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刚到秦良斯家门外，便看到了她，忙勒紧缰绳下马。
“阿玉，你们怎么来了？”秦良斯笑着上前。
“当然是来看看阿姐，自从上次送了阿姐几本书，阿姐就再也没去找过我，我只好来找阿姐喽。”秦良玉俏皮道。
“本来我正打算去看你，既然你来了，也省得我跑一趟。”秦良斯笑着拉住秦良玉的手，回身往府内走去。
秦良玉把手中的长戟扔给卢叶，卢叶稳稳地接住，走后脚下的地面裂开一道口子。
秦良斯顿了顿，眼神微微往后瞥，望了一眼那把长戟。
如今不知她还能不能再耍起来了。
还没走到院中，秦良玉远远地便瞧见三个孩子，追逐打闹，似是也看到了她们，忙向这边跑俩，喊道：“小姨！”
秦良斯望过去，一脸严肃。
三个孩子瞬间便慢了下来，迈着小步子一点点向她们走来。
“阿娘，小姨。”
三人站在不远处，向两人行礼。
“阿良，阿睿、阿梦。”
秦良玉弯下腰捏捏马子良的脸，揉揉马子睿的耳朵，最后蹲下抱住马子梦亲了亲。
卢叶上前，从身上掏出三个锦袋递给秦良玉。
三人盯着锦袋，双眼亮晶晶的。
“来，这是小姨给你们的礼物。”秦良玉把三个锦袋一一递给三人。
“谢谢小姨。”
三人脸上的笑愈发甜了，一口一个小姨，喊得秦良玉极其开心。
秦良玉逗了会儿孩子，和秦良斯继续往前走。
“姐夫不在？”秦良玉问。
“嗯，前段时间大公子让他出去办些事，我没细问。”秦良斯道。
秦良玉点了点头，走到秦良斯的院中，秦良玉并未进门，拉住秦良斯，道：
“阿姐瞧着我这把戟如何？”
卢叶听闻，把长戟立在地上，戟杆碰到地面微震。
秦良斯仔细瞧去，长戟高出卢叶许多，至少两尺，重量应不少于六十斤。
“阿姐试试看？”秦良玉道。
秦良斯也不推脱，上前两步，一把握住长戟。
卢叶松开手，秦良斯想像卢叶一样单手拿起，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双手都放上去，才堪堪拿了起来。
秦良斯适应了一番，只能做出些冲刺的简单动作，甚至无法平挥。
刚刚在门口，秦良玉就那么轻松地把她扔给了卢叶。
卢叶甚至毫不费力地接住了。
她以为至少她能耍出一套枪法来，却力不从心。
“果然长久不练，生疏了。”秦良斯无奈地笑笑。
卢叶接过长戟，又安静地立在一侧。
“阿姐有没有想过把它们重新捡起来？”秦良玉道。
她自然不是随便带着把兵器上门，何况这把长戟在她所有的兵器中，算是最重的。
她想要组织训练一支军队，军队里所有人都要沾亲带故，暂时她先想从秦家和马家中挑选人。
秦良斯未出嫁时，文韬武略都不错，但她却常妄自菲薄，尤其接连生了几个孩子后，很多东西都被落下了。
“可是......”秦良斯神情犹豫，她在担心孩子。
她知道重新捡起来意味着什么。
“没有什么可是，孩子有姐夫，还有府上那么多下人，况且又不是让你再不见他们。”
秦良玉完全不给秦良斯思考犹豫的机会，又继续道：
“如今阿良已经十岁了，也可以照顾弟弟妹妹了，这么做也能培养阿良的责任心，对他们也都好。”
秦良斯拧紧了眉，她知道秦良玉说的没错，可仍是放心不下。
秦良玉见秦良斯神情松动，也没再说。
让她立刻做决定显然不可能，但只要秦良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下次再说就会容易很多。
“上次我给你的那些书，看完了吗？”秦良玉转移话题道。
“嗯，我把里面的内容整理出来了，正打算给你送去。”秦良斯从身上掏出一本小册，递给秦良玉。
“石硅山上多是砂石，耕种不用牛犁，用的仍是比较原始的工具，大多种植五谷，收成全凭天气[1]。
而且山腰山脚处没有可以引渠的泉水，种稻谷时，春季下雨，便把水围起来插秧，到了夏季，如果连续五日不下雨，秧苗便会枯死，这一季便没了收成[2]。”
秦良斯说了几条石硅耕种的情况，其他的她全记在了小册上。
秦良玉翻看着小册，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想要改变石硅的农作结构，还需好好想想法子。
“这几日我也去各个山地看了看，根据书上的记载，很多山上可以种竹子，极易生长，笋能食用，竹子可做成纸，销往外地，也是一项不小的进项[2]。”秦良斯道。
“不错。”秦良玉点了点头。
“除了种竹子，还有棉花、桑树，棉花织布，桑树养蚕。”秦良斯又细数。
嫁来石硅十几年，她去过不少山上，以往见到山上空地，从未有过什么感觉。
如今竟觉得那些山空着，极其浪费。
她甚至想尽快把书上写的东西，全部中满整个山谷。
