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暖思y淫yu欲，这句话你不会不懂吧？动物可不会一年四季不停地繁殖。”米冷笑，“艾尔以为经受了生育之苦，却不知人世间的苦多了去了。有了多余的粮食就有人不愿意再出去打猎，这些人慢慢想出名目让自己理直气壮侵吞这些财物，那些老老实实去打猎的人成为劳动者，那些动脑子的人成为享受者。”
“劳心者制人，劳力者之于人吗？”
“不要把剥削说得这么好听。另外不管是劳心者还是劳力者，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压迫对象——女人。劳心者还好，他们有足够的资产帮助女人养育子女，能够吸引更多的女子。为什么呢？因为女人知道养育孩子需要帮手，需要更有能力的帮手。那些劳力者也要传承基因啊，他们也要女人，没有就去闹就去抢就去夺，为什么千百年来被卖掉的不是女人就是毫无反抗的孩子？”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动物种群里的雌性只有一个头领，人类的女性上面有丈夫，有婆婆，有领导，还有丈夫的领带，那些站着的其他人层层叠叠永无休止地叠加在上面。
“你——”乔担忧地看着她，“你不是说你们那时候法律已经禁止人口买卖了吗？”
“哈，禁止！你说法律会不会禁止一件并不存在的事？”米突然变得无力起来，她不想再说下去，只能转身走开。
艾尔醒来乔把米的话告诉了艾尔，艾尔沉默了许久才说：“我在她的记忆里看到蓝星依然存在拐卖妇女儿童，囚禁、强j奸、罪恶无所不在。哪怕法律已经明令禁止，还是有人多人枉顾法律。乔，你知道的，法律有两个作用一是震慑二是惩罚，一项法律禁止的事情就是在现实生活里会发生的事情。”
米在巫之森林游荡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米再次在山谷前面停住，她劝慰自己：“无论是什么，巫也好，人也好，我都要出去，我要回去。我要控制自己，不要再和艾尔起争执。”米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下定了决心才走回森林中心。
“你，”艾尔知道米的状态不好，“要不要继续休息休息？”
“不用了，”米摇头，心中生出一股急迫感，她说：“既然你说巫是神性和人性的纽带，那么请告诉我什么是人性吧。”
“人性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形成的，人性和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成长。”艾尔娓娓道来，“早期的人类大部分依据遗传的神性如同动物一般的活着。一小部分脑子特别好的人类学会了合作，他们储存食物，制造工具等等，慢慢就形成了部落和国家。”
“有了国家就有统治阶级，我明白。”
“统治阶级，有国家就有统治阶级，你这句话说得很好。”艾尔赞许道，“无论是部落还是国家，都有了统治者，有统治者就有了权力，有了权力就有了阶层划分，有了阶层划分，自然就形成了一部分人在上面，一部分人在下面的情况。但是，这种情况稳固吗？”
“一段时间内是稳固的。”米想了想说，“我跟你说过，人类国家的法律也是不断变化的，国家的规则一直在进行修正。”
“对，就是修正，人会自我反思和修正，这真是人的可贵之处，也是人性的闪光点。”艾尔停了好一会才说：“米，这就是人性。”
米看着眼前的艾尔，经历过不知道多少世界的艾尔，怎么还是这么单纯？她忍不住说道：“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些修正吗？我想是反抗，”米停了一下又换了一种说法，“是战斗，一个国家的内部依然会发生战斗，你所看到的牢固的金字塔，越往下压力越大。上面的人看不到下面的人在受苦，连他们吃剩的食物也吝啬施舍出来；下面的人却能看到上面的人在享乐，下面的人也想要这些，于是战争不可避免，没有永恒的国家，无论多么强大的一个帝国总会走向崩塌。”
“如果硬抢才能到手，何必向人乞求？”
“是的，一个国家从外部抢来资源，一个国家上层掠夺下层，下层不甘心被剥夺，战争永无休止，这才是规则不断被修正的原因。”米有些难过，“为什么这么多次反抗，属于女性的那么少？”
“那是因为女性天生就需要帮助。”艾尔温柔地说，“女性怀孕生产抚养孩子所带来的不止是身体的虚弱，还有帮助，她们天生需要帮助。”
“就是因为这个？”米不相信，“女战士永远不会少。”
“人类有一句话——为母则强。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一个女人做了母亲就会变得强壮，而是她会为了孩子强行燃烧自己，在抚育孩子的时候变得更强壮，随着孩子的长大，她会更快变得虚弱。”
“我们不说这个了，”米想起艾尔的遭遇换了一个话题，“为什么战争永无休止呢？”
“当一个规则不再能发挥效用，战争就开始了，直到一个新的规则取代了旧规则，国家再次稳固下来。”
“新规则一定比旧规则好吗？”米有些疑惑，她只看了监管不管在加强加强，控制的力道越来越大。
“一个规则得到社会大部分人承认，那么这个规则就是好的。”艾尔想了一下说，“你还记得我们讨论过关于蓝星女性的财产继承权么？东方女性也想要获得财产继承权，但是为什么没有成功呢？”
