
“大人，拜年了！起床吧！”乌小冬扯着嗓子在门外喊，严知房里还没动静，边书倒是开了门。
乌小冬看着边书出了门，立马笑着打招呼，“过年好！吃饭！拜年的！”
边书点头，直接往厨房走，早饭是饺子，昨晚上吃完饭直接端着回来的，早上一煮就好。严知出房门的时候，边书已经吃好了，正准备往堂屋去。
“过年好，我马上过去...”
“不急，人还没到。”
严知吃着饺子，看着还在一旁守着的乌小冬，就问，“你怎么不去堂屋啊？”
乌小冬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好半晌才好像回过神来说，“大人，我可以学画画吗？”
看着乌小冬漆黑的眸子，严知想了好半晌才说，“谈问好像不会，边书不知道，你等我问问他，要是他会，就让他教你。如果不会的话，我去肃州问问，小冬想学，当然可以！”
乌小冬听完，道了谢，立马往外跑，冲着堂屋还喊着乌小夏的名字。严知吃完也来到堂屋，看着桌上的果子，又看了看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堂屋，突然有一种春杏还在的感觉。
想什么就来什么，严知刚坐下准备喝茶解解腻，就看到两个身影走近。一身红衣的春杏跟一身青衣的谈问手牵手走了进门，看起来就是一对恩爱小夫妻的样子。
春杏二人一到堂屋见到严知直接下跪，把后者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将人拉起。春杏跟谈问也不废话，磕了头就站了起来，笑嘻嘻的看着严知。
“大人，过年好啊！你怎么没穿那身新的呢？”春杏看着严知身上的旧衣，有些不满的说着，然后拉着人就往后院走。
严知被春杏拉着回了房，找到柜子里的新衣服，换好了，又将她的头发重新梳了一下。
春杏站在严知身后，看着镜子中的人，梳头的手一顿，看着严知的侧脸问，“大人，要穿女装吗？”
严知愣了一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身深色男装，脸上不施粉黛，头发也早就剪短了，虽然最近长长了不少，也被她自己一剪子剪短。
“不了吧，这样方便...”
春杏看着眼前的人，想到之前她也是不爱买胭脂水粉，这么久不用，脸上已经粗糙了不少。
“稍微抹一点胭脂吧？现在脸上可糙了，后面要是在不保养一下，天一冷，准得干裂。”
但是县衙没有，只能下午去库房看看了，严知换好衣服带着春杏回到堂屋，就看到慧姐他们已经到了。一群人或坐或站，忙着聊天，看到严知走近才连忙行礼。
严知给孩子发了压岁钱，跟着大家聊了几句，一拨又一拨的人，直到晌午人才少了。乌小夏姐妹俩早早的就跑到厨房去准备午膳了，边书坐在角落里，恨不得自己隐身，只有严知还端坐在堂屋中间。
桌上的茶到了好几次，严知说的口干舌燥，喝完看着堂屋暂时没人来，自己拎着茶壶就去了后院。刚到后院，就看到乌小冬正在院子里是生火，留着种树的地方被两人挖了个大坑。
乌小夏抱着一盆子地瓜从厨房出来，看着严知笑着说，“大人，烤地瓜，你还想吃啥？”
严知看着地瓜点了点头，“就吃烤地瓜吧，吃了好几顿饺子了，换换口味。”
倒满热水，没听到堂屋有动静，严知就蹲到火坑旁边，看着乌小夏将冒着火星子的坑填了起来。又过了好一会儿，原本想着直接吃地瓜的时候，就听到了堂屋的动静。
“大人，拿来了，走，去试试。”
严知刚站起来，就被春杏拉着往屋里走，她手里还拿着茶壶。回了屋直接被春杏按在凳子上，拿着热毛巾擦了脸，抹上香膏，脸上的干涩瞬间消失。
“别说，我都忘了摸香膏是什么感觉了，这是咱自己做的吗？”严知伸手在脸上摸了几下，将用手背在脸上蹭了蹭。
春杏看着严知的动作，直接挖了一块摸到严知手上。冬日皲裂的皮肤变得滋润，还有些痒痒的。
严知看着春杏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也跟着看，又将春杏的手是握在手里，“春杏...你怪我带你出来吗？这手也没多嫩啊，也就比我稍好点。”
春杏看着严知挖了一块香膏往自己手上摸，眼泪啪嗒一下掉到了手背上。抬手将泪抹干，坐到严知旁边，好像在压抑着什么，好半晌才又笑了起来。
严知看着她笑，自己也笑了起来，“笑什么啊？”
“大人，我不怪你，要是在都城，我可能早就被许配给别人了，就不会遇见谈问。我自己喜欢的，总是好的！我跟着您，更是好的！”
看着春杏满脸幸福，严知就觉得，或许谈问真的是良人。中午春杏夫妻俩留下吃饭，饺子留着晚上吃，中午又炒了几个菜。
“大人，计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啊？”春杏吃着烤地瓜，看着也在啃地瓜的人问。
严知想了想，好半晌才说，“还得几天吧，计家家大业大，这几日拜年的肯定不少，等她回来，估计会带着不少人来。”
边书听到严知的话，有些好奇的问，“什么人啊？现在城里虽然修缮的差不多了，但是好多店还没修完，这人来了还得现修。”
这种时候谈问都是不说话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每次跟春杏说话，谈问都盯着那人看。严知察觉到谈问的视线，回看过去，后者立马挪开了视线。
春杏没有察觉到这一幕，只是扒着地瓜烤焦的地方继续说，“还有咱城门口的驿站，也得加快进度了...对了，大人，是不是...得找专业的工匠来啊？”
“找什么工匠啊，咱自己来，不就是画画嘛，夫子会吗？师爷会不会？反正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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