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耀安说的这话听起来是有点道理,不过我又不是服务员,工作本来就烦,我觉得我对杨耀安的态度已经算是很好了,他说这话简直是蹬鼻子上脸,但我这会儿不想跟他吵架,因而敷衍道:“我尽量。”
一杯热咖啡刚喝完,孟旭峰队长找了过来。
他坐在沙发上,平复着粗重的喘息说:“查出来了,跟黑鹰会做交易的是心脏科主任那存峓,何芹莲就是个中间人,郑翠华大约是发现了他们偷偷往外倒卖西药,才勒索何芹莲的。”
我淡声问,“那可问过那存峓了?”
孟旭峰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抓了抓头发,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沉重,嗓音低沉道:“那存峓三天前就死了,您还记不记得我告诉您说五天前天丰银楼的老板一家人被活活烧死,那天晚上,那存峓也在他家,被一起烧死了。”
杨耀安在旁边疑惑地嗯了一声,“他怎么大晚上跑到人家家里了?”
孟旭峰叹了口气,“他们是朋友,那天那存峓去家里找他喝酒,结果就被连累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常常在晚上聚会吗?”
孟旭峰:“是啊,那存峓和天丰银楼的老板程杜文是多年的朋友了,医院里的人说,那存峓经常下班之后去找程杜文喝酒。”
这条线算是彻底断了。
不过,关于害死女清洁工郑翠华的凶手,我想应当是还有别的怀疑对象的。
果然,孟旭峰又带来了另外一个新线索,“有人曾经看见郑翠华消失的家人曾经在陈记酱园后面的小巷出现过,我已经让人去仔细查了,想来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荣生医院三号住院楼里没有再出事,闲着也是闲着,杨耀安向孟旭峰打听起天丰银楼老板一家被烧死的案子。
杨耀安嘴里嚼着酥糖,眼中满是疑惑,好奇问,“他家住的那条成福路不是离警察厅的消防队很近吗,怎么就全都被烧死了?”
“那天说来也奇怪,”孟旭峰满脸疲惫地吃着瓜子,“程家的别墅在西边路上,着火那天晚上刮南风,大火是从他们邻居家的厨房里着起来,按理说,那火该往南烧,可他家邻居南边的侧房一点事没有,反而是一墙之隔坐落在北边程家别墅越烧越狠,一家十几口人全死了。”
“最巧的是,他们家别墅着起来那时候,消防队接到电话,说与成福路东西对着的那条城环路上有两户人家着火,消防队的人把车全开出去了,结果到了城环路上,发现一家着火的都没有,打电话说着火的那户宅子主人三十年前就死了,就一个老头守着房子,敲开门的时候,那老家伙喝的东倒西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消防队的人赶到程家别墅的时候,房子已经烧了大半,根本救不回来了。”
杨耀安皱着眉头,眼神中漫上一层恐惧,继续问:“那尸体就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孟旭峰啧了一声,喝了口热茶,软了软嘴上的死皮,一脸愁容,“当天晚上厅里就把秦法医和其他警署的法医都给调过来了,他们验尸验了一整晚,所有人都说这些人就是被烟活活呛死的,没有下药,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就那么死了。”
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我听着这话有些熟悉,但我并没有插话,喝着热咖啡继续听孟旭峰讲。
“然后我就开始排查凶手,怀疑过是不是仇杀,情杀,甚至于连临时起意的入室抢劫都考虑到了,可查来查去,硬是一点线索都找不着,简直是出奇了,那房子至少烧了三四个小时,成福路那边又整天有警察巡逻,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个目击者都没有。”
杨耀安,“那邻居怎么说的?”
孟旭峰眼神呆滞,无语地笑出了声,似乎是想到那桩案子就觉得头疼,“火是凌晨一点从厨房里着起来的,程家邻居说那天晚上他家是在外面吃的晚饭,因为厨子和帮厨都有事请假回家,好端端地,厨房里根本没有人,那火就着起来了,着了火,还是逆风着,邻居家根本没事,但却把程家人烧死了,你说,这不是闹——”
说着,说着,孟旭峰灰黯的神色似乎重新焕发了生机,他扭头看向我,哑声问,“陆天师,有没有一种可能,程家那案子也是妖怪做下的?”
听孟旭峰这么讲,似乎像是妖怪所为,可想把这事查实是要讲证据的。
我突然想到一点,“程家最近有人因病进过荣生医院吗?”
