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叶锦意不明所以,转头朝萧南州瞪去,见其趁对视一瞬向自己发来微弱示意,她这才后觉到来自上首的两条“关切”视线,刚刚还口口声声维护她薄面的君上,此时似乎比樊姬都还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她了然对萧南州报以颔首一笑,掌心的那股温热褪去后,随后腕间传来一阵冰凉。

医女川乌三指呈弓形,指端平齐,用指腹按触叶锦意的脉体,随着指腹微动,她的眉心也越皱越紧。

片刻后,诊断完,她对着上首的樊姬低头叩首行礼道:“回君上,樊姬,奴观夫人脉浮而紧,乃寒邪内侵,阻遏卫气之象,是以营血虚衰,经行不畅,则百疾丛生,难以有孕。”

“可有办法能医治?”樊姬心急问道。

川乌只摇头,“夫人寒邪入体,伤了根本,已是药石罔及。”

一时间,屋内一片死寂。

樊姬黑沉着脸,视线在叶锦意和医女之间来回打量,心中疑窦万分。

这医女是彦儿从宫外找来,其一家老小的命都在彦儿手中握着,她自是不敢有半分谎言。若她所言是真,那件事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那便是叶锦意她确实不能孕育!

原本她还想着当众撕开她伪善的谎言,定其个欺君之罪的,可如今…….

愣怔须臾,她极力掩下内心失望,重新换了副凄美面容后,用自责的语气说道:“都是我那逆子做的孽呀,若不是因为他,意儿又怎会……怪我这个阿母平日里对他太过骄纵,才让他犯下如此弥天大错来,君上,君上,一切都是妾的错,是妾的错呀……..”

她说的情真意切,哭的娇柔柳腰,让愣怔回神后的叶锦意不得不惊叹于她的变脸神速。

叶锦意一边机械地劝慰着樊姬莫要自责,全是天意的话,一边悄摸拿眼去瞧那低眉顺眼跪在旁边的医女,思绪始终停留在她刚刚的那串医学术语上。

她实在是想不出那医女帮她的理由,毕竟今日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在此之前,叶锦意甚至都不知道在这个朝代女子还可以为医。

当初她落水后,确实是受了风寒,继母周氏恐她久病成疾被叶父怪罪,故而请了一波又一拨的医士为其诊治,加之她每日都会按时喝田媪自制的药汤,那风寒之症早已经好的差不多。

若这川乌真是医药世家后人,那她没理由看不出这点。

她是在场唯一一个可以拆穿她谎言之人,可她却并没有如此做,反而黑白颠倒帮她逃过樊姬的计谋。

她这样做,究竟……意欲何为?

还有那个萧南州,他刚才竟也会满口胡邹地替她遮掩,按理说,这人应该和外人一样,认为她确实是身体受寒才对,可叶锦意怎么感觉,刚刚他像是事先知道什么一般,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保护。

一连串地问题纷扰着叶锦意的思绪。

她小心看向身旁的萧南州,见其那张冷峻的脸庞挂着若有如无的忧伤,似真在为日后不能有子嗣感到悲痛,叶锦意就更犯难了。

难道,是她感觉错了?

这场闹剧在川乌的诊断下落幕,没达到目的的樊姬也不愿再与这俩人纠缠,于是便以身体困乏为由下了逐客令。

叶锦意萧南州二人在内侍的带引下出寝宫,沿着来时的路往宫外走。叶锦意一路上都在猜测医女川乌的目的,故而当萧南州对内侍问出“不是出宫之路”的话时,她才后觉她们走错了路。

“贵人勿怪,奴乃受人之托,请二位贵人移步侧苑。”

“你受何人所托?”叶锦意疑惑发问,自觉在宫中并无相熟之人。

那内侍也不答,只顾着将她们往侧苑带,嘴里除了一句“贵人到了便知”后,就再无他话。

叶锦意这心里越走越没底,见一旁的萧南州也开始警惕地环顾四周,她再次问道:“究竟是何人找我们,你若再不说,休怪我们恕难从命了。”

话毕,叶锦意拉过萧南州的衣袖正欲离开,却突闻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是奴,是奴找二位贵人!”

