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回府的路上,萧南州一言不发,他打马走在叶锦意的马车前头,心中对她的勇气“佩服”不已。

刚她一时脑热,想都不想便答应了川乌的恳求,殊不知,这次她将会面对的是公子彦,那个以暴戾恣睢著称的君上第五子—公子彦。

其嗜杀成性,向来对良善弱小之人格外“照顾”,加之君上对他宽容,故而在整个大郢没人敢在他的头上动土。叶锦意想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救出川乌家人绝非一件易事。

萧南州本以为叶锦意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却不想这么个甚爱布棋之人有朝一日竟心甘情愿的成了别人的棋子。

他不解,可也不想去了解。

他同那叶锦意本因利而绑,俩人之间自是无任何情义可言,只要这件事最后没有对他的计划造成影响,萧南州更愿意做那袖手旁观之人。

然,这事儿他萧南州倒是可以袖手旁观,但接下来的事,就必须得由他亲自上阵了。

婚后三日,遵旧制,新娘归宁。

一早起来,管事的备好礼,早早地候在了门外。

萧南州自十年前来大郢为质时,身边就只带了一个名唤鸿飞的侍从。君上念其还小,恐没人照看,便从宫中指派了一些仆从侍女过来。如今这位张叔,便是君上十年前派到质馆来的。

表面上他是沁园居的管事,暗里他却是君上安插在萧南州身边的一个耳目,负责监视沁园居的一举一动。

“奴请公子安。”

见萧南州从屋中出来,张叔连忙迎了上去,“奴按公子吩咐,回礼已全备好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萧南州不语,目光粗略地从一箱箱回礼上扫过。他未曾记得自己吩咐过张叔准备回礼,暗自猜测这一切都是宫中那位自作主张给安排的。

他心照不宣地对张叔回以颔首,后负手立于院中,待梳妆来迟的叶锦意出来后,二人便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叶府嫡女归宁,排场自是非同一般。马车刚行至府邸门前,便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叶邵元更是携家眷一起出门相迎。

众人目光大多在眼前一对璧人的身上来回转还,唯叶父一人忧心忡忡,他旁边的周氏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叶锦意面前寒暄问道:“回来啦,这段时间可还适应?”

叶锦意微微颔首,转身握住叶邵元的手,见其似乎有些精神不济,便猜到这三日来,阿父心里定对她十分牵挂,心中被父爱填满的同时又有些不忍,恐伤心会惹来阿父更加担心,遂赶忙换上笑颜回道:“母亲还不了解意儿吗,意儿可是被丢到大街上都能安然入睡之人,怎会不适应呢?”

她笑意溶溶,一双明眸闪耀着动人的眸光。

“阿姊!”

人群中叶凌月挤上来,围在叶锦意身边,笑意满满同她说着问候的话。俩人靠的很近,喁喁私语,也不知说到了什么,叶锦意笑的靠在了叶凌月的肩头。

冬日暖阳透过树荫照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映的她眉目柔和,面颜如花。

这是萧南州第一次见她笑,也是第一次知道往日里张牙舞爪地她,私下竟还有如此小女儿般的情态,不知不觉中看的入了神,直到一旁的周氏上前与他寒暄,这才回过神来。

门口一阵热闹后,叶邵元招呼一行人入内安置。自始至终,叶邵元都没同萧南州说上一句,似在他的意识中,今日只是女儿归家的日子,至于他的那个女婿……..

叶邵元微微侧目……..

人倒是长的风光霁月的,就是这身份着实尴尬了些,性子冷了点。

当初对于意儿的这门婚事,他是极力反对的,若不是阿母她以全族性命相逼,他至死也不会同意将意儿嫁与他国质子。

眼下意儿同他虽木已成舟,但在其心中对萧南州的女婿身份仍没有完全认可。而且就刚他见意儿对他的态度来看,怕是俩人并非如意儿之前所说的那样情根深种。

一想到自己心爱的意儿为保全叶氏不惜牺牲掉了自己的一生幸福,叶邵元的心里就五味杂陈,特别不是滋味。

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席间叶邵元对萧南州也什么好脸色。最后亏得周氏一人力挽狂澜,同邀萧南州喝了好些酒,才避免桌上的气氛没那么尴尬。

酒过三巡,祖母也提前离了席,没了束缚,众人渐渐放开,叶锦意也有些醉了,她同叶凌月谈及出嫁之日,叶依依和叶诗华在看到她十里红妆时那气的牙痒痒的情景,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抬眼往不远处乖巧坐在周氏身边的叶诗华望去,醉意朦胧间她似听得周氏在对萧南州说,“.…非我自夸,我家意儿,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可人儿,长相貌美不说,自小也规行矩步,让我这个阿母是省了不少的心………”

这周氏,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什么都敢往自己身上揽,说话也没个分寸,也不看看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规行矩步”这词,是在说她叶锦意吗?

