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离开北城关

北城关。

飞云军主营帐内。

“你总算是恢复好了,若是再不好,我看快把空青子那头发都愁秃了,最近可是一把一把地掉。”

说话的人声音清朗,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刚换完药、正站着披甲的人朝着说话的人望过来。他剑眉挑起,手上的动作不停,修长指节扣上金甲:“怕不是被你催秃的吧?”

“那怎么会呢,我可从来不干这事的——只是实在是为你担心啊,你要是在飞云军出点什么事儿,或者久了不带着镇远军回铖运关。我怕这军内起了什么不好的风声,城内翻了天去,那可就难处理了。”营帐内只有两人,谢云昭一脸“为他着想”的贴心模样,开起玩笑。

她大马金刀坐在座位旁边,看着面前的人,手指在桌上轻点着,桌上放着她的破关剑。

营帐的帘子是被撩起来固定着的,营帐外初晨的日光照进营帐内,照耀起一片耀眼的白。

裴珩整理好着装,配上腰间随身带的佩剑,又掂起一旁的那杆银枪。

银枪上陈旧的血迹早已经被擦拭干净,朱缨布也换上了新的,红艳夺目的颜色随着他的动作而不断飘扬,他就这样携剑提枪走过来,光芒照在他靴子上。

谢云昭见他收拾得差不多了,也拿剑起身。

她手背在身后,跟着他的动作慢慢踱步上前。

帘子的高高挑起固定着,她率先低头走出去,一只手向外一伸:“请。”

她挑眉,看着裴珩的动作。

他手中银枪朝下,也弯腰走出,营帐外是等待着的闫军师和好运星。

他们两人牵着马,等待着与裴珩一起出去。镇远军在北城关停留了几日,确实该到了会铖运关的时候。

“好了,你们将军现在收拾好了,我且送你们出去。”谢云昭翻身上马,看着身后的裴珩。

“你能骑马吧,还是我……”

裴珩脸色无语,抿着嘴翻身上马,一双如寒玉般的黑眸夹杂着几分不屑:“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只是一点小伤,走吧。”

旁边闫军师只是多看一眼,吉兴倒是大笑:“将军,咱们也不能被小瞧了不是?”

裴珩横眼过去,银枪尾部一撇,轻轻拍在他背上:“你一边儿去。”

宋策自远处而来,他忙完了军中事宜,安排好一切这才牵着马前来。

几个人就这样骑着马出了飞云军的地界,飞云军外早有几位副将接应。

谢云昭看着裴珩与几位副将一一打过招呼,看见各自脸上的神情放松下来,也不由得跟着放下心来。

这几日裴珩的伤指望着空青子的高超医术,空青子又是在飞云军里任职,不能轻易外出,裴珩住在飞云军里已经有两三日。

除了每日必要的处理公文和要事,其他时间都在飞云军内疗养。

现在伤已结痂,又该回去了。

“这一次多谢你,我……”谢云昭拍了拍裴珩的肩膀,语气带着慎重,镇远军的帮助她确实感激不尽。

“咱们之间少说那些,就这样——就此别过。”裴珩骑在马上,说话时语气停顿了一瞬,一手握着缰绳,侧脸给了她一个眼神。

多年的好友,就有多年的默契。很多事情难以开口,但一个眼神就足够,已无需多言。

“那……就此别过。”

两人只互相嘱咐几句,裴珩就带着一干人等离开。

天边天光已经大盛,金色光芒洒在启阳谷内,金甲后压着漆黑盔甲的队伍,又远远地离开了。

谢云昭与宋策骑着马送出去好远,站在高处看着镇远军军队离去。

……

北城内。

等到焰娘忙完手上的事情,已经过了申时一刻,她从布庄出来的时候,一袭鹅黄的衣裳点亮这一街的灰棕黑白。

轻飘的衣裳腰间别着一把短剑,剑鞘呈现亮棕色,镶嵌着亮红色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熠熠光芒。

她身后跟着一队脚夫,都抬着暗棕色的大箱子,箱子上带有秦家的族徽标识。

“从这边走,带好东西,别落下了。”

爽朗的吆喝声将路过行人的目光吸引,焰娘长发半束,潇洒利落间带着几分明媚,手指挥着队伍方向。

布庄门前停着一长排的马车和几匹马,从布庄里面抬出来的箱子被依次抬上车,又用绳子结结实实地安置好。

脚夫是焰娘从秦家带过来的,都是熟悉底细的人。而且他们手脚很麻利,现在抬着箱子也是脚下生风。

“注意脚下,小心门槛。”她站在青石板路上,指挥着放好所有箱子。

跟着最后一个箱子出来的是谢云昭和她带的一小队人。

谢云昭一出来就看见焰娘站在台阶高处指挥着队伍,她脚步停在她的身侧。

“都已经准备好了,从北门去,到了燕云军营帐外就劳烦你的人手来搬这些东西。军营是军事重地,不能轻易进入,我可是知道的。”焰娘袖子打上绑带,手向外一伸,做出“请”的动作,嘴角带起几分笑意。