孟旭峰摇头,“没有,我让人查过入院记录,就连在程家伺候的老妈子都查过了,他们家人近日里根本没有人生过病。”
虽然孟旭峰这么说,但我总觉得荣生医院心脏科主任那存峓被一起烧死在程家别墅不像是巧合。
这边说着话,孟旭峰的人敲门进来。
“郑家人找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和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尤其是孟旭峰,彻底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那个警察的话就又让人陷入沉默。
“他们都在玉带河里,刚捞上来。”
虽然是晚上,但我们坐车过去石桥边的时候,周围仍旧围得水泄不通,许多百姓站在桥上、河边看热闹。
虽然是八月里,但河边晚上露水重,还是有些冷的。
我们下车走过去的时候,秦虹已经提前带人赶过去了,许多穿着黑衣黑帽的警察将放置尸体的地面围起来,不许人靠近。
我刚走过去,就看见了被摆在地上的金条,郑家五口人,不论大人还是小孩,全都肚子鼓鼓囊囊,跟郑翠华死因一样,内里肝脏被挖空,肚子里被塞满了金条溺死。
杨耀安走过来看了眼,直接转身去吐了。
围观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声尖叫,孟旭峰忙让人追过去,很快,人群中就闪出了一条狭窄的小路。
一个满身血痂、没了左臂的乞丐正跪在地上发癔症似的不住地磕头,他浑身的腥臭气味,让维持秩序的警察都忍不住侧目,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站在不远处开了天眼,看了看他,又环视四周,并没有什么古怪。
“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乞丐磕头如捣蒜,额头上鲜血淋漓,嘴里不停地在求饶,看起来很是可怜。
杨耀安好不容易缓过来,走过来看了那乞丐一眼,又捂着嘴开始想吐,“这不是个疯子吗?”
不论孟旭峰怎么问,那个乞丐就好像是听不见一样,不停地重复着跪在地上的动作,就在孟旭峰要放弃之时,他突然站起身,抢了旁边一个警察手里已经上了膛的配枪,对着自己的脑瓜就来了一枪。
砰的一声,他倒了下去,鲜血活着脑浆流了一地。
这突如其来的枪响在人群里引起了混乱,站在旁边警察全部掏出枪来预防紧急事件。
杨耀安拿着枪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低声对我说,“陆小姐,你先去车里坐着吧,要是你的仇人趁乱寻过来就不好了。”
我踩着高跟鞋回去了车内,但北平派来的那群人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我让温远烛花了重金,今天晚上,黄子仁依靠的那个北京富商应该就会被人打死,至于黄子仁,也在暗杀之列。
回去医院后,我并未直接回房间,而是去了二楼心脏科的医生诊室。
在坐车回来的时候,我偶然得知了一个消息 ,那存峓是心脏科的主任,同之前那位向我求取辟邪符的白天佑医生关系似乎不太好。
杨耀安手里拿着两包糖炒栗子,跟在我身后,但我过去诊室的时候,白天佑医生并不在这里,倒是有两个护士在诊室旁边的护士站工作台里。
“杨少爷,你去同他们聊一聊吧。”我拿过来他手里的一兜糖炒栗子,十分自觉地走远了些。
杨耀安抓了抓头发,朝工作台走过去,开始准备散发魅力,我在旁边瞧着杨耀安似乎和那两个漂亮护士聊的很高兴,想来事情进展应该很顺利,没一会儿,他就走了过来,捏了一个我手里拿着的纸袋里的糖炒栗子,剥了壳放进嘴里。
我问他,“怎么样?”
杨耀安跟着我一起回去三楼的房间,关上门后,神秘兮兮地对我讲说,“你绝对想不到白天佑和那存峓是什么关系。”
我看着他给我在这卖关子,但我就是不问。
杨耀安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不说话,较劲似的,示意我先开口。
可我就是不张嘴,最后杨耀安没忍住,“他俩喜欢一个女人。”
“什么?”我惊讶的点是在于那个死在程家火灾中那主任已经有六十多岁了,孟旭峰拿来的资料上写着他的妻子是个已经退休的教师,一对儿女在国外已经成家,连孙子都有了。
而白天佑医生看模样也就二十出头,他俩喜欢同一个女人,着实有些惊世骇俗。
杨耀安给我倒了杯热茶递过来,“那两个女护士跟我说,白天佑和那存峓为了那个女人争得不可开交,有次甚至在大厅里斗殴,那存峓的脑袋差点被白天佑拿着凳子砸开花,因为这事,那存峓本该进入董事会的,也被取消了资格。”
我皱了皱眉,没想到白医生看着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居然这么狂野。
杨耀安继续道:“陆小姐,如果你知道了他俩喜欢的人是谁,你会更吃惊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