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央无法抑制地皱起眉头,万分抗拒这个提议。
这不就是重蹈覆辙吗?
原主和裴既南就是成了婚,落得难产惨死的下场。她若是也成婚,岂不是按照原本的剧情走了?
见阿晴如此排斥,裴既南眸色转深,隐隐有一丝愠怒,“阿晴不是……”
“咻——”
话音未落,一只飞箭从半空射来!
裴既南即刻护住阿晴躲开飞箭,大喊:“来人!”
与他的喊声一起出现的,还有数不胜数的飞箭,它们源源不断,破空而来。
侍从飞快上前,护在主公旁边,手起刀落之间,挡下了无数利箭。
突如其来的箭雨吓得李晴央心下一紧,她缩成一团躲在裴既南身后,两只眼睛悄悄露出来,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箭多,人也多,绝大多数箭都过不了侍从那关,偶尔有些漏网之箭,裴既南会在半步外砍落,只有那么一两只,不知走了什么运道,能射到李晴央跟前来。
不过这时箭已是被人挡了几回的,失了力道,她用力挥舞匕首便足以抵御。
剑与箭的寒光时不时掠过瞳孔,李晴央心头生出了个大胆的念头。
她今日出门本是为了假装受伤,好掩饰自己一手烂字,如今这混乱局面,不正是天助我也?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她瞬间下定决心利用这不可多得的机会。
握紧了手心的雷纹匕首,她紧张地盯着箭矢的动向,寻求一只最合适的“好箭”。
箭都是从南边斜上方飞来的,那处有个山坡,想必就是那里埋伏了刺客,她可以假装为了避开飞来的箭,让食指撞到两步外的石墩上。
伸出手指摆好姿势后,正巧有一只箭飞到肩前……
“啊!”她的惨叫响彻山泉。
裴既南惊愕地回头,只见她手腕处赫然中了一箭,鲜血淋漓!
他忙抱住她,抓起她的手,“你受伤了!”
“有箭,从北边来,北边也有刺客。”李晴央强忍着痛楚提醒他。
方才有反方向的箭矢向裴既南的后背射来,她没来得及躲开,就被射穿了手腕。
刺客竟然两边埋伏,趁人不备射来暗箭,真是狡猾啊!
李晴央叫苦不迭,眼眶通红,“好疼~”
这下她肯定不能写字了,虽得偿所愿,但代价也太大了。
她疼得眼泪簌簌往下掉。
“阿晴怎的这般傻,用手为我挡箭。”裴既南眉头紧皱,心疼不已。
李晴央一怔,她本意虽非如此,但也可以顺着杆往上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不受控制。”
她说的是实话,再加上痛得真实,到了裴既南眼中就显得十分楚楚可怜了。
他真是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这样起码不用身心俱痛。
“来人,去北坡擒敌!”裴既南大吼,随后撕下布帛给阿晴包扎。
说来也奇怪,自从李晴央中箭,北边就没有再射过来箭,连南边的箭也少了许多,裴既南猜不透是刺客被追上去的裴家军擒拿了,还是刺客的箭用完了。
此时快速从北坡撤退的魏戍正骑着马哈哈大笑。
今日真是走运,虽然大风吹偏了箭,但皇太女已中连心毒,他不仅能保住自己和妻子的性命,还能在不久的将来看到一场大戏。
*
回宫后经御医诊断,李晴央的伤不重,没有伤及筋骨,好好静养就会痊愈的。
只是……沈太医看着箭矢上异样的绿**言又止。
见多识广的裴既南忙将箭藏好,安抚好阿晴,带着沈太医去了外殿。
四下无人时,裴既南问道:“箭上有毒?”
“微臣不敢确定。”沈太医低着头拱手道,“医书有载,云家人曾无意间研制出连心毒,此毒带有特殊香气,遇血变绿,体虚者中之,五年之内毙命。”
“这是连心毒?”裴既南黑眸沉沉。
沈太医:“书中说连心毒带有雾针香气,可这箭矢闻着仅三分像雾针,更多的是松花的味道,因此微臣无法断言。”
裴既南眉头紧锁:“可有医治的法子?”
与其去纠结这是什么毒药,不如直接去寻救治之法。
“这恐怕要找到云家人询问一二。”沈太医也无计可施。
云家主家的人早已在战乱中销声匿迹,无数爱茶的权贵都寻不到一根汗毛,只有一些滥竽充数的旁支现身,日日里招摇撞骗讨人嫌。
裴既南知道找人的希望不大,又细细琢磨起来,“你方才说体虚者中之五年之内毙命,阿晴最近面色红润,算不得体虚者。”
“非也。”沈太医十分遗憾,“殿下漂泊十年,体虚之甚不是这半月能补救回来的,得正经养一年半载才能算得上强健。”
裴既南深感头疼,若当时中箭的是自己,那连心毒根本就不会发作。他使劲按了按太阳穴,“以你之见,这毒是变厉害了还是变弱了?”