萧南州也是个傻的,对周氏的所言所语就只知道一味附和。

“岳母说的正是,夫人貌美守礼,自是无人能及…”

对面的男人腰身挺的笔直,面上带笑,似对周氏所说的话很是认同,可叶锦意却还是看到他眸?的神情不易察觉的动了一下。

倘若她没有看错,那分明是一种从不屑演变成几分漫不经心地讪笑神色。

次日,萧南州睡到巳时才醒,这也是他来大郢为质的十年来,睡的最是安稳的一晚。

在这里,他可以随性而为,没有别人的眼睛,也无需谨言慎行。他只是他,他就是他,亦如十年前,还是那个大庆国最尊贵的公子。

他卸下满身尘埃,收起一身疲倦,在一阵一阵的熏香暖气中身心从未有过的放松。

萧南州恍然后觉,他和叶锦意这三日来发生的一切,竟会如此的理所当然。就好比他从不喜欢与人同榻而眠的习惯,和那男睡内女睡外的教条,如今通通都变的微不足道。

嘴角扯过一丝自嘲的笑容,穿戴整齐后,他照着田媪的指引去往后苑寻叶锦意回府,刚转过游廊,便听见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呦呦呦…..我说昨日怎么这么大排场呢,原来是我们叶大女公子回来啦!”

“哦不对!你看三叔母这记性,怎么还叫意儿女公子,如今得叫夫人了!”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叶九安的夫人,叶锦意的三叔母姚兰即。

只见她一身艳红裾裙,打扮的花枝招展,摇曳风姿地朝叶锦意走来,“来,让三叔母好生瞧瞧,数月不见,可有那新妇模样了?”

说起姚兰即,叶锦意的脑海里立马闪过的就是“花母鸡”这个词。

先前听府中老媪们谈论,说她少时乃徐州远近闻名地美人儿,只不过闺名一直不怎么好。三叔少时闲游四方,于徐州见到她后便无法自拔,愣是不顾祖母的反对,不远千里的把姚兰即娶进了门。

然后嘛,婚后日子自然就不如初见时那样美满啦,以风流著称的三叔身上本就有许多风流债,姚兰即嫁过来后,每日做的最多的便是替三叔收拾乱摊子,久而久之,她也从一个闭月羞花娇羞少女变成了胡搅蛮缠的泼妇。

前些时日,姚兰即因与三叔之间闹了些不愉快,一气之下便回了徐州娘家,连叶锦意的大婚也没能赶的回来。眼下突然出现在叶府后苑,想必是刚回来不久。

只是不知这一大早地她是受了什么刺激,上来就夹枪带炮地对着叶锦意一阵猛轰,搞得前一秒还和叶凌月谈笑风生地叶锦意心里一阵阵憋的慌。

要知道,上一世她叶锦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再世为人,有幸穿到一个蛮横无理地女纨绔身上,故而平日里也不用故意装着端着。

在这里,除了生死大事,其他的事她完全可以随意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今日,这姚兰即算是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叶锦意放开叶凌月的手,转而来到姚兰即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照着她刚刚的语气讥讽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叔母呀,怎么,您娘家的事都处理好了?还是你听说三叔又娶了房美妾,不得不赶回来帮他料理婚事的?”

少女微扬着头,一双明眸透着一股怜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这世上最毒的话语。

姚兰即被她这话呛的满脸通红,哪怕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僵笑,却还是被身后紧紧握住的双拳出卖。

这小蹄子的嘴,是越发毒辣了!

从前自己斗不过她,没想到如今她嫁了那落魄质子,自己还是斗不过她。

姚兰即被气的肺疼,整个身子也激动地颤抖起来,“你…你…我好歹也是你的三婶,你怎么能如此目无尊长。”

“怪不得别人都说咱们叶府的嫡长女没教养,果然,一颗老鼠屎还真能坏了一锅好汤。”

“…………”

姚兰即嘴上没个把门,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话也随着她的情绪越说越难听。

一旁的叶凌月心中气愤,却在试了几次都没能插上话后,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她的视线在叶锦意和姚兰即之间回转,不经意间瞥见了不远处站在廊下的萧南州。

见其在听了三婶的那些话后只是淡淡地皱了皱眉,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叶凌月拉着叶锦意的手顿时就紧了几分。

果然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如此情况下,竟也不说过来护着自己的夫人。

难怪大伯昨日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淡。

这人,就该!

姚兰即拿着长辈的姿态对叶锦意肆意发难,在她准备发起第二轮奚落时,叶邵元身边的仆妇适时找了来,说是将军有要事找女公子,让女公子速去常青居。

姚兰即无奈,只得收起心思,她狠狠地咬住下唇离开,却在拐弯的那一瞬,愤恨地回头朝叶锦意的方向看了一眼,眸色阴暗。

女鹅:吵架这事上,我就从没输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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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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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时离月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