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擦黑,大风就刮了起来。
连江雨坐在逼仄的空间里觉得有些憋闷,不由得出声询问了:“晚上在何处休息?“
一旁的花香听到她的问题,赶忙跑去了使臣马前,“大人,天色也晚了,公主问在何处休息。”
使臣指了前头灯火通明的高楼。
花香点头应是,又是小腿犹如摸了油一般的跑回自己公主身边:“公主,就在前头了,您且忍忍。”
不知何时已经和连江雨坐在一起的鸳鸳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引得满手金环叮当作响。
“这里头太闷了。”连江雨将手伸进头纱里疯狂的擦额上汗水,印堂上闪闪发光的蝴蝶在此时也粘的皮肉开始发痒。
鸳鸳浅笑着替她掀开了头纱,拿了手绢细细替她去擦脸:“霖渊国离浮幽算不上远的,大概三四日便到了,你穿如此重的华服倒还真是难为你了。”
“太热了。”连江雨忍不住埋怨,抓了鸳鸳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贴,奢望能汲取些凉意。
鸳鸳瞧她的模样,颇有些心疼的将自己还算冰凉的脸蛋贴了上去:“太热了吧。”
“到休息的地方一定要把这衣裳给脱干净,压的我喘不过来气儿。”
*
“娘娘,请下轿。”使臣在外头敲了两下木门。
连江雨赶忙将头纱挡好,提了宽大的衣裙就推开了轿门。
花香站在侧边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带她下了轿子。
大风一吹,头纱往脸上贴的更严实了些。
院子乌泱泱的一群人立马下跪:“参见娘娘。”
连江雨尴尬地用手绞了头纱,然后提了口气:“免礼吧。”
被人拥护着进往华丽的高楼。
“娘娘您且去歇息,饭餐自会送到您跟前。”
“好。”
听到这么说,连江雨便随着一个老嬷嬷的引导来到一间用丝绸和鲜花装饰着的屋子前。
“你下去吧。”连江雨命令道。
老嬷嬷退下。
“鸳鸳,开门去。”连江雨悄悄拧了鸳鸳的大腿一下。
鸳鸳低声笑着将门推开,又进里打量了一圈才做出请的手势。
花香扶着连江雨跨过了门槛,进去后又顺带关了门。
精神得到解脱的连江雨赶忙招呼花香将外头嵌满珍珠宝石的外衣脱掉,“快点,要把我压死了。”
鸳鸳伸手帮她去掉头纱和发冠,拿了羽毛扇替她扇风,“脸都热红了。”
“公主您坐床上吧,我替您洗洗脚。”
连江雨点点头,一脚踢飞脚上在她感觉来是重量超标的鞋子,往床榻上一躺,开始看着蚊帐顶发呆。
花香外出去打水。
屋子里就剩了两个人,气氛有一瞬间的寂静。
鸳鸳要往连江雨身边去靠,不留神间就压住了她轻纱做成的衣裙,胳膊肘一滑,顺势朝她身上倒去。
连江雨不以为意地抱住她的脑袋,悠悠闭上眼睛,手指在她的发间摩挲,“鸳鸳,你真好。”说完后嘴唇又轻轻在她额前碰了下,“有你真好。”
本来身上不甚热的鸳鸳,因为这有意无意的暧昧,红了耳尖,微微扬起脸,漏出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眸:“是公主好,奴婢只是因为公主好才好。”
江雨咯咯的笑了,不安分的手指又滑过她的耳尖:“你害羞了?”