“医书上原本是说遇血变绿,乃鲜叶之绿,如今是陈茶之绿……这应当是毒性更强了。”
偏殿之中陷入沉寂,如死水一般。
良久,裴既南冷声道:“不要同任何人谈及此事,包括殿下。”
阿晴本就不想继续在京城待着,若她知晓自己时日无多,定更坚定要及时行乐,离开皇宫游山玩水。
不管连心毒是五年三年一年,他要阿晴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他定会寻到法子救她。
“本王命你遍寻医书,找出医治连心毒的法子。”
“是。”沈太医看相王的脸色很是吓人,连忙答应,生怕应得慢了就死无葬身之地。
裴既南眸深似潭,转身往宫外走去。
秦敦和秦拾在宫门处跟了上来,他们静默无声地紧随其后,大气不敢出。
虽则不知道沈太医跟主上说了何事,然而主上面色阴沉,定不是什么好事。
秦拾心思活络,一路上想了许多,到了相王府时已猜的七七八八了。
他支走秦敦,单独同主上说道:“主上,遇血见绿,可是连心毒?”
主上酷爱雾针,多年来不遗余力地搜寻雾针和云家人,因此秦拾对云家的事迹略知一二。
“是。”裴既南声音沉闷。
秦拾心中大喜,殿下不久于人世的话,就没人能威胁到主上了。
他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耗尽心机向魏王飞鸽传书,告诉魏王殿下要让位之事。魏王知道后果然采取行动,给殿下下了毒。
真是不枉费自己一片苦心。
这些年来,他们寻到过和圣皇相似的女子,碍于不知如何描绘龙形胎记,始终无法利用起来。
如今看来,殿下与那女子有几分相似,他们又知晓了龙形胎记的样式,若殿下身死,他们可以用那女子,将天下送入主上的囊中。
大业,将成!
秦拾无法抑制地半跪在地,神色恳切:“主上要早做打算。”
裴既南丝毫没有感到开心,
他背过身去,幽深锐利的一双眼藏在暗处,“全力搜索云家人的踪影,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
主上竟然要找云家人?秦拾心凉了半截,这不就是要给殿下治病吗?
“主上……”秦拾还想再劝劝主上。
裴既南打断他的话,很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现在就开始寻人”
他声音浑厚,其中带着十足十的霸道。
似乎在说他心意已决,谁也无法撼动。
与此同时,明棠宫中,乔银和夏汐正服侍李晴央更衣洗漱。
拔箭时,乔银眼尖,瞧见了箭尖的一抹绿,深感惊讶。按理说鲜血是红色的,怎的会是绿色?
这其中定有蹊跷。
后来见相王悄悄藏箭,便更笃定了想法。
生死大事,相王竟连同沈太医瞒着殿下,她可不能让殿下蒙在鼓里。
乔银扶着殿下的手,担忧道:“殿下手腕受伤,夜里不知会不会压到。”
“这个位置确实容易碰到。”李晴央也有些懊恼。
乔银:“我今夜在床边为殿下守夜吧,若殿下手放得不对,也好及时摆正。”
她眨了眨眼,眸中欲言又止。
李晴央看懂了乔银有话要说的意思,点头道:“好,那你留下来。夏汐,你回去休息吧。”
“是。”夏汐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循规蹈矩退下了。
殿内只剩她们二人时,李晴央低声道:“乔乔,发生了何事?”
“殿下,方才拔剑时,我看着箭尖是绿色,箭上恐怕有毒。”乔银愁容满面。
“绿色?”李晴央大吃一惊,“这颜色可不寻常。”
乔银深感愧疚:“我见识浅薄,未曾听过这种毒药。殿下可有耳闻?”
李晴央沉思半晌,在脑海搜寻原书中与绿色有关的毒药,可叹她冥思苦想也没有收获。
她只好回忆起中箭的过程,希冀从中取得一丝线索。
“我记得,那箭上有一股很淡的茶香,像是什么茶叶和花混合的气味。”
说起茶,她不由得想起雾针和云家……
“是连心毒!”李晴央一拍脑袋,记起原书中提到过,云家人曾研制出奇毒连心毒,“连心毒带有茶叶香气,遇血变绿,中者活不过五年。”
“五年?竟是这等慢性毒药,沈太医和相王为何不告诉殿下?”乔银觉得十分心惊。
李晴央双眼折出凶狠的光芒,她知道为什么。
裴既南本就是想她早日诞下子嗣,然后难产离世,他好继续名正言顺地当摄政王。
就算没有这毒,他也会给她使其他绊子,如今她中了毒,不正好合他心意?
若她知晓中毒,定会大张旗鼓地遍寻名医医治,万一治好了,他还得另寻法子置她于死地,于他无半分益处,他自然不会告诉她她中毒了。
枉她还以为他对自己有一星半点的真情实意,现下看来,不过都是虚情假意罢了。
她从头到尾,都不该信他半分。
李晴央觉得裴既南就站在她的心上,手持一把利刃,他一刀刀割下来,将她的真心割成一片一片的,鲜血汩汩流淌,他却视若无睹。
最后,他一把火将滚烫的心脏与血液烧了。
连灰烬也被风吹走,分毫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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