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下来,她终于开始从方才的梦境中分析和获取信息。
原世界的“燕奚”到底得了什么样的秘密,能被保卫系统加上那么厚的禁制?
“燕奚”的一言一行都被笔者束缚着,她觉得在这个过程中,“燕奚”没有能力能得到什么特别厉害的宝贝。
从哪里“燕奚”的路线开始偏离原书设定的路线……便是她在这次支线任务中,刚过去便遇到的宫廷落水案。
原书原本是“燕奚”策划,让顾寒霜一个假孕的姬妾同燕听雪拉扯,最后被她推入水中,在冰冷的元春夜没了孩子,让她背上善妒恶毒的骂名。
可是“燕奚”却没有实行。
在燕奚的视角,具体她也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燕听雪居然落水了。对于燕听雪的糟心事,她居然不想再去探听了。
这两个梦境是相连的。而这一前一后,燕奚只错开了一个故事点——“燕奚”在降禧楼拾得之物,那一本书。
任务一她被那本书踢出梦境,任务二她再回去时,刚巧跳过了“燕奚”读那本书的剧情,而此后“燕奚”浑然似变了一个人……这些蛛丝马迹巡视下来,燕奚不难推出那本书便是她为它上了一层又一层枷锁的物件。
那么,起先燕奚心中泛起滔滔的面对杀人凶手的恐惧,看到脚下越来越亮的警示线时,心里涌不尽的无奈和可悲感,望向每个人的悲悯,以及后来那些不断重复着的、“和……一样”的思绪,都不是属于自己的,是属于梦中,那位无法掌控自己命运走向的“燕奚”。
她不小心拾到的,却无法改变她命运的书,便是《听雪》罢。
思绪真的定了下来,燕奚竟是无言。
这种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
当她在梦里便清醒地知晓,燕奚已隐隐知晓她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觉醒者时,她根本来不及震愕,只能悲戚地看着她,清醒地走向自己的既定结局。
如今,她也只剩唏嘘。
因缘际会,让她发现了自己的命运,又没有破解之道,这比让她无脑活在那个被众人孤立的世界里,更令人难过。
那个时候,她的憎恨还有去处。
如今,她却不知道憎恨谁。
憎恨夺她一切的燕听雪?憎恨未来手刃她的韩蕲?
可他们也不过是被命运束缚上枷锁的可怜人。
所以她从最初那么努力地想要从韩蕲手下活下来,对他不断靠近讨好,让韩蕲对她动容,放弃杀她的念头,甚至在发现无解后,想让他陪她一起去死,到最后,也会舍不得。
如此一层层剥茧抽丝,事件的真相逐渐浮现与她面前,她反而,不知从何下手。
她在梦中知晓的并不止这些信息。
她还知晓了韩蕲的过去,燕奚的过去。
那些阴郁晦暗的,没人想听的故事。
在江道源眼里,韩蕲一直是那个日渐端方拘谨,收了性子的少年。
在先帝眼中,他是能担大任的国之脊梁。
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幼时入宫求学开始,他便时刻想要同权利最高位的人作对。
毁掉他的一切美好记忆,断掉他所有后路,并将一切栽赃嫁祸给他最讨厌的人,以他对他的绝对信任,和他越来越出色的伪装,成为完美的避害者和受害者。
燕奚大抵模糊地知道如今韩蕲和俞太妃母子关系不好的原因,却不清楚,究竟隔阂憎恶产生的起源究竟是什么。
火烧降禧楼,夜擒鸳鸯戏,毒死俞妃爱犬,撕毁生母画像,借力打力处置顾寒霜,让他们父子产生隔阂,断掉顾寒霜的党羽……
其实桩桩件件,都只是针对他们三人而已,并波及了自己。
这些事情之外,没有被提及的皇后韩萱和他的亲表弟顾灵华,是韩蕲心上仅存的柔软地。
所以没有燕听雪这个诱因,韩蕲依然会对顾寒霜处处构陷。
能让韩蕲憎恶如此的还有什么事呢?
在他沐浴圣恩,无事可忧的少年时,会有什么事,能日日萦绕他心头,挥之不去,不可转也呢?
除了惠敏长公主和驸马,还有谁能够给予早已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如此重击?
