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楚灵足下微微一滞,脚步便停顿了片刻,用只有桑竹和她自己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了一句:那还真是倒霉!

虽然如此想,但是楚灵足下的步子倒是也没停,不要说她并不惧怕也不觉得理亏,就算是真的是她楚灵理亏,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几步之遥,就在楚灵已经走到宁远面前,正想要拱手说话之时,忽然从侧方斜插冲过来一个人,那人速度极快,力气又大,楚灵没有防备,一不小心被人撞了个趔趄。

撞开楚灵之后,那身影一把抱住了宁远,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爹爹......爹爹,你要给女儿做主啊,有人欺负我!”

楚灵后退了几步站稳,这才看清这个身影正是宁蔓。

此刻她分明已经换过了一身衣裳,想来也是吃过了醒酒药,此刻面色也好了不少,只是鬓发依旧蓬乱着,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扑在宁远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十分可怜。

宁远最心疼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如今看见女儿这幅模样,哪有不心疼的,只顾不得还有楚灵这个外人在场,只扶住宁蔓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人的后背,柔声安慰。

楚灵看着这样一个父慈子孝的场面,一时有些恍惚。

这一刻的宁蔓,仿佛和刚才在席间那个跋扈嚣张的女子变成了两个人,这样言语恶毒的女子在疼爱自己的父亲面前,也只是个可以任意撒娇的小女孩罢了。

然而,楚灵在心中轻叹了一声,也只有这样的宠爱,才能让她如此恃宠生娇,养出这样的性子出来,若是换了自己......

楚灵忽而想到自己早逝的父母,若他们还在,自己如今是不是也只是个养在深闺,像宁蔓这样不知愁滋味的大小姐呢?

怅惘只是一瞬间,楚灵很快抛却了心中莫名生出的伤感,她从来都只相信,想要的只有靠自己,如今的情势,也容不得她有分毫的行差走错。

回过神来,楚灵勾起了一抹得体的弧度,看向尚还抱着自己女儿柔声安慰的宁远笑道:

“久闻宁侯是慈父,今日得以亲眼看见,足可见传言的确是真。”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宁远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楚灵,歉意的笑笑:“楚将军笑话了,小女一向被我惯坏了,今日竟然这般失礼。”

说罢,宁远将怀中的人拉开,蹙眉嗔怪道:“这是怎么了闹成这样,还不去见过楚将军。”

宁蔓原本就哭得肩膀颤抖,陡然听到楚灵的名字后,哭声顿时戛然而止,忽然转头盯着楚灵,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怨毒。

“你,你竟然还在这里!”

宁蔓指着楚灵的鼻子,声音陡然一厉:“你怎么还能有脸和我爹爹说话!”

“宁蔓,放肆!”不等楚灵说话,宁远就沉下脸喝止住了宁蔓,“你怎可对楚将军如此放肆?”

宁远一向最疼爱自己这颗掌上明珠,甚少有这般沉脸训斥的时候,今日若非是宁蔓竟然当众指责朝廷重臣,他也不会舍得当众呵斥宁蔓。

被宁远这样一呵斥,宁蔓像是更加委屈了,刚刚擦干的眼泪顿时又从眼角淌下来,声音也越发委屈。

“爹爹,就是她逼女儿喝了一整个海碗的西风烈酒,她说那西凤酒是圣上所赐的御酒,若是女儿不喝,就是藐视君上之罪,逼着......逼着我一口吞下......呜......”

宁蔓越说越伤心,声音却越来越大:“爹爹也知道那个西凤酒的烈性,我哪里喝过这样的酒呢......”

宁蔓这样一说,宁远的脸上顿时转变为了满目的心疼,他好像才注意道宁蔓身上的一身酒气。十分着急的扳过宁蔓的身子仔细端详:

“去请大夫了吗,身子不好还跑出来,简直是胡闹!”

宁蔓只一味的哭,并不答话。宁远的目光也理所应当的移到了楚灵的身上,只是目光不复方才,带着十足的不善。

楚灵眼见如此,正想要说话,却被人抢先一步先说话了。

“侯爷,是蔓儿不好,今日宴席上口误说错了几句话,这才得罪了楚将军。”

楚灵回过头,正是从后宅款步而出的顾氏,只见顾氏此刻已经神态自若,恢复了此前一直温和有礼的模样,一路行至楚灵和宁远的身边,目光在楚灵身上荡了荡,而后转向宁远。

“也是蔓儿自小被娇惯坏了,平日里和京中其他姑娘们说笑打闹也就罢了,偏生楚将军还面生得很,怎可开这样的玩笑,也是楚将军性子爽朗,这才叫人拿了西凤酒给她们喝。”

几句话,直接将楚灵说成了一个咄咄逼人,开不起玩笑,盯着一个弱女子欺负的恶人。这样明显的语气,楚灵又如何看不明白。

顾氏绝口不提宁蔓是如何带着身旁的连个女子当众羞辱自己,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只用一句胡闹玩笑轻轻带过,将所有的污水一口气都泼给了楚灵。

楚灵看着眼前的情景,只暗暗冷笑,以前只听说过深宅大院中的妇人各个手段了得,今日她倒是有幸亲眼见过了。这个顾氏,难怪她能成为京中命妇之首,手腕的确厉害。

楚灵并不说话,只冷眼看着顾氏又一脸心疼的从宁远怀中拉过了宁蔓,责怪道:“你今日不分尊卑上下得罪了楚将军,楚将军要教训你也是应该的,怎可还跑到你爹爹面前胡闹呢,都怪为娘的没有看好你......”