“因为只为少数人制定的法律是执行不下去的。整个社会默认了男性继承权，家里只有女儿的人家，财产会被觊觎，他们会通过各种方法吃绝户。法律能保障女性的财产继承权，法律不能保证妻子的财产不被夫家吞并。”米停了好一会才继续说，“对于父亲来说，财产被女婿继承，远不如被自己的儿子继承，而生一个儿子，对男人来说，那是最容易的事。”
“从人数上来说，东方女性并不会比男性少多少，西方女性并不会比男性多多少，为什么东方女性就是无法获得财产呢？”
“不仅是财产，是继承权，女儿无法继承父亲的财产，丧失的还有地位和话语权。”米思索了一会才说道，“东方只在乎父系血脉，哪怕女儿是自己的，女儿生的孩子已经成了别人的血脉，就好像一旦身为女人，就自动成了这个家的外人。在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叫‘女生外向’，女生为什么外向？因为她出生的那个家不承认她，不接纳她，只想着把她嫁出去。明明孩子都是女人生的，而女人用血肉供养出来的孩子却不承认她的血脉。”
“你也说过，东西方的女人一开始地位都是一样的，”艾尔努力解释着，“国家是靠规则来保持稳定，也就是用法律来保证一个国家正常的运转而不是血脉。女人同样在最底下一层，法律差别却如此之大，你要知道法律也是人制定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是因为法律是掌权者制定的，权力握在谁的手里就会制定有利于谁的法律。”米想了一下说，“继承权不仅仅是财产，还有地位权势，西方一直有女王，这确保了女性继承权的稳定性。”
“东方没有女王吗？”
“有的，但是——”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她古怪地笑了一下：“乔肯定知道，我们那里唯一的女皇，皇位是从儿子那里抢来的。她的权力是从她丈夫手里分来的，不是继承来的。哪怕她获得了无上的权力，她依然没有把皇位传给女儿。等她死了，她的墓碑上一个字也没有，因为她既不是一个女儿也不是一个妻子更不是一个母亲，那些能够出现在墓志铭上的词句没有一个适合她。”
“男人不承认女人的血脉，女人为什么也不承认女人的血脉呢？”艾尔看着米，“我在你的女巫发带上看到过‘女性帮助女性’。”
“那是因为，”米停了许久才继续说，“你说过规则，有了稳定的结构，建立适合的规则，国家就会稳定。西方的女性是出于同一地位，她们的利益一致，自然会联合起来。”
“东方女人的地位不同？”
“西方，一个家庭女人的地位是一样的，母亲就是母亲，女儿就是女儿，她们的利益是一致的，相对而言目的也会一致，就是保护自己身为女性的权力。东方不一样，”米停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我说过东方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一个家里女人多了，自然就会发生纷争，这个时候差别就产生了。身为妻子获得了统治权，她可以管理丈夫的这些小妾，身份天然就高出了一截，而小妾们天然就低了一等，同样是女人，谁愿意天然就低人一等？于是她们开始想法子讨丈夫的欢心，依靠男人来获得更多关注和权力，有些小妾甚至获得了比主母更大的权力，你可以让乔给你讲一讲李四儿的故事。”
“东方在一个国家内部又分成了两个国家，男人和女人分别统治不同的世界。”
“啊，原来是这样。”米呆了一下，“但是这两个国家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女性就像是男性的殖民地。”
“你说过殖民地独立了，东方如今也是一夫一妻制，女性的地位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觉得东方女性在复制西方女性的路。”米继续摇头，“但是那是不行的，东方哪怕不愿意结婚的女人越来越多，孩子越生越少，整个社会还是责怪的声音都怪在女人身上。”
“孩子，那需要时间。”艾尔温柔地宽慰着米，她又问道：“东方既然出现过女皇，凡事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你知道人总是会模仿的，特别是站在权力的顶峰。”
“这个唯一在史书上出现过的女皇，她让整个社会凝成一股力来忌惮防备女人。女儿从出生那一日起就被父亲剥夺了继承权，丈夫开始忌惮妻族，儿子开始忌惮母族。”米的声音开始哽咽，“一开始只是地位和财产，后来是自由，最后更是连自身的自主权也丧失了。女子要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人的命运一生都掌握在男人手里。”米抬起头，看着艾尔：“我告诉过你的，东方女性处于整个社会最底层。如果这是巫带来的变化，你说我怎么接受自己是巫？”米不再说话，她盯着云层上空，哪里究竟是什么，这样一次次的重启进化过程，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那么多词要被和谐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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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国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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