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多，此时的车宝虹睡意全无，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一个人精神最软弱，身体最疲倦的时候，如果能在这个时候突击审讯的话，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要是不交代，那咱们就一起耗着好了，反正我晚上已经睡过一觉了，现在精神的很，不过你这把岁数，要是不能睡觉，只怕再熬下去突然猝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车宝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做着转体运动，并在屋子里蹦蹦跳跳地活动着筋骨，那架势大有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罢休的样子。
老汪本来就磕伤了腰，恨不能赶紧躺下，可车宝虹偏偏要让他蹲在地上，他困得上下眼皮也直打架，这种折磨对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来说，实在是吃不消。
但老汪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能强忍到现在就是一个字都不肯吐露。车宝虹原本以为他只是怕得罪什么人，但是一个辅警老汉，都吃了这样的皮肉之苦还能强忍着不说，那只有三个原因，一来是对方势力太大，二来是他本身也是加害者，三来，既是因为对方势力太大，又是因为他本人也是加害者，而这便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车宝虹想了想，开口说道：“那个昏迷的孩子已经送去医院了，我的两个学生现在就守着她。天一亮，等那个孩子醒了，她们就会给她录一份完整的口供……”
车宝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斜过眼睛看了看老汪。原本佝偻着身体昏昏欲睡的老汉，一听学警要给胡小兰录口供，立马打了个寒颤，人都跟着精神了不少。
车宝虹没有收回目光，只是装作不经意地继续说道：“学警嘛，虽然不是警察，但是也拥有辅警的权限，不过我还是不放心。临出门的时候我已经跟我同事交代过了，胡小兰那边的口供就让我们另一个教官跟着一起负责，如果问出其他加害者了，她就会依法行使自己的逮捕权，将这些畜生都移交到警察厅。”
听说要移交到警察厅，老汪的神色瞬间趋于缓和，原本紧张的身体竟然又放松了下去。车宝虹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对于当地势力的勾结程度已经差不多有了初步的判断。
她气定神闲地说道：“不过，考虑到这个时候了镇子上的警察还没有出警，所以估计这个地方应该和镇子上以及县里都有些利益包庇吧，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肯定是不能移交给当地的警察厅啦。根据龙之国的法律，如果执法人员遭遇利益集团阻滞，可以直接向隔壁省跨省报警，由隔壁省来跨省执法。您是辅警，这点法律常识应该还是有的吧？”
“俺们就是个小村子，哪里值得隔壁省的警务人员跑一趟呢，要不还是通报给市里或者省里吧！您说呢？”老汪终于开了口，然而这一番话，反倒更令车宝虹心凉了一大截。
“你们……”她点了点头，随后竟然换上了一脸的谄媚，笑着上前扶起了老汪，“我懂了，我懂了，老师傅您快先起来，咱们有话好说嘛是不是！”
老汪在车宝虹的搀扶下坐到了床边，脸上浮现起了得意的神色。蜷缩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曾力强自然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这就对喽！车教官，俺们村的这趟子浑水，不是隔壁省能解决的。”老汪打了个哈欠，说着身子一歪就准备往床上躺。
车宝虹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陪着笑脸说道：“汪大爷，照您这意思，难不成连市长省长都牵扯进来了？哎呦，我有眼不识泰山，险些把自己都搭进去！您行行好，给我指条明路！好让我知道知道该避忌谁呀！”
换做平日里，老汪肯定是不可能走漏一点风声的，但是眼下他实在是太困了，三魂离了七魄般，恨不能一头栽倒就去见了周公，竟然完全没有听出来车宝虹是在故意试探他，反而在半梦半醒间倚老卖老起来。只见他一把抓过枕头，放在自己身旁，意味深长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啊，车教官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好！别说俺老汉没有提醒你，俺们这个村子，4到8岁的小妮子们，已经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了。
别说省长市长了，省长市长那能玩别人玩剩下的吗？他们只负责破瓜，破瓜之后的小妮子，才会轮到县长和村长。至于再然后嘛，再然后就不值钱喽，当然就只能留着便宜村子里的男人们喽。
他们不能碰自己的女儿和孙女，还不能交换着碰别人家的女儿和孙女嘛？反正女娃都是便宜货，与其养个十八年再用来换钱，不如早早上市，还能卖个高价，这不比彩礼划算？我们家也有两个小孙子，等着将来娶媳妇呢，不卖了孙女，拿啥给他们到镇上去说媳妇……”老汪浑浑噩噩说完这些，便一头扎到了枕头上。
车宝虹猜到问题不简单，但绝对想不到背后牵扯的女孩竟然这么多，牵扯的范围竟然这么广！她赶紧追问：“你的意思是说，从省长到村子里的村民，每一个男人都在闝歼幼女了？！你自己也把自己的孙女拿出来交易了是不是？！”
一阵巨大的鼾声从简易的床上传来，车宝虹顾不上其他，赶紧记下了口供。她知道如果老汪睡醒了，一定不肯再同意画押，索性心一横，抓过睡梦中的老汪的手，拓了印泥在口供上按下了指印。这样无法无天的罪行，为什么反而要求坚持正义的那一方必须要走合理合法的程序呢？
车宝虹咬紧了后槽牙想到，只不过是睡梦中画押罢了，又不是冤枉了他！程序正义固然重要，只是，这里的警察和辅警有给到小女孩们应有的程序正义吗？既然受害者都没有程序正义，怎么加害者反而有资格要求程序正义了呢？这样正义吗？既然两边都不能用程序的正义，那公平才是唯一的正义！
望着两份口供，车宝虹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倘若这件事真如老汪所说，那就绝对不是简单的闝歼幼女案了，而是地方官员和群众共同组织幼女胁迫□□，这其中肯定还不乏贿赂官员等贪腐案，牵连的人员也被扩大了，不再仅仅是一两个孩子，而是全村的4到8岁的女童，以及全村的男人！眼下除了上报中央，要求中央委派人手来调查外，已经别无办法。
她扭头看了眼酣睡正香的两个加害幼女的畜甥，心中的怒火已经难以遏制。查案者惴惴不安，有罪者反而能够坦然入睡，难道他们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和愧疚吗？望着他们如此心安理得的睡态，反倒让车宝虹心里更添了一份难以理喻的荒谬。她真的很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点把火把这两个酣睡的禽兽活活烧死算毬！但是理智还是制止了她，要想要真的挽救全村的女孩，仅烧死一两个产业链下游的畜甥根本无济于事。
想到这里车宝虹不再犹豫，她二话不说地将两人的口供贴身收好，随后四下里找寻剪刀，不过可惜，简陋的治安办里竟然没有一把剪刀，车宝虹只得拔下了电话线，用牙生生地将电话线从中间彻底地咬断，最后她抓起桌子上的钥匙和锁头，出门将两个犯罪嫌疑人反锁在了这间破旧肮脏的治安办里。
她看了看老汪停在治安办门外的自行车，趁着黎明到来之前像孙乐梅一样骑着车子往医院赶去。
车宝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件事无论有多艰难，她也一定要让所有的罪犯绳之以法。
否则她将以何面目、又以何立场告诉所有茵培班的女学警们，女警察可以保护每一个人，女警察可以保护每一个被侵犯的女性受害者们，女人，可以保护每一个女孩呢？
想到这里，车宝虹脚下生风，她已经知道该像谁求助，又该如何将手里的证词通过紧急渠道递往中央了。但是，一切都要快，她要赶在老汪把这件事向村长、县长、市长、省长这几个手握权力的男人通风报信前，联系到中央的人。哪怕只是为了她和孙乐梅以及高聪的安全，她也必须抢出这个时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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