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山寨没了这个事实，给大家此行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哀伤。
眼看大战在即，安抚情绪无济于事，嬴娇索性用激将法：“回去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他们是笃定了我们能拿回凉州，所以才如此决绝，你们难道忍心辜负他们的赤胆忠心吗？”
“凉州一战，我们必胜！这样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若是连区区凉州都拿不下，你们又有何颜面在九泉之下面见死去的先辈呢！”
……
“拿下凉州！”
“夺回凉州！”
大家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重复了几遍，也越发坚定了死战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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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也前些日子的连锁商铺也发展到了凉州。
嬴娇知道后，不断的给他输送人，青山寨中的老弱病残等人早就安插在商队中在凉州中安定下来。
嬴娇此举，无疑是在为日后布局。
周也知道嬴娇预取凉州的打算，早就做好了观察和准备。
凉州地形图，城防图和守城人交接班时间都被他摸了个一清二楚。
东城门下有个地道直通城外，地道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同一时间能供三人并肩通过，这是他找小乞丐打听来。
周也实地考察过，确实不错。
周也打点小乞丐在一旁的观察，如果有一天在外面传来三声布谷鸟的叫声，一长一短一长，那么他就要打开地道的出道，并且领着他进来，便能凭着那个人拿到一百两的赏钱。
小乞丐等啊等，每天就盼着那个人出现。
终于，这天半夜，小乞丐听到了布谷鸟的叫声，昏昏欲睡的脑袋点了点，瞬间就清醒过来，打开地道的出口，把人拉了出来。
和嬴娇一起来的还有丁卯、秦子珺两人。
小乞丐激动的不行，当初那个人说一个人是一百两，现在三个人，岂不是三百两，这下子赚大发了。
嬴娇一行人跟着他来到了周也现在的府邸。
周也知道消息后，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先生，可算把你盼来了。”
周也把人领进屋，吩咐下人去弄点下酒菜和好酒招待他们，被嬴娇拦下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破晓时分是守城人交接班的时候。
现在天蒙蒙亮，他们必须赶在那之前占领城防部署。
路上因为缅怀前辈，稍作停顿，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必须快狠准，在卫国驻守的军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只有这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在嬴娇来之前，周也就已经收买过好些个守城人。他们背井离乡，也不过是混口饭吃。周也是个商人，处事圆滑，给他们送些酒肉，无非是想让他们多多关照而已。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也都受着了。
守城一事很是枯燥，更别提是深夜，熬了一宿，凌晨时候，人的精神最是憔悴。
空寂的街头偶尔传来打更的声音，梆子声悠远嘹亮，让打盹的人冷不防清醒过来。城门处，又冷又困。正抱怨着。
周也带着好酒好肉就来了，看的他们眼睛都亮了。
今天的酒肉加了料，无声无息间，几人困意袭来，却怎么也抵挡不住，就这么昏睡过去。
同一时间，嬴娇安排一部分人从地道中进入。
青羽卫进来后迅速占领了城楼。
随后，城门大开。
天光大亮的时候，卫国驻守凉州的都督府，此刻已经换了一批人。
街道上，百姓仿佛还同往常一般生活着。
嬴娇在都督府附近的一家馄饨摊坐下。
大火烧的旺盛，锅内热水沸腾，店家揭开锅盖，热气升腾，迅速把托盘中的馄饨倒入，接着盖上锅盖。
六月的清晨，带着些许凉意，缭绕的水雾将店家隐在其后。
碗里放入紫菜、榨菜、加上几粒粗盐，随后在雾气间，馄饨出锅，淋上几滴猪油，洒上一小嘬虾米，接着就送到了嬴娇的眼前。
还没开动，香味飘来就让人忍不住生津。
桌上放着食醋，嬴娇加了三勺。
味道刚刚好。
馄饨皮薄馅儿少，肉沫很细碎，但混成一团却不失嚼劲儿，馅儿中大概加了丁点的香油和麻油，让人颇为回味。
嬴娇想着下次应该要带着大家一起来吃的。
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嬴娇吃的正欢，谁知道店家竟然在收拾东西，准备收摊了。
“客官，你且慢慢吃。”店家手上动作迅速，明显有些着急。
“这是不卖了吗？”嬴娇本来还在观察着都督府大门的情形，这会儿收回了视线。
“客官是外面来的吧，这卫国驻守在咱们凉州的都督看上了这位娇娘，前些天说了今日要娶她进门做十八姨娘呢。”
“哦。是吗？”嬴娇来了兴趣，看来大家对这位都督很不满啊。
“可不是，她要是再不跑可就没机会了。这都督啊，惯是豪横，这才来凉州半年多，却已经抢了十七个小老婆了。”
嬴娇吃完碗里的馄饨，摸了摸口袋，却发现出门没带钱，正尴尬着，店家收拾了碗筷，“出门在外不容易，这碗馄饨就当我请你了。”
