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杨耀安,“你为什么这么说?”
杨耀安眨了下大眼睛,很有经验似的开口道:“如果他有真本事,干嘛急头白脸地要你的符。”
我想过净真没什么本事,可我没想到他居然能无能到那种程度,当天晚上八点半,我带着杨耀安站在净真布置在二楼大厅里的道场旁边,眼睁睁地瞧着那祟气刚一化成人形,还没从走廊里飘过来,净真和他那几个道童就被吓得撒腿就跑,尤其是净真,慌乱之中,他居然一脑袋撞在了柱子上,晕了过去。
这可差点把孟旭峰那个死脑筋给吓死,连连喊着我,“陆小姐,陆小姐救命。”
我心想,之前你不是还看不上我的吗,这会知道向我求救了。
我踩着高跟鞋迎了上去,手里化出素常用的竹节硬鞭,那祟气是个有见识的,他瞧见我手里的法器后,立刻化作一缕黑烟想要挤进某间病房里挟持一些病人为人质逼我放他离开。
这个时候,我之前让杨耀安带人贴在楼梯口的辟邪符就发挥了作用,祟气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撞门,但他根本打不开门上的结界。
我手里提着竹节硬鞭,一步步逼近过去。
“别挣扎了,没用的,”我冷眼看着他,如同之前千百次做过的那般,只要我的竹节硬鞭穿透他的身体,这团祟气很快就会在世上彻底消失。
可他似乎仍不甘心,依旧用头哐哐地撞着门。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就在我即将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调头一个猛子沿着楼梯扎去了三楼。
按理说,三楼楼梯口墙壁上贴着我画的辟邪符,他是绝对打不开符咒上的结界的,除非是有人将墙上的黄符揭了下来。
现在的局面说万幸,倒也不幸。
幸运的是三楼的病房里没有平民百姓在住,甚至于连医生护士都没有,不幸的是我住的房间就在三楼,而这会儿杨耀安和孟旭峰队长他们应当就是藏在我的房间里。
如果杨耀安反应足够快的话,把他私藏的那两张辟邪符贴在门上,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我上楼的时候听见了尖叫声。
我知道,祟气应当是进去房间里找到了杨耀安他们,所以在我看到满屋子晕过去的警察和被祟气挟持的杨耀安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
“陆西秋。”杨耀安被他身后那个见不得光的脏东西掐脖子掐的直翻白眼。
祟气见我过来,开口威胁道:“放我离开这里,不然我就杀了他,我知道这个富少爷跟你是一伙的。”
那祟气说话的语气很唬人,但我陆西秋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威胁我。
窗外电闪雷鸣,白色的闪电照亮了杨耀安那张俊朗的脸,以及他身后那团看起来狰狞可怖的祟气。
“是吗?那你怎么不快些杀了他呢,”我温温柔柔地说出这话的同时,我手里的竹节硬鞭飞过去贯穿了杨耀安的胸口,隔着他,那团祟气尖叫着,化作滚滚黑烟,融化成了一地血水。
杨耀安脖颈上的束缚被解除,他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然后僵硬地低头看着剧痛流血的胸口,随后又抬眸看向我,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伸着手,“你,你?”
