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前寒暄罢,随着俞太妃的一声令下,宫宴正式开始。
庭外候了很久的舞女入场跳舞,丝竹声起,庭间瞬间歌舞升平。
燕奚看了两眼,觉得这歌舞实在没意思。因为她见过更好的,就在身侧。
她双手点了点案上的杯盏,乖巧问道:“阿姐这酒我们能喝吗?”
燕听雪笑了笑:“太妃娘娘给我们女眷用的都是果酒,不烈的,酸酸甜甜的,你快尝尝。”
一侧的孙荣娇距她很近,听到燕听雪的话,嗤笑道:“燕奚,我见你性子这样烈,以为烈酒你也能喝,竟原来还是一个花生娃娃,壳硬里嫩的。”
燕奚戳了戳酒杯:“那怎么样,我又没有非要喝酒的场合,以后有也是孙策泱同我担着。”
她托着酒杯一饮而尽,果真如燕听雪所言,酸酸甜甜,不见辣意。
她问道:“阿姐这是什么酒啊,很好喝。”
燕听雪道:“是青梅酒,选于去年上好青梅,累月酿成。”
燕奚点了点头,将眼前酒杯推到燕听雪面前:“阿姐我还想喝。”
“好。”燕听雪眉眼弯弯,拿着酒壶,温声嘱咐,“不过也要忌口。你未饮过酒,这青梅酒虽酸甜,但喝多也是会醉人的。你要睡成小猪状,我们可把你留在宫里啦。”
燕奚乖巧点头,盯着燕听雪的素手柔夷,满意地拿着自己的小盅,又饮了一口。
对面的孙策泱一直注意着她,见她似乎对案上果酒欢喜,忙挥了挥手,招来身侧的宫婢:“将这案上果酒,送与对面海棠花案,绿衣小姐处。”
宫婢如是办。
燕奚接了馈赠,神色讶然,听了什么,抬眼往这边瞧来,又撞入满池春色。
她弯眸一笑,用夸张的唇语,说了两个字。
孙策泱看出来,是谢谢。
他在这侧沉沉笑出声。
宴上歌舞的动静,甚至比不过仅几息功夫的往来送酒。
高座上的人,将一切宾客的行为都览入眼中,自然也看见这段青梅酒送情。
韩蕲面上淡漠,并未有多于的神色,但神色恹恹的他,从始至终都觉得这场宴会无甚意思。
俞太妃稍稍瞥了一眼他,慨叹道:“哀家记得,先长公主也爱饮这青梅酒,先帝每回惹殿下生气,定会备上一壶青梅酒,奉到公主面前。”
韩蕲道:“太妃不觉得,回想这些陈年旧事,很没意思。”
俞太妃笑道:“只是看到新人旧事交替到一起,委实觉得有些意思。”
韩蕲道:“太妃慢赏。”
说罢,他便起身,顾灵华很是困惑,却没有去拦。
他约摸着,兄长大抵是伤心了,于是挥挥手,让子安将兄长案上的青梅酒也送去燕奚案上。
燕奚愕然收着时,她抬眼一望,高座上已无人。
她心中思虑百千,这人又做甚去了,却也不敢不收,并同子安道了谢。
俞太妃览尽过程,终于明了韩蕲方才的无端下菜碟。
她轻轻勾唇,面上带着冷嘲。
命运,真是如此奇妙。
歌舞升平罢,寿礼理清念完,接下来才到俞太妃举办这场宴会的内核。
她挥挥手,令人清场,才道:“今日难得一见京中小辈聚得这般齐,不知各位可有什么拿手才艺,也让哀家开开眼,游戏者有赏。”
闻这话,江太傅的女儿果断出列,“臣女江眉凝,以一曲贺祝太妃娘娘福泽及世,芳龄永继。”
燕奚睁眼一瞧,哟西,又是一个喜欢顾寒霜的女配。
不得不说,为了凸显原书男女主的魅力,这男配女配都真是多。
燕奚又瞥了一眼他身侧在那咿咿呀呀的晋扇扇,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这个女配有啥好的,顾寒霜这么看得上,还带在身边。
江眉凝一曲献罢,端的是温婉贤良,有先贤遗风。
俞太妃很满意,点了点头道:“赏。”
燕奚听闻,觉得这个姑娘也是很有灵性的一个姑娘,只不过在家庭的教育下循规蹈矩死脑筋了些。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顾寒霜呢,要她说,与状元郎姚清筠这样的人配正好。
江眉凝临走前朝顾寒霜传达了眉眼,晋扇扇瞧在眼里,又恨又气。
她也出列,道:“妾扇扇,想以一舞,祝贺娘娘千秋。”
俞太妃眉眼染上厌烦:“准。”
燕奚随着瞧,不得不说,晋扇扇这人虽然造作忸怩,但是还是有些实力的。顾寒霜这人喜舞喜曲,晋扇扇的舞蹈功底真是不错,一支舞跳得千娇百媚,勾人心魂。
一舞罢,俞太妃挥手,似乎赶紧想让她下去:“赏。”
谁知她停住了,半分不管场面,朝着燕奚这桌道:“旧闻燕听侯府的小姐也是个个玲珑,舞曲甚好,妾也想见识见识燕家小姐的本事。”
燕奚的手指扣了扣桌子,她就知道。原小说是她暗中引的头,如今没有她引头,故事要如期进行,引头的人就马上换了人。
燕听雪的才名不少人听过,就是舞一事,并无人听过。而燕奚就更不必说,毫无所长。有些同燕听侯府交好,或是看重燕听雪这个人的权贵,不免都有些担心。
俞太妃也是气恼,这人竟又给自己惹出了乱子来,不由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顾寒霜的气压也很低。
他带她来,不过是她求了很久,且自己知晓母亲想法,想找个人替自己挡一挡,未成想她竟挑衅到心上之人的头上。
可如今再怎么拦也是于事无补。
燕奚要起来跟她对峙,身侧一只温和有力的手却摁住了自己。
“阿姐?”
