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事之前能不能跟我通个气啊,比如,你拿刀捅我之前,或者就像今天晚上在楼顶上,你知道会有人过来救我们,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我默了默,最后说,“可以考虑。”
杨耀安嗤笑一声,似是自嘲,“陆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一条蛇?”
我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幽幽反问,“你是说,我的性子太冷漠?”
杨耀安耸了耸肩,开始往回找补,“我只是觉得你很难接近,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难接近。”
听到杨耀安说这话,我并没有生气,因为他说的的确是实话,我跟旁人不一样,从小就是个怪胎,母亲因为生我难产死掉,大夫人让大师来给我算命,说我命硬克父克兄,我三个月时,老夫人就让青云观的人把我带走,我在后山人烟罕至的破败阁楼上自己呆了十年,除了每日给我送饭的哑巴师兄外,我几乎见不到外人。
十岁之前,我甚至连话都说不利落,所以在那年父亲途径青云观,突发奇想过来探望我时,我对他的态度冷漠的像一块硬石头,他也没能从我口中听到只字片语,大夫人陪在旁边,对父亲说我看向他们的眼神就如同一条怨毒的毒蛇。
我改不掉这种不愿意同人亲近的性子,也并不打算改,而且我早就明白,在这漫长的人生中,我注定要走一条孤独之路。
我看向杨耀安,郑重地告诉他,“你我之间只是契约关系,日后我会尽量保全你的性命,但我能做到的,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从杨耀安眼中看到了一丝落寞,大约是他这种自来熟的性子一时间接受不了别人对他的疏离吧。
但还是那句话,我并不在意他的想法,因为那不重要。
孟旭峰队长吊着左胳膊找过来病房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今天晚上还算幸运,因为三号住院楼一直平安无事,那个妖怪并未出来兴风作浪。
孟旭峰憔悴得像是一张薄薄的纸,仿佛很轻易就能被折碎,他说,“今晚警署遇袭的事惊动了局长,他亲自过问了此事,还说明天就会带人过来探望杨少爷,但是找凶手的事又落在了我头上,如果找不到凶手,我就会被撤职。”
我对他的境遇表示同情,心中也希望可以尽快抓住那妖怪,维持住我的法力。
孟旭峰继续道:“警署遇袭的事还在查,我想着先解决掉荣生医院这边的案子再说,那个被抓起来的女清洁工有不在场证明,可以暂时排除嫌疑。”
我皱了皱眉,“所以,孟队长,你下一个怀疑对象是谁?”
孟旭峰转身关上门,悄声道:“三号楼二楼有病人家属在两天前曾瞧见郑翠华在卫生间同一个护士要钱,但她隔着门缝只看见那护士手腕上系着一个灰色绳子的铃铛,我们的人还在查那人到底是谁。”
我点了点头,心想既然人还没查出来,那我这会儿应该可以回去睡觉了,我抬步欲走,孟旭峰却又突然喊住我。
他说,“陆天师,警局的人在楼顶和楼下发现了十七八具匪徒的尸体,你们到底是怎么逃脱的?”
我看向杨耀安。
杨耀安心领神会,立刻道:“都是我干掉的。”
孟旭峰眼神犹疑地看向这位平日里拽天拽地的纨绔少爷,明显是不太相信杨耀安的话。
我认真道:“我可以作证,的确是杨少爷把那些匪徒打倒的。”
杨耀安也再次摆出证据,挑眉道:“孟队长,我从小习武,这几个人打起来根本不在话下,不信你可以让人去我家里问。”
孟旭峰眼中疑虑淡了些,但仍旧说,“此事已经立案,等抓住妖怪,两位怕是得受累再跟着我回去警署做个笔录。”
我发觉孟旭峰似乎并没有把警署遇袭一事同我的仇人联系在一起,这于我而言倒是好事,毕竟追根溯源,若是被警署知晓我长生不老之事就麻烦了。
警署的人找到三号住院楼里手上系有灰色绳子铃铛的人已经是第二天下午,那时候我已经睡过一觉,孟旭峰和杨耀安一个胳膊上吊着绷带,另一个头上绑着绷带,在外面敲门。
孟旭峰进来对我说,手腕上系着灰色绳子铃铛的人已经找到了,是个名叫田云玉的心脏科女护士。
我随着孟旭峰下楼,走到关押田云玉的病房里,瞧见那是个年轻姑娘,大约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眼神茫然又带着些慌乱,她似乎是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一样的步骤,我打开天眼,又拿刀取了这姑娘手指上的一滴血,沾在驱邪符上,符纸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田云玉不是妖怪。
我只负责分辨田云玉是否是妖怪,审问她是否是杀害女清洁工郑翠华的凶手,这个工作是由孟旭峰的人来负责的。
很快,孟旭峰就出来病房告诉我说,“她咬死了说自己根本不认识郑翠华,而且郑翠华死亡当天,她是一直呆在三号住院楼里的,并没有出去,有同事可以给她作证。”
这边说着话,一个警察把给孟旭峰提供线索的病人家属带了过来,孟旭峰让她进门去辨认田云玉是否是那天同郑翠华在卫生间说话的女人。
我听见病人家属为难地说,“声音像又不像,她们护士说话声音都差不多,娇滴滴的,我分不出来。”
杨耀安在旁边问孟旭峰,“如果不止田云玉,还有别人手上也戴着灰铃铛呢?”