看见来人,叶锦意与萧南州皆是一愣。

他们同这位医女川乌并不是旧识,今日之前也没有任何交集,她为何会将他们引至至此?

难道是因为刚才把脉一事?

“奴,恳请二位贵人出手相救!”

然还未等叶、萧二人问出疑惑,一直躲在暗处的川乌便一头跪在了地上。

“你…你这...这是干嘛?”

叶锦意被她突然的举动惊的一头雾水,连忙上前将人扶起,“你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下跪。”

她小声嘟囔,手上扶人的动作也带了点脾气。

“嘶……”被她扶着的川乌眉头微皱,另一只手捂住被叶锦意抓住的地方,痛呲出声。

“你怎么了?”叶锦意放手,一脸惊慌,“我……我还没使劲呢?”

“不关夫人的事,是奴前几日不小心伤了手臂。惊了夫人,还请夫人谅宥。”

“你是医女,怎会受伤?”不等叶锦意反应,萧南州率先问出了口。

刚在寝殿时,萧南州便注意到了川乌行走时姿态有些怪异,且她在给叶锦意把脉时手臂也十分僵硬,当时他还以为是川乌生来便是如此,没想到竟是受了伤。

只是,川乌作为医女,平日里定会对自己身体极为爱惜,又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萧南州不解,一双慧眼直直地看着暗处的川乌,见其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回答,一旁的叶锦意急忙上前,背对着萧南州挽起了她的衣袖。

藕臂微露,伤痕历历在眼,旧伤盖着新伤,触目惊心。

“这……?”

这伤痕一看就不是什么自己伤的,这明明就是被人虐待所致。

叶锦意当下震怒,一脸不可置信。

再次抬眸,对面的川乌早已红眼,她轻轻放下衣袖,对二人拱手道:“奴本冀州人士,一年前随祖父云游,行至大郢,慕名前来找祖父的病人甚多,祖父不忍世人受病痛折磨,于是我们祖孙二人便暂时在曲阳城落了脚。”

“后有一日我奉祖父所托,带一位从外地来看病的阿娘去西巷抓药,没想到刚到巷口便被人蒙头迷晕,再醒来时就已到了公子彦的寝宫。”

“公子彦将我绑来,一是听说我家世代为医,手上掌握了许多秘药的研制方法。二来则是因为我刚到曲阳城时与他有过一面之交,他与人打赌,誓要纳我于其账下。他不仅让我为其调制补药,还日日欺辱于我,若我不从,他便对我拳脚相加。后来,我寻得机会想要逃跑,却不料被他豢养在院子里的烈犬发现,险些丢了半条命。自那以后,为防止我逃跑,他就以我全家性命相挟,我别无他法,只能任其摧残至此…….”

叶锦意越听越心惊,她没想到,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会发生如此可怖之事,这要是放在她所在的时代,那可是个兼拐卖人口,非法囚禁及暴力威胁为一体的重大犯罪事件。

可在这里,凭空消失了一大家子人,至今都无人问津。再联想到将川乌绑来此处之人的身份和地位,叶锦意细思极恐。

很难想象,若今日不是她进宫面君上,且碰巧被安排至樊姬寝宫,川乌她不知还要在这里受到多少非人的折磨。

一想到刚才在寝宫时,川乌对樊姬说的那些话,叶锦意当下便明白过来了她的意图,环顾四下无人,她低声问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奴知叶府在大郢国树大根深,无所不能,故恳请贵人在出宫后替奴寻得被绑家人,保他们平安。”

“那你呢?”

川乌含泪摇头,“奴如今不过一介残身,苟活于世也只是为了保全被奴牵连的家人,若奴的命能换回他们的生,那让奴做什么事都心甘情愿。”

她的声音温润,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

叶锦意了然,承诺定会帮其找到被绑的家人。临走前,再三嘱咐她莫要意气用事,万不可惹怒公主彦,待平安将其家人送走,定会另想办法救她出宫,让她一定好好保护自己。

川乌抹泪颔首,一一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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