嬴娇挠头，她真不是故意的。脸上挂着歉意，说道：“店家好心，但是我兰某人断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不如这样可好，我给店家一个承诺，日后您只管放心大胆的做你的生意，怎样？”
“先生莫要说笑。”
按照往常，那都督就快出门了，店家等不及，把东西搬上车就要走。
嬴娇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都督府走去。
大家七嘴八舌的，只当嬴娇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定在门口就被拦下了。
谁知道嬴娇非但没有被拦下，进去之前还得到了守门将士的行礼，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有些人忍不住探究，大着胆子走到都督府门口一探究竟。
更有人不抱期待的看向守门人，问道：“大人，敢问刚刚进去的那位大人是？”
出乎意料的，守门人并没有冷眼相对，反而给出了回答：“那是兰先生。”
兰先生是何许人也？
在此之前或许无人知道，但今天过后，他的名号必将响彻整个凉州城。
嬴娇吩咐人带着这卫国都督去府衙。
这人被五花大绑送去的时候，一路上勾起了不少人的好奇，真是恶有恶报。
嬴娇在刺史府开堂公审，下面来了不少百姓围观。凉州刺史在卫国都督来了之后就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这会儿兰先生了，他难得的找回了自己昔日作为刺史的尊严。
之前的馄饨店老板娘不知道哪里得了消息，也跟着来凑热闹。
高坐明堂上的那人可不就是今早说要给她承诺的人嘛。
卫国都督嘴里的塞着的布条一被拿下，就开始求救：“他不知道我是谁，你凉州刺史也不知道我是谁吗？刺史大人你赶快帮我抓住这个目无法纪的恶人，回头我定在给燕国皇帝的信中给你美言几句！”
刺史恍若未闻，作为一旁师爷的位置上，安分守己。
嬴娇一拍惊堂木，府衙两边站着的捕快升起了“威武”声，卫国都督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觉得自己备受屈辱，尤其是那杀威棒，一下又一下的像是敲在他的脊梁骨上。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我乃卫国都督林子轩是也，你若识相，立马放了我，本都督生平还就没有犯过什么事，你莫要冤枉好人。”
嬴娇不为所动，台下看客不知道谁朝着他砸了一个臭鸡蛋。散开的蛋黄混杂着流动的蛋清粘在他的头上，时不时还会往下滑。鸡蛋的臭味弥散开来，更是不好闻。
林子轩何曾受到过如此待遇，内心不痛快极了，愣是把嬴娇死死的记恨住，想着等自己自由那天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以泄今日之耻。不过即便再恨，现下他也知道审识夺度，咬牙道：“凡是都要讲究证据，大人今天若是不说出个一二来，那就别怪本都督不客气！”
见过蠢的，没见过自己挖坑自己跳的。
嬴娇拍了拍手，上来了一个女人。
“二姨娘？”林子轩喜上眉梢，还想着对方是来捞人的。
二姨娘没有理会他，一脸正色看向主座上的嬴娇，冷静道：“大人，我本是街头的卖花的姑娘，谁知道某天被他看上后，当街抢走。后来和我定亲的男人知道后，上门讨公道，却被他乱棍打死。大人，这样的人绝不能姑息！”
自打天明嬴娇占领都督府，这些个姨太太就被遣散了。
二姨娘凭着记忆回家，却在门口徘徊许久，迟迟不敢敲门。
还是院子里的公鸡打鸣，娘亲开门干农活，这才撞见了她。
她躲都来不及，她已经脏了。她不敢想娘亲会怎么看她，尤其是在这个强权压死人，女人的声誉高过性命的时代。
她背过身，眼中蓄泪，仓皇逃开。
娘亲扔下手中喂鸡的稻谷，连忙追上。但上了年纪的人哪里有年轻人行动利索。
娘亲摔了一跤。她终究没有忍住，转身去把人扶起来，但还是不敢看她，也不敢认她。
“青莲。是你么？”
二姨娘没说话，这个名字早就随着她的清白死去了。
娘亲牵起她的手，拉着她朝着府衙走去，“走，我们去府衙告他去，那个杀千刀的凭什么毁了我家姑娘一生却还能逍遥快活，难道就因为他是都督？”
她不是没有上诉过，一次又一次，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还没有进城就被拦下。后来时间久了，她想出去告状，林子轩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路上把她拦下，还找了好些人看着她。最近几天，看在她安分了不少，那些人也就懈怠了。这会儿他们甚至还没有起床。
她一个老婆子可以不要脸面，但孩子不一样，她没有错，却要因为那个恶人毁掉自己的一生。
“娘，刺史也是站在他那边的！”青莲的声音细若蚊声。
“那又如何，凉州刺史不行，那我们就告到冀州去，冀州不行就告到金陵城去，这天下终究还是燕国的天下，轮不到他一个卫国人放肆！”
青莲她娘拉起她，两人到了府衙门口。恰逢秦子珺在交接相关事宜，这一听哪里还了得，火速知会了嬴娇。
青莲母女求天告老爷的终于遇到了明事理的人，高兴的不行。可怜天下父母心，三姨太回家后家人怕惹麻烦完全不敢收，甚至还把人赶了出去，青莲娘亲一听痛骂无良父母之后，决定拉上那些个都曾遭受过林子轩迫害的姑娘，好好参他个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公正严明的青天大老爷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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