孟旭峰摇头,“我们挨个查了的,除了她之外,这楼里没有人手上戴着灰色绳子的铃铛,这楼里手腕上戴着红色绳子铃铛的人倒是不少。”
杨耀安皱了皱眉,吐槽道:“也是,平常人谁会喜欢用灰色绳子串铃铛啊。”
孟旭峰:“田云玉说是她买银铃铛的时候银楼里没有红色绳子了,那几天医院里闹鬼厉害,她就随便让银楼里的人给她找了条灰绳子编上了。”
线索看似断在了这里。
可就在杨耀安和前来慰问的汉口警察局长见过面后,他突然跟孟旭峰讲说,让他把那个病人家属再次带去二楼。
我看着杨耀安,拿了一条灰色绳子和一条红色绳子在病人家属面前晃了晃,他问那个妇人,“哪条是灰色的?”
那个妇人看着手心里的两条绳子,直接说,“两个都是灰色的啊。”
我和孟旭峰面面相觑,杨耀安走过来,说,“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听说过有人天生分不清颜色,叫做色盲症。”
孟旭峰立刻让人按照之前登记的把手上系有红色绳子铃铛或是曾经带过的人找过来挨个排查。
我一整个下午都极其疲惫,又例行公事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进来房间,到后面我已经懒得再用天眼了,直接让他们挨个自己划开手指,把血滴在辟邪符上。
到了晚上,一张辟邪符上已经密密麻麻沾满了血手印,可那张符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以至于孟旭峰和杨耀安都试探着问我是否要换张符。
我看着最后一个进来的男医生,闭了闭眼,辟邪符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是都来过了吗?”我问孟旭峰。
孟旭峰把负责登记的手下喊过来,记录表上一列列的名字表格后面都画着对号,但还有一个人后面的名字是空着的,何芹莲,后面备注是个心脏科女护士。
孟旭峰:“她怎么没过来?”
手下道:“她不见了,我们还在找。”
在这种时候消失不见,定然是有古怪的。
我让人拿过来她平日里用的东西,很快,孟旭峰递给我一只蜜丝佛陀口红,我在上面布下追踪咒,没一会儿,我的灵力就找到了她的所在。
孟旭峰和杨耀安跟在我身后,沿着我手心溢出的五缕交缠在一起的绿色灵线上楼去到了净真法师的房间门口。
“净真法师,净真法师!”孟旭峰喊了两声,里面没有动静。
我和杨耀安退后,他立刻拔枪,和手下一起踹门进去了净真的房间里。
净真本想跳窗跑掉,但被孟旭峰开枪击中小腿,蚂蚱似的又从窗台上摔了下来,立刻被人摁住,其余一部分人散出去去抓净真的道童。
杨耀安站在我旁边,轻声问我,“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
我仔细闻了闻,好像是有一点,奇怪的掺杂着血腥气的味道,我一步步走到卧室里净真的床边,发觉那味道似乎就是床底下散发出来的。
“孟队长,让人把床搬开。”
铁床刚被移开一个角,就能看到地上一条穿着粗跟牛皮高跟鞋的小腿和溢出来的鲜血了。
我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
等孟旭峰让人把整张床全部挪开后,已经可以看到那具尸体的全貌,一个被腐蚀了半张脸的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人。
我看着她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大约就是那天同那个帅哥医生讲说我是谁家姨太太的碎嘴子女护士。
另一边,孟旭峰吊着胳膊开始审问蹲在地上被反手拷住的净真。
“这人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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