我冷漠地收回我的竹节硬鞭,重新融进身体里,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杨耀安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我看着杨耀安苍白的面颊,一时间未能回过神来,我真的很想知道杨耀安和许择阌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张脸,让我心绪混乱,我不喜欢不稳定的自己。
杨耀安比我想象中醒来的时间要早一些,外面天还没亮,孟旭峰队长他们也都还没醒过来,我猜测大约是因为杨耀安手腕上戴着我之前给他的山鬼花钱,兜里又揣着两张辟邪符,所以才能比那些人更早地醒过来。
杨耀安睁开眼看见我之后像看见了鬼似的,忙拽着被子往后退,然后低头发现自己的胸口一点伤都没有。
“你,你不是捅死我了吗?”杨耀安有些惊喜地摸着自己的胸口。
我点了点头,认真地骗他道:“所以咱们俩现在都在地狱啊。”
看着杨耀安逐渐绝望的眼神,我觉得实在是很有意思。
护士在外面敲门过来给杨耀安送药,我站在旁边,他发觉我在骗他后,瞪了我一眼,接过来热水咽下药丸,然后下床一本正经对我讲说,“陆小姐,我需要离开医院冷静一下。”
他好像是被昨天发生的事吓到了,毕竟昨天的事的确很凶险。
我并没有拦着杨耀安不让他离开,但也没有办法再为他准备更多的保护措施,那枚山鬼花钱和两张辟邪符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致了,如果杨耀安不幸出了事,那也只能算他也算我倒霉。
生死有命,我管不了。
孟旭峰队长醒来后,仿佛是换了个人似的,对我一幅毕恭毕敬的模样,称呼也由之前的陆小姐换成了陆天师。
孟旭峰谦卑道:“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陆天师,昨天要不是您,这一楼的人就完了,我替这楼里的百姓谢谢您。”
我放下手里的蝴蝶酥,拿帕子擦了擦手,冷冰冰地侧脸看向他,幽幽道:“完了?还没完呢。”
孟旭峰本来舒展的脸色再次凝重起来,他问我说:“陆天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盯着面前这杯摆在桌子上的新沏的龙井茶,有些好奇这里面为什么没放毒药。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这楼里应该还有个大妖怪,昨天晚上那团祟气只是个开胃小菜而已。”
孟旭峰和他的小兄弟被吓得目瞪口呆。
他跟我讲说:“陆天师,我不瞒您,三天前,天丰银楼的老板一家人被烧死在家里,这桩案子死活查不出来头绪,要是荣生医院这边再出事,我头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陆天师,之前是我狗眼看人低,多有得罪之处,求您海涵,您可一定得出手抓住那妖怪啊。”
我漫不经心地看着他,“那你,就先去把昨天揭掉三楼楼梯口辟邪符的人找出来吧。”
孟旭峰立刻领着人出去调查。
杨耀安冷静完回来的时候,我正站在镜子前试戴温远烛四处给我搜罗来的珍珠、宝石蕾丝发箍。
在那冰棺里被封印了二十年,外面时局大变,我这么一个追求新潮的人,自然是要穿戴最流行的衣裳首饰。
“陆小姐,外面有人在打听我的下落哎。”杨耀安坐在沙发上,一脸郁闷地向我抱怨道。
我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问:“什么人?”
他说,“不知道,我从医院离开之后,就去酒楼跟我朋友吃饭,我那朋友是个百事通,他说现在黑市上有人在花高价打听我的底细。”
他不知道缘由,我想,我大约是知道的,“应该是我的那些仇家听说我又出现了。”
杨耀安啊了一声,“那他们会来报仇吗?”
“应该会。”我正沉迷于拿着一只金蝴蝶耳坠,一只珍珠耳环,比对着镜子里我身上这身暗红色牡丹纹金线旗袍,看哪个搭配得更好。
杨耀安听见我说这话,立刻起身走到我身旁不远处,“陆小姐,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我摇头,仇人太多,谁知道来的是哪一波,“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些人里有人卜卦很厉害。”
“所以呢?”
“所以,应该是有人算出来你跟我结了契,准备从你这里入手弄死我。”
我走到沙发边,拿起温远烛给我送来的披肩看了眼,温远烛是向来知道我的喜好的,我就喜欢做工繁杂华丽的样式,所以他给我送来的都是金线银线的重工刺绣衣裳。
“你就一点不害怕?”杨耀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放下披肩,轻蔑地勾了勾唇角,心想我又死不了,有什么好害怕,“该来的总会来,害怕也没有用。”
杨耀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我,“如果他们对我家人动手怎么办?”
我坐下来,抿了口咖啡,慢声道:“我们这行有规矩,他们要动也只会动你,不会动你家人的。”
杨耀安脸色稍缓,“那你的仇人都是你的同行吗?”
我摇头,“不是。”
杨耀安:……
“天白既然算到你们家五个月后会出事,那就说明至少五个月内,你家人是安全的,”我认真道,“既然我同你做了交易,答应会救下你的家人,就一定会做到,至于我的那些仇人,五个月,是足以解决掉的。”
杨耀安仍旧面露犹疑之色。
我仔细想了想,又为他想出了另外一条路来。
虽然有些荒缪,“如果你不放心的话,那你就自绝吧,你死了,他们也就不会再盯着你的家人。”
杨耀安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似乎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
我抬手把孟旭峰之前给我防身的手枪递给他,“杨少爷,你不妨试一试,其实这桩买卖还挺值的,你一条命,可以换你全家好多条命,我保证,你如果死了,我们的契约还是照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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