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一迈入教堂，就宛如进入了另外一个诡谲的世界。
高级诡异之间摧枯拉朽的交战让整个教堂宛如暴雨中漂泊的小船，摇摇欲坠。
古朴的长椅被吹得东倒西歪，在绚丽的五彩玻璃发出尖锐的碎裂声，万千碎片如雨点般纷纷洒落，反射出纷飞的纯白羽翼和一闪而过的两道虚影。
圣坛上的火光不停颤动。
在这宛如末日的场景中，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修长身影背对着凯瑟琳，站立在如山般倒地的怪物上。
黑色的衣袂被狂风吹得飒飒作响，宽大的兜帽如波浪般起伏，战场上刀光剑影烟尘弥漫。
而她却独立于巅峰之上，仰望着上方，一切都不过她的眼，仿佛她脚底下踩的，不是什么坠落的腐朽吊灯，而是至高无上的王座。
似乎是察觉到了凯瑟琳的到来，黑色身影优雅地回过头，兜帽下的脸模糊不清，无法解析的声音直接透入红发骑士的脑海，最终带着扭曲之感一一响起：
“你来了。”
语气熟稔地仿佛在和一个老熟人打招呼。
寒意沿着凯瑟琳的从脚底往上蔓延，如蔓延的蛛网一般，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这个人，知道她会来。
“你是谁？”红发骑士握紧消弭之剑，红色眼眸如同沉寂的烈焰，深邃而冰冷，射向了怪物之上的黑影。
“呵，”带着兜帽的黑影低笑一声，望向了环绕在骑士身旁的无数眼球，语气意有所指，“曾经等一个答案的，不是你吗？”
凯瑟琳闻言瞳孔微缩。
这个人，是万物论坛上——【全知全能&小蘑菇】。
这一切，好似都在这个人的操纵中。
凯瑟琳仿佛看到了身上挂满的无数傀儡丝线，紧紧拉扯着她每一个关节，让她像木偶一般僵硬地在舞台上跳着愉悦他人的滑稽舞蹈——所有的自由意志，不过是傀儡师精心设计的演出而已。
这个小蘑菇，到底是谁……她想干什么……
仿佛看穿了凯瑟琳的想法，黑衣女人伸出修长的手指，缓慢的指尖似乎在一根丝线上摩挲，“所谓的命运，不过是个人意志的必然结果，你注定会走到这里，为了——你的尤里。”
话音刚落，红发骑士突然暴起，脚下一沉飞跃而起，她双手紧握长剑，剑刃在狂风中发出低沉的铮鸣。
重剑一挥，狠狠砍向了吊灯上的身影，剑势如万钧雷霆，空气在剑刃的轨迹中发出尖锐的爆鸣，伴随着红发骑士的无尽怒意——
“尤里身上的古怪果然是你作的怪！”
瞬间硝烟弥漫。
黑衣身影脚尖一点，轻盈地越出了烟尘，躲开了犀利的剑锋，宛如蝴蝶在花丛中耸动般，灵活地躲过了红发骑士一次次侵袭而来的近身攻击。
她漆黑的眼眸如同来自深渊最低处，静静地望着不停封锁她退路的骑士，最终在躲过一次抹喉而过的剑尖后，坠入了无数狰狞的眼球海洋中。
凯瑟琳落在吊灯上，俯视着地望着被尤里淹没的黑影，握紧了消弭之剑——
尝尝和尤里一样的痛苦吧。
怪物。
下一刻，她的瞳孔微缩。
一只苍白的手从无尽眼球中倏地伸出，捏爆手中不停挣扎的球状物，随后一个修长的身影站了起来，身上的眼球如雨点般不停滑落，完全无法在她身上停滞半刻。
红发骑士喃喃道：“怎么会……为什么不会被污染……”
天使战斗的飓风吹得黑衣女人的衣袂翻飞，她伸出手，宛如扼住喉咙一般紧紧箍住连接眼球冰冷的黑色光环，重重一捏。
【异变值 20】
【异变值 40】
【异变值 10】
……
随着来自第四维羽触的不停播报，沿着光环生长的眼球开始暴动，一颗又一颗眼球如同花朵一般枯萎，承受着无尽的痛苦，无声地发出尖锐的惨叫。
“尤里！”红发骑士喊道，她想要上前救出眼球怪物，却在黑衣女人再一次下重手后停住了脚步。
“你想要什么？”凯瑟琳握紧长剑，咬牙道。
出乎意料地，修长的黑影松开了手，任由眼球怪物飞回到了红发骑士身边，而她站在了光芒下，薄唇轻启——
“你爱人的持续崩坏和我无关，是因为它走了非常规的堕变路径。”
这句话仿佛重锤一般地敲击在红发骑士的心脏上，她难以置信地喃喃地重复道：“非常规……的堕变路径？”
“是啊。”黑衣女人似乎低笑了一声，似在嘲讽：“他不是因为心灵放逐而堕变，而是被强行种上灵烬，强行堕变的。”
“你以为诡异是用什么来污染他人和维持存在的？”
“是什么？”红发骑士谨慎地开口问道，同时心里下意识地攥紧。
诡异的污染和存在一直是帝国没有解开的谜团。而今天，她似乎要触及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是锚点源。”
这三个字仿佛带着魔力一般，随着黑衣女人的吐出，化成了无数扭曲的利剑，搅动切割着红发骑士的灵魂。
“唔——”，她捂住头低吟出声，剧烈的疼痛让她冷汗直流——有一些知识，是有毒的，不可触碰的。
她听到了，不该听的秘辛。
黑色兜帽下的眼眸微垂，并没有停止——
“常规堕变的诡异本身就是泉眼，源源不断。而你的尤里，它不是枯竭，是根本没有。”
“什么……”一种可能的猜测涌上心头，捂住头的凯瑟琳脸色血色尽失，下意识踉跄地后退一步。
“一片皲裂的土地，注定开不出花。等最后的锚点用完了，它就走到了尽头。”
“尽头……”红发骑士怔怔道。
一步错，步步错。
那片灵烬，就是锚点源。
拔除灵烬，尤里失去生命的源泉。不拔除，炽天使借着尤里秽土重生。
从她给尤里种上灵烬开始，就注定了灭亡。
强行挽留的生命，不过是加诸在爱人上痛苦的枷锁，而命运，终究还是会收回一切馈赠。
凯瑟琳嘴里苦涩——爱别离，求不得。这荒诞的一切，就好似命运对她开的玩笑。
但越是致命的情况，越不能乱。
凯瑟琳终究是身经百战的消弭骑士，只一瞬，她就调整好了情绪，收回了剑，犀利的目光望向了上方的身影，“所以呢？你有什么目的？”
这个全知全能&小蘑菇安排这一切，总不会只是为了过家家。
黑色身影闻言轻轻一跃，站在了小山般的肉瘤怪物上，宛如俯视蝼蚁般居高临下地望着红发骑士，光芒照耀在她身上。
身后，天使米迦勒的长剑挥舞，斩断了拉斐尔的羽翼，白色的血液飞溅，如雨在身后落下，伴随着天使坠落，掀起了宁清风黑色风衣的衣角。
“好戏，要人员到齐才有趣。”
身后的动静无法扰动她半分，戴着兜帽的女人苍白的指尖微抬，似乎在搅动丝线。
“你不觉得，三大炽天使——”
“还缺一位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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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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