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德在上午十点左右回到家,他的家人全部去做工了。早晨不知道是谁试图推开弗里德的房门,两个小姑娘紧张地盯住门缝,清晨的亮光从门缝底下透出来,弗里德妈妈大嗓门在院子里响起:“你别去那小子的房间,他不喜欢人翻他东西。”
“大清早他干什么去了?”
“你少管他,还有今天家里没人做饭。”院子里嘈杂的声音渐渐变小,慢慢整个院子安静下来。周边邻居互相打着招呼出门,红日升上了天空。米长吁了一口气,再一次给两个木乃伊喂水,好消息是两个小姑娘都没有发烧,坏消息是姑娘的伤口渗血严重,屋里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再这样下去,两个女孩很快会被弗里德家人发现。
弗里德带回来一篮子面包,他的三姐将篮子夺了过去,然后对着他大声嚷着:“告诉妈妈,我回家了。”
米看着弗里德从窗子爬进来,又将窗子插销放下来,打开门,确保院中无人,关好了院门,才将房间门打开透气。米给两个姑娘喂了弗里德带回来的药水,嘱托她们不要出声才离开。弗里德搬来两张凳子拦在门口假寐,米在离开前对他说:“我会给你们送饭过来。”
米来到道格托餐馆准备午餐,她手里不停忙碌,心里也在盘算要去哪里买点干净的纱布。两个女孩全部要换一身包扎伤口的布,她们只能吃些流食,最好是肉汤。
昨天揉好的面团终于发了起来,米将面团分成一个又一个剂子,按压成圆形小饼,放入烤箱,这是最快的方法。另一个锅里是各种豆子混着肉丁煮成咸汤,米正将一碗淀粉水慢慢倒进去搅成粘稠状,牛肉切成薄片,放入调味料腌制,有人点餐的时候煎一下就行,圆白菜和胡萝卜切成丝用醋酱调制出一大盆沙拉。米看着准备好的套餐解下围裙,她打算出去一趟买些布料和伤药,她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安娜脸色苍白地从马车上下来,她走上前去扶住她:“你怎么来了?”
安娜看到米眼里爆发着明亮的光彩,她几次张开嘴巴还是发不出声音。米将她扶到餐馆后院,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放心,孩子们都好。”
安娜再也站立不住,她靠在椅子上瘫坐下来,将手里一直抱着的盒子递给她:“谢谢,谢谢。”
米打开盒子,里面是上好的伤药:“真是太好了,我正要去买药呢。”道格托在餐馆门口炸肉圆,有人开始进入餐馆。米看着放松下来的安娜说:“你去买一点干净的纱布,多买一点,午饭后我带你去看孩子们。”
今天午餐结束得更快,经过昨天,人人都知道道格托餐馆换了厨子,菜式又新鲜、味道又好。道格托数着钱箱里的铜子笑眯了眼,他交代菲力:“明天多买点菜,多买点。”米又得到了三个银德里和弗里德十个铜子跑腿费,今天菲力和弗里德一起去采购,道格托很精明得将二十个铜子跑腿费两人平分。
安娜抱着布匹等在路旁,她们一起往弗里德家里走去。米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弗里德和女孩的午餐,煎牛排,烤麦饼和肉汤。安娜已经连着两顿没有吃任何东西,米递给她一块麦饼:“吃点吧,看到孩子们,千万别哭。”
“嗯。”安娜大力地点头,她大口咀嚼着麦饼:“真好吃,比面包还柔软。”马车停在弗里德家院子前方不远处的巷子里,安娜局促地站起来,最终她还是坐了回去,将布匹和箱子递给米:“米,米,我就不去了。”
“好。”米也松了一口气,两个女孩现在状态实在算不上好。她说:“你回去吧,这些天我不回旅馆,一直在这里守着她们。”
“好,明天我去餐馆。”安娜嗫嚅着,她看着米走进巷子,直到什么也看不到才吩咐马车离开。
弗里德在院子里打盹,他看到米立刻打开院门,左右探望了一番确保没人跟着米:“她们有点发烧,我又喂了一次药,现在睡着了。”弗里德说着两个女孩的状况,“她们一直哭。”
米把篮子递给弗里德:“我去给她们换药,你先用餐。”
两个女孩面色潮红,眼睛微微张开,看到米进来她们都在挣扎。米按住她们:“别动,别动。”安娜准备地药品更齐全,质量也更好。米找出退烧药水给她们喂进去,又喂她们吃肉汤,麦饼泡在肉汤里吸满了汤汁松软得几乎不用咀嚼,两个女孩把慢慢一碗肉汤泡饼吃了下去,额头终于开始往外冒汗,体温也降了下来。
“我要给你们换药,忍着点。”这一次米拿了两个毛巾给她们咬住。安娜拿过来地纱布洁白柔软,药粉质量也更好,两个女孩重新换过伤药,眼里迸发着生命的光彩。才一天时间,小女孩已经换发了新生,血腥味还在,腥臭和腐烂的味道已经祛除干净。
“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们,要是疼得厉害就叫我。”米换下床铺上的斗篷,铺上安娜拿过来地新床单:“不要哭,眼泪会感染伤口,也不要出声,知道吗?”