“这些若是交给阿姐来负责，如何？”秦良玉问。
“我？”秦良斯难以置信地问。
“当然，你是我的阿姐，未来土司的阿姐，这些还能难得到你吗？”秦良玉笑着问。
“自然没问题，只是种植这些，需要不少银子，况且土司大人会让我们动这些吗？”秦良斯问。
土地乃汉人之根本，每推行新策都困难重重，他们要做的可不单单是推行新策这么简单。
这些空地如今没人要，若是种出了新物，定会引起极大的纠纷。
石硅刚经历完一场内乱，再经不起其他动荡了。
秦良玉并未回答，反而笑着问：
“阿姐知道这几日司衙前的情况吗？”
“出了什么事？”秦良斯问。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看书，再未出过府门，还真不知外面的情况。
“前段时间我改了石硅的地契，荒山的那块地，已全部分给了百姓，并让他们用手中的旧地契换新地契，以后石硅的田地慢慢得就会规范起来，这只是我做的第一步。”秦良玉道。
“那第二呢？”秦良斯顺着问。
“第二自然是刚刚你说的那些，不管是竹子、棉花、桑树，还是其他的东西，先买种子或者苗，统统种下去，几年之后，便知道它们适合种在哪块山哪块地上。
石硅不能仅靠挖矿为生，若遇上荒年，粮食贵比千金，况且矿总有挖空的一天，我们要让石硅百姓自给自足，甚至广销外地。”秦良玉继续道。
“好！”秦良斯听得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慢慢变得繁华热闹起来。
至于刚开始她担心的银子，或者内乱之事，遇到了自有破解之法，不用提前担忧，反而束手束脚。
“阿姐要不要和我比一比？”秦良玉看到书房一侧立着的一把长枪，上前摸了摸枪杆，转身笑着道。
“好。”秦良斯应道。
秦良玉抽出枪杆，直接扔给秦良斯，秦良斯一脚往后腿，双膝微弯，接住了长枪。
秦良玉扬眉一笑，也从卢叶的手中接过长枪。
两人在院中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下来，额头上都冒了汗。
“痛快！”秦良玉收了戟，望着手中的长戟，微喘着笑道。
看来她若是想驾驭这把长戟，还要多练练。
以防伤到秦良斯，秦良玉握着长戟时收了不少力，这比真正的对比要累得多。
“痛快。”秦良斯收了枪，也笑着道。
她好久没这么畅快地和人比试过了。
“阿姐以后想比试，尽管来土司府找我。”秦良玉道。
“好。”秦良斯笑着应道。
两人又聊了会儿，秦良玉便回去了。
过了几日，秦民屏带着秦父的信回来了，还有一件与图纸上一模一样的枪头。
“原本当日我就能回来了，阿爹让人按照图纸把这枪头打了出来，让姐姐先试试看。”秦民屏道。
秦良玉接过枪头，双眼发亮，这枪头与常见的不同，比她之前设计的要小些，枪头下面还有一个长钩。
她之前怎么没想到！
这长钩设计得着实巧妙，能刺能勾，尤其适合山地作战。
秦良玉命人把白蜡树做成的枪杆取来，装上后在院中耍了起来。
“太轻了些。”耍完枪，秦良玉又掂了掂，道。
秦民屏却突然笑了。
不等秦良玉问，秦民屏便自发说了：
“阿爹猜得果然没错。”
秦良玉挑了一下眉。
秦民屏又继续道：
“阿爹说，这把枪他是结合了枪、矛、戈修改的，仍有改进的空间，但需要结合石硅的地形，等阿姐用了一段时间后，自然知道要如何改，到时候再根据阿姐习惯的重量重新打造。”
秦良玉笑着点了点头，道：
“轻是轻了点，但对一般人来说，足够了。”
秦良玉也知道她的力气易于常人，她打这些兵器，也不单单是自己用。
“什么足够了？”马千乘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试试这杆枪。”秦良玉直接把枪扔向马千乘。
马千乘双手向前伸，稳稳地接住了长枪，他刚想松口气，不等脸上的笑展开，却发现秦良玉正握住枪杆的尾端。
注释：
[1]《天下郡国利病书》原编第二十册，页104
[2]《石柱厅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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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石硅山中新种物 改进长枪暂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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