只能是他们了。
俞太妃和先帝,同他们二人之死,有解不清的关系。
所以韩蕲日日如刀抵心,如鲠在喉,做出的一切反抗,就是想看他们多受些苦头,解他心头日继犹深的恨意。
燕奚……燕奚的苦,比之韩蕲有过之而无不及。
幼儿时便在战乱中被掳走,后又被随意丢弃在镇上街头,若不是被路过的阿爷捡了回去,注定要成为路边冻死骨。
上天明明给了她一个新家,却又残忍地,一个一个掳走她的至亲,让她复又流落街头,被乞丐殴打,与恶狗抢食,勉强享受着活着的机会。
偷抢打架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没了阿爷阿母的启蒙教导,她只能跟着身边的人学如何为人处世,这些,是他们的基本技能。
后来被至亲寻回,她原本想要丢弃这些坏毛病,用新学的本事讨好所有人。可是上京权势规矩压过天,不会给人试错的机会。
燕奚走的每一步错误步子,都成为一把把外人凌迟她的刀子。
评价从来都是蔑视恶毒的,没有人会在夸赞燕听雪绝才艳艳,惊世脱俗的时候,也会顺带着稍上她一句,说,你的妹妹也是玉骨冰肌,娇妍可爱。
正是因为有类似阴暗惨淡的经历,正是因为能不设防地将彼此当做倾诉对象,所以在他们在逐渐的了解中,从彼此处产生共鸣,本能地彼此靠近。
所以,系统,支线任务,是你想让我了解原世界的真相吗?
她轻轻抚过它的头顶。
那三根呆毛此刻也蔫拉垂着,任燕奚如何摆弄都直不起来。
祁兰提着新买的笼子到燕奚跟前,她正摸着鸟失神。
桑俞站在她身边,不知晓她在想什么。
看到桑俞的站位,祁兰心中已然了解,上前唤回燕奚的神思,“小姐,买到了,保证你喜欢。”
燕奚回神,瞧着眼前刷着绿漆的鸟笼,会心一笑,“还是祁兰了解我。”
她将小绿好声好气放进去,锁上了小门,恶狠狠地指着它,“碰瓷我,我倒要瞧瞧你何时能醒。”
鸟的事情解决了,就要想人的事了。
如今她又断了消息,韩蕲此路没有信息依靠,暂且走不通。
主线她还能走两步。毕竟她做第二个支线任务前,程澈和燕听雪独处得很好呢,就不知着这决定性进展如何了。
燕奚猛一拍大腿,觉得先从燕听雪下手比较好。
她当即决断,叫上祁兰,提着鸟笼就往府外冲。
桑俞有些踌躇要不要跟上,祁兰走到与她并肩的位置笑言:“一起走吧。我叫祁兰,以后有不清楚的问题都可以问我。”
“多谢祁兰姐姐。”桑俞虚心点头。
毕之若将一应报与韩蕲,他摁着奏章深思,哑然失笑,“原来藏的是它。”
然而很不巧的是,燕奚兴冲冲赶到听雪院,得到的确实个燕听雪外出的消息。
实在不好意思,她并未直接离去,而是去看了好久未见的父亲母亲。
不知是不是经韩蕲一闹,他们对她恭敬客气许多,根本不像他们所出。
燕奚并不在意,同他们左右谈扯,到燕听雪回来得信过来,她才眼睛一亮,欢喜迎上前去。
今日燕听雪穿得素气,为她平添几分柔弱之风,燕奚忙拉着她,“阿姐这身行头是去哪了,怎生如此憔悴?”
燕听雪恬静笑着,“最近头疾扰人,出门瞧大夫去了。”
燕奚闻之心中一惊,也表露在脸上:“阿姐平日里健健康康,怎会突生头疾?”
“大约是自上次寒山寺刺杀受了惊,便时常噩梦萦身,久治未好。”燕听雪讲得云淡风轻。
燕奚仔细盘算,和她有关的,便是程澈能与顾寒霜竞争之事。
看来,设定也在深深束缚着她。
燕奚面露担忧,“寒山寺之事过去尚久,我们皆已无碍,阿姐心绪放平,好生休息。”
燕听雪回握她的手,示意她安心,“阿姐晓得。”
燕奚终归是留下来用了午膳。
午膳过后,她就拉着燕听雪随她去她的院子。燕旆旌和叶将离心中生怪,却也没说些什么。
走进院子,燕听雪最先望见的便是被祁兰和桑俞守着的鸟笼。
笼中鸟闭目合眼,歪在厚重的干草上,俨然一副酣睡的模样。
燕听雪觉新奇,问了出来,燕奚便又做了解释。
“竟是这么久都未醒吗?”燕听雪好奇。
也是巧,这个时候程澈递了帖子来,燕听雪才打消继续探看的**。
燕奚赶紧挥手让祁兰提着鸟笼回自己的院子,桑俞则负责保护祁兰,自己则坐在燕听雪身侧同她一起看帖子的内容。
她故作好奇般问:“阿姐,你最近是不是和世子殿下会面良多?”
燕听雪坦然地点了点头。
“这帖子上写了什么?”
燕听雪笑道:“殿下两日后过生辰,邀我参加。这倒提醒了我,我们小奚儿也要过生辰了,还好我早有准备。”
燕奚闻言一愣,“阿姐我的生辰是……”
“九日后,你不记得了?”
她拿手指算了算,掐到时间手上动作停住了。
九月二十。
也是她的生日。
一次两次的巧合还好,三番四番燕奚合理该怀疑了。
但这事情离谱到绝无仅有,她不敢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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