“因为很热。”
此时站在门外端着水盆的花香不知道该不该进来,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生怕自己装上什么不好的画面。
做奴婢难啊。
等了一会儿,她准备敲门了。
身后的窗子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一丝血腥味萦绕。
花香握着盆边的手一紧,恐惧油然而生,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推门进去了。
不过她很幸运,并未见到什么诡异特别的画面。
鸳鸳正在帮公主整理架子上的衣物,公主也安安静静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所幸啊。
花香将玉盆端到床边,恭恭敬敬道:“公主,给您洗脚。”
连江雨:“洗吧。”
褪去袜子,将脚浸泡在温水里,这一天的烦躁与辛苦都在此时化解掉了。
连江雨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随意将耳边的碎发一别:“真受罪啊。”说着,她还打量了一圈屋内环境,是精心装扮过的,却比不上宫中那般精细。
“公主…”花香欲言又止。
连江雨挠挠头,随意询问:“怎么了。”
花香抬起头想了半天,终是叹口气:“奴婢刚才在外头好像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捧着金冠正在擦拭的鸳鸳,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花香,质问道:“什么意思。”说着走到了花香身边。
连江雨盯着花香惊恐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花香将手上的水渍顺手往身上一抹,开始拿手笔画,“我真看到了,那鬼是个黑色的,身上还有血味儿,就在那个窗子外头闪过去的速度快的绝对不是人…”
还未等她说完,就被来送菜的公公打断了,“娘娘,奴才来给你送饭了。”
漆红镶金边的食盒被安置在桌子上,股股饭香飘的屋里到处都是。
“退下吧。”
“嗻。”
鸳鸳送走了公公顺带将门给关严实了,转过身来开始布置餐桌。
“你继续说。”连江雨扣着自己鲜亮的红指甲,示意花香继续往下讲那个鬼故事。
花香摇了摇头:“没了。”
连江雨觉得没趣,随意踢了几下脚盆,晃的脚盆里的温水乱飞。
花香也不敢制止,只好偷偷擦着脸上的水渍,时不时朝她的鸳姐姐投出几道求助的目光。
她鸳姐姐摆好餐桌后,接收到了花香可怜兮兮的眼神,快步走过去一把按住连江雨的肩,冲她眨了两下眼,“让花香下去吃饭吧。”
连江雨不满的吐了吐舌头,“去吧。”
花香心情大好,立马替连江雨擦干净脚,收了脚盆飞速离开了这里。
听着开门又关的声音。
鸳鸳又笑了,“公主吃饭吧。”
连江雨摇头,看向自己的脚,“你瞧,那个蠢丫头先给我洗了脚。”
鸳鸳仍是笑意盎然,跪着要给她穿鞋子,“明儿我教教她,她的确是太马虎了。”
江雨轻踹她一脚,怪嗔道:“谁允许你笑了,我有说让你嬉皮笑脸的伺候我吗?”
“是奴婢错了。”
这里的膳食比不得宫里,连江雨只吃了两口就觉得吃不下去了,闷闷地摔了筷子:“好恶心的饭菜,是真的要难吃死我。”
鸳鸳瞧着自家公主不好的脸色,也跟着她骂起桌子上的餐食来:“都怪这菜,把我们公主给吃的小脸都气红了,都怪它。”说着还拍了几下桌子意思是给连江雨出气。
连江雨知道这个死丫头是故意揶揄自己,抬手给了她一下,“你真的舌头长了。”
隐忍多时的鸳鸳终于借着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儿把自己的不顺气儿给发泄出来,“谁让咱家公主非得愿意了跑到别的国和亲啊,要不然现在也不会在这儿了。”
自知道理亏的连江雨也不说话了,黑着脸看向别处,像是不想搭理鸳鸳的样子。
鸳鸳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又赶紧跪在她跟前,像小哈巴狗一般的将头放在连江雨的腿上:“公主不许生气。”
“坏丫头。”连江雨拿手指戳了戳鸳鸳的印堂。
鸳鸳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也不说什么仅是看着。
连江雨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大脑一热,嘴巴没来由的绷紧了,正在戳她印堂的手指缓缓移到鼻尖儿上,又往下挪到了嘴唇上。
“鸳鸳,我们是什么关系。”
虽然很难承认,但是也的确,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过当初和春园在一起时的感觉。
就好像…浴室里氤氲着的淡淡雾气。
“主仆关系。”
这四个字让连江雨认清了现实,从自己的世界里剥离出来,她决心要用那种见不得光的对食关系捆住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入戏,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在搞笑的表演。
“你出去吧。”
鸳鸳沉思片刻,还是点头直起了身子将桌子上的餐食顺带给清走。
轻轻关门。
连江雨莫名开始郁闷起来,吹灭了烛火。
屋子陷入一片漆黑。
她刚躺到床上,就感到了莫明的潮湿阴冷在逐渐靠近。
不禁想到了花香说的那个鬼。
当真的有鬼?
就这么想着想着,血腥味越来越重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的,她起身一把抓住了那人即将落下的长剑。
血液顺着剑刃往下滴。
“你是谁!”
屋子昏暗一片,隐隐约约能辨出是个男人的身形来,可再多的就无法探别了。
“嘭。”
屋门被踢开。
鸳鸳和花香闯了进来,屋子再次亮堂。
可刚才站在床边的人影却不见了,只剩了连江雨的满手鲜血。
连江雨似乎是吓呆了,怎么会没有人呢,明明刚才真的就在这里站着的,为什么可以瞬间消失不见。
鸳鸳看到她满手的鲜血表情冷成一片,看向已经吓坏了的花香:“找大夫去!”
花香吓软了腿,跑着几度要摔倒,口里一直呢喃着:“找大夫…”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我明明看见了啊。”连江雨脸色苍白,不解地看着鸳鸳,“难不成,真的是鬼。”
鸳鸳捧住她的手看了半天,心疼地放在胸前:“还好不流了。”
“这里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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