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没有结果，远处，宁松声推过行李箱转身，也望见了视线范围内的方乐誉。
方乐誉很自然地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宁松声也对他点一下头，转身离开。
宁松声的背影不像成人那般宽阔，肩颈青涩一些，还在成长中的姿态。而且以方乐誉连撞两次的直观感受，他和削瘦羸弱也挂不着边，是暗蓄着力，并不外显。
算了。
方乐誉别过头。
他们交情本就不深，今天这一场偷听只是意外，只要当做没听到，就那么过去了。
没有必要那么纠结。
大半天后，宋亚卓终于下了楼，和方乐誉一块坐大厅沙发上等车来。
今天送给宋亚卓的大部分生日礼物，都在下午吃饭完之后叫车打包带回了家里，现在他手里拎着的是宁松声给他的生日礼物。
宋亚卓蠢蠢欲动许久，终于有机会打开这个袋子，搓着手，“哎，巧了，他和你一样，都是一个袋子就完了。”
方乐誉头也不抬地刷微博：“环保。”
“唉哟，”宋亚卓拿出那个盒子，上面的图是极其漂亮的收藏款高达模型，“你俩这么心有灵犀，都送的这个？”
方乐誉：“巧合。”
“……”
宋亚卓听出来了他的冷淡，迷惑地放下手：“你这是干嘛，宁松声惹你了？要不是他刚才和我说你喝醉喝得滚到了另一边卫生间，让我领你回去，你可能还在那晕着呢。”
方乐誉存海报构图的手顿住。
宁松声走得那么干脆，他以为他是无意招惹麻烦，先走为净。
原来是回去叫更熟悉他的人找他。
不禁又想起来那通偶然听到的电话内容。
方乐誉沉默了一下，还是问：“他让你找的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宋亚卓：“啊，这个啊，我不知道。”
方乐誉：“？”
方乐誉难以言喻地看过去：“怎么每回跟你问起他来你都那么不确定呢？你说实话你帮人认真找了吗？”
宋亚卓大呼冤枉：“不是啊！这次这个是因为他的……表情，我压根看不出来重不重视……可能还是重视的吧，他拜托我从高二一直找到了毕业的。”
“到毕业都没找到？”方乐誉意外。
“对，到了毕业都没找到。”
人际交流中心·宋亚卓也觉得万分诡异，“怎么就有我找不到的人呢？？除非他压根就不在我们学校——但宁松声又很确定他是我们学校的。”
“哎，反正我就找嘛，一有空我就去帮着打听，有好几次我俩好像就快找到人了，结果是又错了，直到现在都毕业了，我都没找到那人到底是谁。”
方乐誉：“男的女的？”
“男的男的，”宋亚卓瘫到了沙发上，长长叹出一口气，“哎，完全找不到，可能那个人早就离校了吧……”
找了快两年的人，肯定对宁松声比较重要，愿意来参加宋亚卓的生日会，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如果能透露出一些具体的细节，方乐誉说不定也能给些破译的思路指向，但他不想触探宁松声进一步的**，宋亚卓也并不会说。
于是两人点到即止，不再深究话题。
方乐誉转了大半天手机，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宁松声是不是报了F大的强基？”
“对！是！卧槽，有这事！”宋亚卓刚瘫下去的软骨头又瞬间支棱着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你离校太早，可能不知道这事，我们当时知道了都惊呆了！那天他好像就没上课，光在办公室和老师谈话了。”
宋亚卓小声泄密：“听说老郑叫了他家长来，家长死活不让改，我们都替他憋屈……”
“他家长为什么让他报F大？”方乐誉就知道不只是他一个人在匪夷所思。
宋亚卓迟疑一会儿，缓慢道：“我们有一个猜测，不一定对，可能是捕风捉影，你听听就算了。”
“我一次和一个报了F大强基的同学讨论了一下，他说，F大和其它学校的强基规则不一样。”
“如果考生通过了F大的复试，考生的高考分数达标，那出分当天，考生就会被F大直接录取，不能更改志愿。”
“就是锁档了。”宋亚卓说：“就算宁松声后面考的分再高，被F大锁档了，也没办法通过志愿再更改院校。”