燕听雪稍稍安抚她,微笑着朝她摇了摇头,而后站了起来。
“臣女今日所穿常服,不宜舞蹈,不如可让臣女于这春芳庭换一身适合的衣服。”她谦卑有礼,高下立判。
闻言,俞太妃的目光里不禁有了些期待,她挥挥手,让身旁宫女引着燕听雪去换装。
燕听雪再现,身穿皎白,是这天地艳艳色中的一抹雪,高空碧道里的一轮月,清澈皎洁如高山之巅雪化清泉,婉转悠扬若清风竹林间旋转的叶。水袖轻扬,一舞惊鸿,宴间开了一朵洁白娇丽的花,其他的艳色再难夺其风华。
晋扇扇看着身侧之人痴迷的神色,心中后悔极了。
孙荣娇和燕奚对视了一眼,解气地击了个掌。
俞太妃眼中惊艳之色难掩,一舞罢她神色大悦:“赏!”
燕听雪连忙谢过,再次恭贺太妃。
她从手上取下一支翠色玉镯,递到身侧宫婢手中,由她传到燕听雪跟前:“这手镯哀家入宫前便带着了,今日瞧着你心生欢喜,便赠你了。”
这手镯烫手,燕听雪不自觉瞧了顾寒霜一眼,见他也殷殷瞧着自己,竟是鬼使神差般伸手接过:“听雪谢过太妃娘娘。”
燕奚瞳仁一缩。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竟毫无察觉!难道说,男主和女主走到一起,当真是宿命使然吗。
可是她已经改变了燕奚这个配角的命数,怎么会改变不了他们呢。
晋扇扇的脸都青了。
在场各位或多或少恋慕燕听雪或顾寒霜的人,皆是神色一暗。
燕听雪带着所有人的目光落座,叶母有些担忧:“听雪……”
燕奚也颇有些委屈:“阿姐……”
燕听雪笑着抚了抚燕奚:“我心中有分寸。”
舞衣终归是有些不舒服的。在旁人开始表演献寿,燕听雪起身,告诉燕奚她出去将自己衣裳换回来。
对面的晋扇扇见她起身,心下一狠,便也起身。
这个消息对燕奚实在不妙,她撑着头,借酒消愁般一连喝了好几盅青梅酒。这酒落到嘴里,再无开始的甜,只留满嘴的酸。
为什么事情一件件都脱离她的计划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任务不仅毫无进展,还有倒退之势。她还真是队伍里最差的专员,什么都做不好。
不知不觉,一壶便被她喝完了。
燕奚摇了摇酒壶,恶狠狠抬眼朝对面瞧了一眼,却是一愣,不知何时对面的晋扇扇也不在了!
燕奚想起身侧许久未归的燕听雪,心下不由担心。宫宴后面的剧情是什么,她记不清了,但现在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跟阿娘知会一声,又告诉身侧孙荣娇若她久寻阿姐不归,定要出去寻她,这才一呲溜从席间消失。
这春芳庭后侧和前门完全不同,这个宫闱似乎通向御花园,以成排的玉兰树做隔绝,不另设宫闱墙禁。
燕奚随手拉了一位宫婢,问她春芳庭换舞衣的地方在哪,婢子瞧着她周身气质华贵,便放下自己手中的活,带着到了地方,是在这玉兰林的东侧。
燕奚道过谢,进去瞧,里面除去换去的衣裳,已然无人。
果然有事。
燕奚奔出去,往玉兰林的尽头去。走到尽头,视野逐渐开阔,花圃旷地,假山湖水,一一览入眼中。
燕奚站在亭子上朝外眺望,御花园一众当即入眼,红粉宫女,青绿黄门,其他的艳色便定是食饱饭足、出来游荡的权贵们了。
她左右环顾,想找印象中的那抹青白,终于在一处离假山不远的湖边看到了一抹明黄和青白。
燕奚啧叹,都说捡人准是女主的标配啦,她那是意外。
她原以为无甚发生,收眼时却看到假山后藏着一抹玫瑰紫。
燕奚再次瞳仁一缩:晋扇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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