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邱宇撑着拐杖走过去，一束薰衣草旁边躺着一个袋子，里面放着一只毛绒企鹅。
赵邱宇又哭又笑地抱起那只玩偶。
跌跌撞撞地回到床上，赵邱宇捡起地上被揉的皱皱巴巴的假发，仔细地捋了捋，戴到头上。
抱着企鹅拍了张照片发给龚要。
龚要点开照片仔细看了看，小宇的头发乱乱的，眼角红红的，看起来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惹人怜爱。
“是……哭过了吗？”龚要惴惴不安地问。
生怕是因为自己。
赵邱宇回消息：“没有，家里的事。”
龚要能感受到赵邱宇不喜欢过多的提起家里，也许他跟自己一样，有个不想提起的家庭。
“嗯，喜欢这个礼物吗？”龚要岔开话题。
“喜欢，很软，很可爱。”赵邱宇回答。
“店员很有仪式感，她说这只企鹅是我们领养的。”
“是嘛？”
龚要发了段视频，是在他家里录的。
视频里，龚要举着企鹅：“嘿！你好，我是小企鹅，龚要把我领养回了这个家，但是马上我就要去见我真正的主人啦！”
他模仿着企鹅的声线：“瞧瞧，这是什么，这是我们的金鱼朋友！”
“哦，差点忘记了，我有一个十分厉害的技能！”企鹅的左手跟右手抬起来，比了个不是很标准的心形。
龚要的脑袋从企鹅后伸出来：“小宇！我也爱你！”
视频结束，赵邱宇被逗得咯咯直笑。
病房里，赵邱宇看着龚要发来的视频，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他握着手机，反复看了几遍，心里暖洋洋的。龚要傻乎乎的模样和略显笨拙的比心动作，让赵邱宇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抱着那只毛绒企鹅，用下巴轻轻蹭了蹭企鹅的头顶，像是从它身上汲取了力量。手机屏幕还亮着，龚要的最后一句“我也爱你”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赵邱宇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打了一行字：“你怎么这么傻。”
消息发过去不到两秒，龚要的回复就弹了出来：“傻吗？我还以为挺可爱的。”
赵邱宇忍不住笑出了声，回复道：“是挺可爱的，但有点羞耻。”
“羞耻？那我下次再认真一点！”龚要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包，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为了逗你开心，羞耻也没什么。”
赵邱宇盯着屏幕，忽然觉得心脏被轻轻撞了一下。他握紧了手机，打下一行字：“谢谢你。”
龚要回得很快：“谢什么，我愿意啊。”
赵邱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盯着聊天框发呆，忽然觉得手边的企鹅玩偶有些冷清。他把它放在膝盖上，又伸手去拿袋子里的东西。袋子里除了企鹅，还有一张卡片，封面上画着手绘风的薰衣草田。
赵邱宇小心翼翼地打开卡片，里面是一行干净的字迹：“小宇，我不太会说好听的话，但希望这些小东西能让你每天开心一点。——龚要。”
卡片的右下角还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企鹅，旁边标注着“我”。
赵邱宇看着卡片上的画，眼眶忽然有点湿润。他拿起手机，拍了一张薰衣草和卡片的照片发给龚要：“画得真丑。”
龚要立刻回复：“诶？你不喜欢吗？”
“喜欢。”赵邱宇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敲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只回了一个简单的“谢谢”。
龚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再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那只企鹅，给它取名字了吗？”
赵邱宇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企鹅，随口说道：“叫小要吧。”
龚要显然没想到会用自己的名字，发来了一连串的表情包：“小宇，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赵邱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道：“别自恋了，刚好想到而已。”
“好吧，那我就勉强接受了。”龚要的语气像个占了便宜的小孩，紧接着又发了一条语音：“不过‘小要’会好好陪着你的！记得每天抱它睡觉，它会代替我给你温暖！”
赵邱宇听着语音，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企鹅，抚了抚它软软的绒毛，轻声说道：“小要，你可得乖点，别让他失望了。”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赵邱宇抱着企鹅靠在床头，心里却觉得暖意融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一个像龚要这样的人，笨拙又真诚，简单却温暖。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病房里笼罩着一层柔和的橙色光晕。赵邱宇闭上眼，心里默默念了一句：“谢谢你，龚要。”
赵邱宇捡起地上的快递，拆开后露出一件女装。他小腿还打着石膏，下身穿着病号裤，上身却套了件白色连衣裙。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拿起手机，打开录像。
“新买的衣服，好看吧？”赵邱宇慢慢转了一圈展示。
“龚要，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他盯着镜头，摘下假发，声音微微发颤，却充满了决绝。
“我爱你。也许你会觉得恶心，会觉得愤怒，但我求你……求你别讨厌我。”赵邱宇努力压制住涌上的泪水，眼眶却已经通红。