米把换下来沾满血迹的绷带和斗篷塞进木桶里,弗里德接过去说:“我送过去给洗衣妇,”他看看天色,“明天就能送回来。”
弗里德提着桶走出院门,米坐在弗里德小院里。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民宅,主屋两层小楼,弗里德的房间是厨房边上额外搭起来的一间小木屋,紧邻着邻居的房子。西城很多这样的房子,这里原本是过道,后来家里孩子越来越多,就把过道一分为二,靠着两家的墙壁又搭出一件狭小的房间来,房间内细长如同过道,只能放进去一张床和两张凳子,连放桌子的空间也没有,床尾对着一个门洞一样的窗户,那是弗里德迎来进出的地方。弗里德在房顶订了两层小木板,里面放着好几个铜子,还有一个银德里,那是弗里德的小金库。弗里德在家人下班之前赶了回来,女孩儿还在沉睡,米问:“十点我来换你好吗?”
“十二点吧。”弗里德看看天色,“那个时候我也好出门买菜了。”
晚上米再次去看望了柏翠丝,喂她喝饭盒里的水,柏翠丝睡得很好。米看着柏翠丝恢复红润的脸庞,心里涌起一丝安慰,这个女孩挺过来了,现在她心中充满了雄心壮志,想要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两个小女孩也好了很多,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她们能够坐起来自己进食。两个人用裹着纱布的手捧着汤碗,热汤烫得她们龇牙咧嘴,纱布包裹着她们的脸庞,她们的快乐从眼里从轻微的语调里迸发出来,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们换发了新生。
“安娜想要来看看你,”米看着两个小女孩,“我想等你们伤好了再见面好一点。还有你们只能见一面就要离开这里了。”两个小女孩一起点头,米继续说:“这里你们也不能久待,你们要快点好起来,伤口不要去动,伤口痒也不要挠,忍着点,饿了就吃,要尽快恢复体力。”米放下一篮子面包。
这些天弗里德一直睡在门口,这不是办法,迟早要被他的家人发现端倪,米想着她是不是要自己买一个房子。太*阳*城的房子都是登记好的,不仅价格昂贵,还要有公民身份才能购买,买了房子还要维护,现在米什么也没有。
第三天,米来到王宫,柏翠丝没有在床上,她坐在房间里等候,米显出身形,她立刻跑过去拉上窗帘。
“柏翠丝,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米双手放在饭盒上,安娜不知道拿女儿怎么办。那两个小女孩留在太*阳*城只能一辈子躲在黑暗的屋子里,不见天日,也不能跟任何人交流,任何见到她们的人都可以拿她们到奥德里奇夫人那里换取赏钱。
“好的,妈妈,好的。”柏翠丝在米膝头蹲下,她伏在米怀里,像一只刚出壳的雏鸟,完全把米当成了妈妈。
米拿出荻给她的木头牌:“有两个小女孩,我想把她送到临城17去,需要用到这个,我能拿走吗?”
“好的,妈妈,好的。”柏翠丝坐在米的脚跟前,“她们也是妈妈你救的女儿吗?我有姐妹了呢。”
“好孩子。”米抚摸着柏翠丝的脑袋,她不知道命运为何会引导她来到这里,可是这里的人如同一条条丝线,将她越绑越紧。她和这些人牵绊越来越深,她脱身越来越难,蓝星也越来越远。
一周之后,米列了一个长长的采购单,安娜辞退了车夫,把马车还回来。米把一个木牌和金盏花金币交给弗里德:“你把她们送到麦城17,按这个地址找到凯南。然后你要亲自把她们送到临城17,这封信交给临城17的城主,她的名字是秋。如果你不能见到她,就去找一个叫荻的女孩,这封信你只能由你亲自交给秋,确保她在你面看看完这封信。”米又拿出一封信:“如果秋有事情交代你去做,你看完这封信再做决定,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这枚金盏花都是你走这一趟的报酬。”
太*阳*城西城城门口,安娜送别了她的女儿。米感觉那两根牵在她手里的风筝被剪断了线,她不知道这两个女孩会不会留恋太*阳*城的繁华,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同凯南一样,觉得临城17 是牢笼。适彼乐土,至少现在,临城17将会是她们的乐土。
米让弗里德给秋和雅娜捎去信,信里说了柏翠丝的近况,也告诉她们柏翠丝遭受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她想要成为德里克王宫的主人,她问秋是不是要对柏翠丝进行引导,让她放弃这个想法。米还告诉秋,弗里德是拥有太*阳*城公民身份的小男孩,他善良机警聪慧好学,十分能干,如果临城17需要信使和联络人,弗里德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十三岁的弗里德能将两个女孩安全送达临城17,她想,弗里德是可以委以重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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