宁远眼见此等情景,原本就蹙起的眉头又深了几分,沉着脸看向楚灵。感受到宁远的目光,楚灵只立在远处一脸坦荡,没有丝毫被人当众指责的尴尬。

顾氏拉过宁蔓,却似乎并不准备离去,口口声声指责着宁蔓在“胡闹”却也并没有匠人的带下去的意思,反而是目光在楚灵和宁远的只见看了看,生出一分十分隐晦的得意。

眼见到了此刻,顾氏也不准备再说话了,楚灵这才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宁侯夫人这番话,我却是不明白了,圣上赐的御酒,我本想带来送给宁侯与夫人尝尝,却没想到宁小姐觉得我没有喝过金陵的梅馨酿,这才出言指教,酿酒本也是趣事。互相切磋又有何不可呢?”

说到此处,楚灵将目光一一看过顾氏、宁蔓,最终定在宁远的面上,声韵沉了几分继续道:“何况是天家恩德,理应共享才是。”

“至于教训么......”楚灵轻笑了一声,目光定在顾氏的面上,“我虽然刚刚回京,却也对贵千金了解了几分,到底是不是教训,想来宁夫人该是比我清楚,所谓知女莫若母,宁姑娘平日里的模样,想必不会有人比宁夫人更清楚吧?”

顾氏的脸当场便有些挂不住了,她堂堂一个侯夫人一日之内被楚灵这么个黄毛丫头当众落了两次面子,再这么好脾性此刻也快忍耐不住了。

然而,碍于楚灵的身份,又有宁远在场,她自然不能发作,眸光一转,顾氏的目光重又落在宁远的身上。

“侯爷,您......”

楚灵只冷眼看着宁远的反应,不发一言。顾氏是什么样的人,宁蔓是什么样的人,她心中已经有数了,只是这宁远么......

楚灵的心中微微沉吟,不知道这位宁侯到底是和妻女一般无二呢,还是......

沉吟间,宁远向楚灵开了口:“楚将军,今日拙荆设宴,原本也是为了款待楚将军得胜归来,就算是小女言行不当,楚将军身为朝中重臣,又是裴老将军麾下的副帅,想来心胸当是开阔,怎可与一般女子计较?”

言语间,宁远已经迈向步子走向楚灵,沉声继续道:“况且楚将军初为朝臣,也该知道,圣上所赐之物本就贵重,小女不过就是个闺中女子,如何用得起御酒呢?”

宁远的话音刚落,顾氏便婉声接口道:“妾身也提醒过将军了。圣上御赐之物不该如此草率,只是楚将军她一意孤行要逼蔓儿饮下,又拿圣上来逼迫妾身,这才......”

顾氏说得伤心,话到最后已经泫然而泣,拈着帕子掩着唇角,不住的伤心。

顾氏每说一句,宁远的面色便沉一分,到最后,已经完全沉下来,看向楚灵的目光,也有了些的咄咄逼人的压迫。

“此事若是传出去,知道的说楚将军感怀圣恩,同沐天家恩德,不知道的,恐怕就是楚将军藐视皇恩了吧?”

言及此处,宁远的口气已经十分不善,唇边挂着冷笑定定看着楚灵道:“老臣不才,执掌御史台多年,也见多了功臣居功自傲藐视君上的例子,所以楚将军到底是何意啊?”

好厉害的宁远!楚灵心中一惊,她竟不知,眼前看起来十分温润的宁远侯,竟然暗藏了这般机锋。

她与顾氏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想要给自己治一个居功自傲的罪名!

只是......楚灵一时间竟然想不到什么措辞应对,宁远的厉害超过了她的想象,今日若是有一句话不慎,恐怕明日御史台上,就会有弹劾自己的折子了。

君上的疑心,从来都是最重的,身负军功的带兵之人就更是了,宁远此举,无疑是捏准了楚灵的七寸,叫她动弹不得。

然而......楚灵紧紧抿着唇,心中快速思量如何应对,宁侯夫妇看楚灵久久不言,自然心中得意。

眼见此景,顾氏温软的声音再次响起:“侯爷,想来楚将军也不是故意的,还是从轻发落吧。”

一句话,就给楚灵定死了罪,仿佛楚灵已经是戴罪之身,只等如何发落了。

楚灵自然不能任由人将罪名扣给自己,只是未及出声,一道低沉的男声便从身后传出:

“今日宁侯府上,倒是热闹。”

楚灵心中一惊,回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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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军嫁了个病秧子
连载中竹筒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