“我是真的喜欢你，龚要。我叫赵邱宇，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停顿了片刻，“只是……我太怕失去你了。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他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然后结束了录像。他盯着手机上的视频，犹豫着是否要发出去。
还没等他下定决心，病房的门却突然被大力推开。门口站着满面怒容的赵寻，身后跟着孙女士。
赵邱宇愣住了，没想到自己早已分崩离析的父母竟然还能联手重现“家庭组合”。更没想到的是，他们二话不说夺走了他的手机，并将他强行送进了一家私人疗养院。
“你们这是囚禁！是绑架！”赵邱宇的声音沙哑，他的白色裙子被赵寻撕得稀烂，他被迫换上了冰冷的病号服，关进了带锁的病房。
赵寻站在门外，吹胡子瞪眼：“我们是你爸妈，我们不管你谁管你！”
他嘴角还有一道淤青，是刚才与赵邱宇争执时留下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赵邱宇气得拍着玻璃门，腿上的石膏敲在墙边发出沉闷的响声。
孙女士走上前，声音低沉却透着压迫：“孩子，这是你秦叔叔介绍的地方，一个中医戒同所。你好好配合，治好了就能早点出来。”
赵邱宇冷笑了一声，声音里是难掩的绝望：“妈，您还上过大学呢，这玩意儿您也信？”
孙女士的眼眶立刻红了：“妈也没办法，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妈，您别傻了！这是骗人的！”赵邱宇几乎喊了出来，“放我出去！”
孙女士摇了摇头，垂下眼睛不再看他。
赵寻看了一眼母子二人，恼怒地吼道：“你还想联系那个男的？！他是在害你！”
眼看两人就要转身离开，赵邱宇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哀求：“那您把我的企鹅还给我吧，求求你们了！就把企鹅给我！”
孙女士迟疑了，看向赵寻。过了许久，她才不情不愿地走出病房。不一会儿，她拿着那只毛绒企鹅回来，透过玻璃门上的小洞将它塞了进去。
赵邱宇接过企鹅，将它紧紧抱在怀里，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坐回病床上，泪水无声地滑落。
怀中的小企鹅是他唯一的安慰，仿佛龚要就在身边，给他最后的一丝力量。赵邱宇抱着企鹅，手指紧紧攥着它柔软的绒毛，仿佛握住了最后一丝安全感，房间的沉寂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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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要在联系不上小宇的第二天，便急忙赶到了医院住院部。
他走到前台，拿出一张小宇的照片，焦急地问护士：“这位女孩，您见过吗？”
护士仔细看了看照片，摇了摇头：“有这么漂亮的病人，我应该会注意到的，抱歉，没见过。”
龚要没有放弃，又拿出了前几天寄存的照片：“那这只企鹅玩偶，您知道是送到哪个病房的吗？”
护士的眼睛突然一亮：“哦，冰雪世界的企鹅玩偶吗？我也是它们的粉丝！”她迅速查了查登记信息，“让我看看……哦，是408病房。”
“谢谢。”龚要点了点头，转身准备上楼，却又听到护士在身后喊住了他。
“他已经办理出院了，赵邱宇。”
赵邱宇，是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小宇吗？
“出院了？”龚要愣了一下，匆匆走回前台。
护士的脸色有些沉重，明显犹豫了片刻，低声对龚要说：“我听到一些八卦，可能不太准确……”她瞥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他被送去了一个……戒同所，听说是男病人。”
“是小腿骨折吗？”龚要低声确认，心头的不安感愈发加剧。
“是的。”护士点点头。
“可是……”龚要皱起了眉头，“他明明是个女生，十八岁的女大学生，怎么会是……”他慌乱地揉了揉头发，脑袋一片混乱。“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龚要感觉自己的世界一时颠倒。他焦急地抓起手机，看着导航软件上的疗养院地址发呆。小宇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信息？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给小宇发了一条消息：“我去医院找你了，如果你是安全的，请回个消息。”
他的心跳加速，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颤抖着发了条语音：“如果你不想见我，不想继续联系我也没关系，请告诉我你是否安全……小宇，我很担心你。”
他放下手机，抱住鱼缸，感到一阵无力的悲伤袭来，眼泪悄然滑落。
整整一晚过去，小宇没有回音。
龚要的心如同被吊在半空，小宇一定出了什么事。无论如何，他也得去那个疗养院看看，弄清楚小宇到底遭遇了什么。
疗养院坐落在郊外的偏僻地方，四周被高高的围墙包围，看上去古怪而封闭。
龚要带着焦虑的心情来到门口，他努力与门卫交涉，但始终没能突破那道关卡。
无奈之下，他只好绕着围墙走了一圈，越走越觉得这地方看上去不像是疗养院，反倒像是个监狱。
围墙上的铁丝网散发着寒气，四周无人，空气也异常沉寂。龚要的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不简单。他走得更近了，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那栋建筑破旧，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住，四周荒芜冷清，一种压抑的氛围让他心里不安。
“赵邱宇，你到底在哪里？”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风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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