谢云昭拱手,随后挥手招呼后面的人上前护卫,车队这就向着北城门而去。

正是青天白日,光芒大照,蜜糖一般的色泽铺在地面上,青石板路晃着人眼。

“我以为你会挑个夜里的时辰。白日里众目睽睽之下,今后你在那些人眼里可就彻底跟燕云军沾上关系,牢牢绑在一起了。”

谢云昭握着缰绳,马儿慢悠悠走过道上,街道周围百姓目光都渐渐投过来,她侧脸看着身侧同样骑马的焰娘。

焰娘策马向她靠近一些,声音低下来:“我身后代表的是秦家,我这般‘招摇过市’,只是因为我今日做出的举动是给明处、暗处的人看的。

“一来呢,这是让京城和临京商贸世家盯着秦家的人看看,我们秦家做出了给燕云军捐资的表率。

“二来呢,也是秦家想要把生意做到北地,也要赢得北地百姓的好感。给北地保家卫国的军队捐资——我说个直白的话,其实也是个对秦家的名声有益处的事不是?”

在她旁边,焰娘说话时少了许多与其他商人做买卖时的狡黠诡诈,说话时十分真诚。

谢云昭听了她的话,认同地点了点头。

焰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可以说是对她掏心掏肺了。

周遭围着许多百姓,对着秦家的车队指点着议论。

“我听说,这秦家是临京来的,秦家那可是做大生意的主啊……”

“我听我一个给秦家送菜的亲戚说,秦家这是给燕云军捐资,看这些大箱子,估计捐资不少呢……”

“也不知道这秦家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做出这样的动静,倒真是咱们北城头一个!”

众人议论纷纷,各有各的说法。

不管他们怎么说,谢云昭和焰娘带着一队人就这样出了北城门,直达燕云军营外。

“这北城门距离营地不过几里地,从出了门一路上就有巡视的人,临近营地这附近,还有那么多驻军视察……我从前听过军营中的故事,到时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真实情况。”

焰娘骑着马,看着这一路来观察到的情况说道。

这几里地不长,但是路途也有颠簸的地方,也走了一段时间。

路的两侧树木稀疏,路上也是沙石,和其他地方的风景比起来似乎也不过就是带了几分晦暗枯燥,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几年前这里不是营地,也不过就是寻常荒野,这条道也荒废许多年,只是偶尔有戎军来往。”

说这话的时候,一行人就已经到了营帐前一片空地。

这里正是飞燕军和飞云军两军相接的地方,守军之地两侧分为男女士兵。

谢云昭抬手,队伍止住了步,她跳下了马,营帐前守卫的男女兵分别上前。

“将军!”

谢云昭点头回应,指了指后面的车队,道:“那就是军衣,你们带人卸下来,搬到仓库前,让仓官核查登记。”

“是!”

马车上的箱子被一箱箱卸下,按照早就分好的被抬进营地内。

焰娘站在谢云昭身边,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笑道:“这燕云军内倒是被你管理得很好,无论是森严的戒备,还是行动的速度,都能看得出来。”

谢云昭看着她,眉头一挑:“怎么,你见过其他的营帐?”

“那没有,我这方面见识不多,”焰娘摇摇头,目光落在地上,眉梢却是有几分轻快,“不过我娘倒是跟我说过许多。”

“那若是秦大家主愿意,以后多多支持我燕云军,秦家主也能顺道来这里看看。”谢云昭凑近一分。

秦家少主的“支持”就已经有许多,再加上秦家家主的,想必燕云军的负担也能够很大程度上的减轻。

焰娘抬头看了她一样,嗔怪道:“你呀,就惦念着我娘,我的实力到底是比不过我阿娘是不是?”

“哪有?我只是觉得也许秦家主也是惦念着我呢,之前临京一别,也许久不曾相见了。”说到这里,谢云昭脸上又浮现出怀念的神色来。

到底时间如流水,长奔东去,载着人的岁月向前,只留下一片或恍如昨日,或恍如隔世的记忆。

焰娘沉默半晌,突然又说道:“你需要的那些药材,今夜大概能够到北城,等明日一早我就运到北城门,到时候还烦请你差人运来。”

谢云昭点头,这一路上经过道道巡查,焰娘不是军中人,又带着许多人和箱子,盘查更加严格。

明日由自己差人去运来,再合适不过。

今日已经算是“破了例”,满足她曾经说过的一个愿望,这也是看在焰娘会代表秦家给燕云军捐资的份上——就算有人问起,她也好说话不是?

东西搬得很快,车上又空了起来。

谢云昭又骑上马,看着站在下面、最后看一眼不远处军营的焰娘笑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北城。”

焰娘转过头来,眼里绽放出笑意,声音爽快:“好,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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