在这一瞬间，方乐誉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血压飙升。
他以为报强基这个操作已经很弱智了，没想到骚操作里还有高手。
宁松声是他爸是亲生的吗，就那么坑儿子？
“意思是我们学校年纪第一如果考进了强基初试之后，就能水灵灵地稳进F大了，是吧？”
方乐誉一字一句：“我们学校第一，F大？”
宋亚卓明白他的意思，也沉默了一下，“嗯……对。”
也没有说F大不好的意思，但宁松声的专业倾向大概率是不在F大的强基专业里的。
方乐誉语文考了他们班倒数，都没像现在那么无语过。
曾经碾压过我的年级第一，因为家长操作失误，反而要去上第二梯队的大学？
那可是连我都没超过的年级第一。
-
等车，上车。方乐誉回到家里时快十一点。
家里客厅还亮着灯，方乐誉在家里的群报备过今天宋亚卓过生日，于是他一身酒气地推开门，徐卿思只是撩了下眼皮。
“回来了？蜂蜜水在热水壶里，去喝一下。”
方乐誉在玄关换鞋，见妈妈还在看书，眨了眨眼睛，冷不丁说：“我这两天和安老师聊过了，等七月中之后我就过去和他在华海的师弟一起跟着学习。”
徐卿思这次头抬起来了一点，笑意也明显了一些，“嗯，这样子你的进程也不会耽误，你现在什么都多学学，才能知道自己适应什么。”
“……是，”方乐誉进厨房前对徐卿思笑了下，“我知道。”
等收拾完洗澡上床，不知是不是今天事太多的缘故，方乐誉睡得辗转反侧，醒了好几次，等到天蒙蒙亮，他才勉强睡实过去。
再睁眼，已是中午，徐女士在微信群里说，出差要开半个月的学术会议，让方乐誉在家里好好吃饭，不要多熬夜。
思及自己的做饭水平，方乐誉不抱乐观地给她回了个好的。
方老师也看见了徐女士的消息，问方乐誉要不要去奶奶家住一段时间蹭饭。方乐誉给他回：“老规矩，我去蹭宋亚卓家里的饭就行，你好好出差，别操心我了。”
反正那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他们在外漂泊，吃百家饭已经吃习惯了。
点了外卖吃了，方乐誉去画稿子的细节，因为情绪流畅，画得也很顺，等他骤然回过神，已是晚上十点多。
肚子早就饿了，方乐誉随手捞起钥匙，出门吃饭。
吃完后，他在小区附近漫无目的地乱走散步。
各种APP切换，方乐誉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点进了Niiv的对话框里。
今天一整天都没和他说过话，还是来敷衍一下吧。
这么晚了，该用什么样的话题起头？方乐誉手指抵下颌思忖。
路过一段昏暗街区，方乐誉无意抬头，灯罩内灯泡昏黄，电流嗞啦，虫鸣都似乎小声了一些，将黑夜的空寂放到最大。
不够明亮的环境极其容易给人带来一种不安全感，即使路不长，路人在这段路的脚步也肉眼可见的更匆忙。
方乐誉蓦地想到女生走夜路被尾随的相关报道。曾经陆昕走夜路疑似被跟踪，也跟他打了一路电话，就是从不轻易在他面前示弱的发小，当时声音也有些仓惶。
方乐誉灵感说来就来，当场就发。
方糖糖糖：【哥哥哥哥】
方糖糖糖：【你在吗QvQ】
方糖糖糖：【走夜路有点害怕，你可不可以陪我聊聊天？】
锁档就是，学生报考X大学的强基并进了初试，高考出分之后，达到X大学入围分数线，当即锁住该学生志愿，直接录取。因为锁档，学生无法再选择其它高校志愿。
锁档是真实存在的，但没有针对任何一所高校的意思，本文大学都是虚拟形象，与现实大学无关（滑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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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双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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